“他说养兔子不挣钱!要给俺介绍个挣钱的行子……”李双全无精打采道,“俺没答应,谁知道是什么套儿啊……?”
“什么时候的事?”李富贵追问。
“月兰(李双全的媳妇叫王月兰)得病前几天。”
“唉!那你咋不说啊!”李富贵急得直嘬牙花子。
“我说啥?说那行子拎了两瓶酒来俺家看俺来啦?”泡好大盆里的棉被和被尿湿的裤子,李双全又进屋了。
“双全!你来!跟你说个事!”李富贵把李双全拽到了边上,开始嘀嘀咕咕的交代城里公安局通缉李树林的事。
趁这工夫,张毅城在李双全家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尤其仔细注意了一下靠墙的兔舍,说得好听是兔舍,实际上也就是满墙的木格子,每个格子二尺见方,外边是铁丝网做的舍门,“李叔叔,兔子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张毅城问道。
“我的娘!全国通缉?”听李富贵介绍完了情况,李双全也是一阵的后怕,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张毅城问自己。
“死的时候……就是死了啊……”李双全也不知道张毅城到底要了解什么,只能把当时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我中午喂的,晚上就全都死了……啥时死的不知道……”
“这些兔子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张毅城道。
“埋了。开始还以为是传染病,没敢留……早知道是毒死的,就把皮留下了……唉……”李双全一个劲的摇头。
“带我去埋兔子的地方……”
“病人……不看了……?”李村长好像还不大放心。
“看也没用……问题不在人……”张毅城把鹞子腿上拴的绳子解开了,“家养的兔子不应该有本事鼓捣人,问题可能在埋兔子的地方……”
李村边上,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就埋到这了……”李富贵指着眼前空地中央一片乱七八糟的小土坑,“埋的时候填平了,一下雨都陷下去了……”
“去!”张毅城一把放飞了手中的鹞子,只见鹞子在空中飞了两圈,扑拉一下落在了小土坑的中间,一个劲的用爪子刨地,就跟老母鸡刨虫子一样。
“有问题……”张毅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小土坑中间,一把捏回了鹞子,“能挖一下吗?”
一刻钟后,李二贵回村拿了把铁锹,顺着鹞子刨地的地方往下挖,没挖两锹,便感觉戳着了硬东西,“啥行子?哥,当初你带人埋的时候还埋啥了?”
“啥也没埋啊……”李富贵也凑到了跟前,干脆用手刨起了土,不一会,一片斜插在地里的瓦片被挖了出来,“这谁埋的?”李富贵也是一脑袋的问号,这种瓦明显不是李村的瓦,像是城里公园盖亭子用的圆瓦。
“咦?”张毅城也一阵纳闷,这种瓦自己见过啊,这不是柳东升当初拿给自己鉴定的那种瓦片吗?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块瓦和那块挖一样,上面也刻了那个奇怪的图案。
“我明白了!”张毅城嘿嘿一笑,走到埋瓦片地的对面,“这块,再挖挖……”
果真,从这片瓦的对面,李二贵又挖出一片瓦。
“这行子干吗用的……?”接过瓦片,李村长也是一阵纳闷,要说真是什么法术吧,以前看跳大神的一般都用什么八卦图香炉什么的,怎么还有用瓦片的?
“姥爷……这东西,我一位当警察的叔叔前不久也给我过一片,作用我不好说,但我觉得,这东西有保持尸身不烂的功能,不信你们挖挖那些兔子,肯定没烂。”
“有这事?”李二贵也是一阵新鲜,干脆抄起铁锹继续往下挖,没几下便挖到了当初埋的兔子尸体,用铁锨一戳,身子软囊囊的,拎出来一只仔细看了看,果真,不烂不臭,跟刚死的时候没多大区别。“哎哟,这行子可真是宝贝……”李二贵接过瓦片一阵爱抚。
“我爸说过,人要不烂的话,条件有两种,要么只阴无阳,要么阴阳不流。这块地上有蚂蚁,所以不是聚阴池,现在看来,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两个东西,能够制造一种阴阳不流的环境……”张毅城皱着眉头琢磨,李村长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心说真是啥爹生啥儿子啊……
“这俩行子我要了……”李二贵也挺美的,“惠玲(李二贵的媳妇)他爹快不行了,这东西等给他爹下葬用……”
“呸!你个没良心的,这宝贝不说留着给你爹用!”一听这话,李村长也急了,眼看自己也快蹬腿了,这个没良心的儿子却想着把这么好的东西孝敬老丈人去……
“姥爷,二叔,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行么?”张毅城脸也绿了,心说这帮人怎么什么东西都惦记啊……“姥爷,二叔,这不是什么宝贝!阴阳不流的环境,活人呆长了受不了,死人更受不了!”
“受不了?死人有啥受不了的?”李二贵一愣。
“我爸平时没少教我,体属阳,魂属阴,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身体里阴阳之气是流动的,所以魂魄可以离体,也可以还魂,一旦阴阳不流了,魂魄不能离体,无魂之体也不能还魂!要么起尸,要么游魂成恶鬼!后果很严重的!”张毅城虽说道行不深,但理论知识倒是不少。
“还魂?死人还还啥魂?”李村长也听傻了。
“姥爷,您没听说过头七吗?死人必须要还一次魂的,否则死人永远不可能相信自己死了!日久天长怨气一重就成恶鬼了,不能投胎!”
“哦……这么回事……”李村长好像听明白了点,“那头七后再用这行子呢?”
“我说姥爷,这种便宜咱能别贪么?”张毅城都快死了,心说这帮人怎么这么爱占小便宜呢……
回到村里,张毅城开始埋头在李村长家翻起了书,要说这次来,张毅城的准备还是比较充分的,除了把家里能拿的都拿来了,更是把张国忠的书带来了不少,虽说平时没学太多,但毕竟有底子啊,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么……
与此同时,河北岐口。
在当地民警的带领下,柳东升来到李树林住的房子里看了看,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在回到派出所准备和当地的同志一起开个会时,天津的电话追到了,打电话的是小朱,语气惊得就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柳……柳队……我……我查到……一个很可疑的人……”
“嗯,说说看……”柳东升对于小朱的办事能力多少还是有点怀疑的,让他去银行查死人帐户,没准又把哪家公司的业务流水翻出来了。
“两个人……上个月……私人海外汇款共计……共计……一亿港币……”小朱的语气都有点哆嗦了,听完这话,柳东升手里的听筒也差点掉地上,“你看清楚了,别把小数点当成三位分级……”
“看清了,没错!是一亿,分两次汇的,每次五千万!这件事……银行部门也很震惊……”小朱道,“已经向香港那边核实过了,好像说是委托投资……”
“委托投资……?”柳东升一皱眉,“先别轻举妄动,摸摸这两个人的底!顺便查查香港那边是谁汇的款!”
“不用查了!收款人是张国忠,就是那天跟咱一块吃饭那个张国义的哥哥!还有一个叫刘凤岩的,书法协会秘书,有前科!文革时曾因倒卖文物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给他们汇款的人叫廖七,香港大款,和包玉刚是一个量级的人物……”碰到这种事,不用柳东升交代,小朱已经把细节查清了。
“倒卖文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柳东升一个劲的咬牙,“你听好了,不许轻举妄动!先暗中调查一下,先把他们的家人监视起来!别打草惊蛇!一旦发现有外逃迹象立即汇报!”
“已……已经……我已经找二嘎去调查了……”小朱越说越没底气,“昨天给你打电话请示,你不在,我直接请示的局长,局长亲自指示的……”
“你给捅上去了?……”柳东升的眼珠子立即就是一道血丝,“他妈的谁是你领导!?”
“柳队你别急……”小朱道,“局长也害怕真的是外商委托投资,咱们一查把外商吓跑,所以……所以也只让我们暗地里监视……但……昨天……”
“昨天怎么样?”柳东升压着火儿道。
“昨天有一个非常可疑的人开个电三轮把李大嫂和张毅城接走了……”小朱道。
“非常可疑的人?”柳东升一皱眉,“电三轮牌照查了么?”
“查了……这边也派人跟踪了,去的小站,不像是要外逃的……张国忠的材料已经交到民航和各个口岸了,如果发现其有离境企图,会立即通知咱们!”
“听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再敢不经过我直接往上捅,你就给我滚蛋!”啪的一声,柳东升挂上了电话。
这样一来,柳东升也没心思在河北耗着了,好歹交代了一下之后直接开车杀奔天津小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