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亡之海

他背着梁湾也跳了进去，水温并不低，在阳光和火烧风的蒸腾下，水温肯定高于人的体温很多，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一股浸透人心肺的凉意，冲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梁湾还不清醒，下水之后呛了一大口，苏万和杨好就像浮尸一样漂在水里，没有来帮忙。黎簇第一个从狂喜中反应过来，他托起梁湾的头，自己先尝了尝水，是咸水，然后给梁湾的脸上抹上，一点一点小心地抹上，怕太多的水分忽然侵入会伤害皮肤。

梁湾的体温迅速地降了下来，黎簇就看到梁湾衣服湿了之后，近似全裸，不由得脸红了。

“把她的胸罩解开。”车嘎力巴说道。

“我？”黎簇有些手足无措，心说为什么是他来。当然他是非常愿意做这事的，但是这女魔头醒了之后肯定得弄死自己。

不过，有这片海子在，他们应该能扛过去了。黎簇回到岸上，翻出了水壶，抛进水里，凉了一会儿，然后拿去给梁湾喝。

手抽出来时，或多或少还是碰到一些皮肤，触感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敏感部位。他把胸罩往边上的干沙上放平，估计很快就能晒干。

梁湾看了看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看光了，也不遮挡，只是努力地坐起来，嘴巴动了动。黎簇想低头去听她说的是变态还是色狼，还是滚。却听到她轻声说道：“水底，水底全是死人。”

杨好本来漂着，听到这话一下翻了起来：“不会吧，我刚喝了好几口。”

“你背了她那么久，这福利是你的。”车嘎力巴就说道，“快点，否则她会窒息的。”

黎簇守第一场夜，他自问是扛不住的，看着面前的海子倒映出的鬼魅一样的巨大月亮，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他自己找了一个半干不干的阴凉地，拿出吴邪给的地图，对照着GPS。他发现虽然他们走得不远，但是这一段沙漠是相当难以行走的，地图上画了很多的沙丘，后面的沙漠似乎要平坦很多。

“死也不上来，死也要死在水里。”苏万呢喃道，“原来，这辈子最幸福的死法就是淹死啊。”

前路漫漫，所谓的探险，小说里电视里看得多了，谁能想到，沙漠中行走，本身就是一件那么危险的事情。

“路过的人看到骨头，都是要丢进水里去的。在沙漠里死掉的人，灵魂也会困在沙漠里，不停地想走出去，尸体丢进水里，是希望他们早日安息。”

车嘎力巴就道：“不要怕嘛，这些骨头很正常嘛，如果骆驼找不到水源也会死的，找不到水源会喝海子的咸水，骆驼可以把盐和水分开储存，所以喝咸水也能活，但是有些海子不光是咸嘛，还有毒。”

这一天实在太累，没过多久，苏万杨好都靠着东西就睡着了，车嘎力巴走到一边的沙丘上，睡在热风和凉气交接的地方，如果气温上升可以把他们都叫醒。

“你不是和她已经……”杨好在边上带着嫉妒说道，“爷几个都不合适啊。”

是真实的渺小，在自我认同上，人要自己从心里认同自己毫无意义是非常困难的，大多数人对于自己价值的低估是基于社会压力。但是黎簇面对着这片沙漠，发自内心地意识到自己的不重要。

黎簇回头，果真看到梁湾视线尽头的水底，有白骨累累的痕迹。

突然，杨好停止了挖掘，发出了觉得恶心的声音。黎簇走过去，就看到引入水沟的水里，出现了好多黑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在水里欢快地游动。

车嘎力巴走过来说道：“这是仙女虾子，我们都捞来卖给你们沿海的人养对虾，咸海子里成千上万，不过，这东西怎么是黑的。是我眼睛热坏了吗？”

看天色，太阳开始下落，血红色的晚霞为被晒得发白的沙丘换了妆色。

她胸口的特征若隐若现，轰得黎簇后脑发麻，没热晕却要心跳痉挛了。

他们默默地泡在水里，梁湾慢慢地缓过来了，但是也没有力气扯皮。一直等到太阳全部落下去，水温慢慢地凉下来，她感觉气温可以承受了，才上了岸。

就和这些仙女虾子一样，成千上万里的一只，是没有意义的。

黎簇只好搂着梁湾来到海子一处背阴的地方，闭上眼睛，把手摸进了梁湾的衣服里。他看过女人怎么脱胸罩，但是自己从未尝试过，花了好久才搞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解开的。

这一天过得真快。

在沙漠中，水是生命的源泉，但是这个海子，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死亡之海。

“可是骆驼要死也是死在岸上，为什么这些骨头都是在水里？”

回头再看梁湾，黎簇是带着朝圣和极端卑鄙的目的去看的，却看到梁湾竟然醒了——你丫原来是给胸罩勒晕过去的吗？

黎簇搭起帐篷，让梁湾进去换衣服。太热了实在不愿意生火，他就着水吞了几块饼干作数。

沙漠的海子里因为盐度太高，几乎没有其他生物，这东西却以极其高的密度在海子中生存，出现这种场面一点也不奇怪。

“你又不是骆驼嘛，你还是要喝淡水。”车嘎力巴说道，“喝几口是不要紧的，洗澡也是不要紧的，不要多喝。”

黎簇这才放心下来，他用凉水冲了冲头，问苏万，他们走了多远了，苏万叹了口气，说事实上他们只走了不到三公里，就感觉好像走到世界的尽头一样。

入夜之后，沙漠的温度会降至0℃，但是这火烧风看样子不会停，这快60℃的气温和0℃的沙漠不知道能不能中和一下。

他转身潜入到水底，模糊中，他发现这些白骨都是骆驼的骨头，数量非常多。他在海子底下游了十几圈，咸水刺得他的眼睛都要瞎了。

“我靠，这东西简直是个BUG一样的存在。”苏万道，“生命周期只要十天，幸亏在沙漠里，否则统治世界还轮得到人类吗？”

水很快引了过来，温度开始下降，黎簇光了膀子，正琢磨梁湾这个病号应该吃点什么，总不能也吃压缩饼干，包里还有一些泡面和卤蛋，不知道她爱吃不爱吃。

杨好拿了一个车嘎力巴的水桶，接了水到处洒，发现这样做果然凉快了不少，就拿出折叠铲子，在海子边上挖沟，把海子的水在宿营地四周引成一个水沟。

看着黑色的仙女虾子在水沟里翻腾，每一只都极小，看上去造成不了什么威胁，黎簇也就放心了，只是看着恶心，反正拿东西拍水也赶不走。车嘎力巴说这东西生命力很强，而且繁殖体系非常诡异，它们的卵有耐久壳，是唯一放在沸水里煮都不会死的卵，据说在沙漠的沙地里可以保持活性一万年，一万年前的卵只要一碰到合适的水就会立即繁殖，十天就能成熟产下下一批卵。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到达古潼京之后会发生什么。古今中外，多少比他强大许多的人，甚至是沙漠中生存的骆驼，都埋在这里的黄沙底下。只有路人偶然看见，将它们的骨头抛入水中，才能得以安息。

这多少有些不正常。他拍了拍手，招呼其他人：“上岸上岸，别在水里待着，这地方不太对劲。”

他指了指一边的胸罩，示意梁湾胸罩没了。他自己看了饱没关系，可不想梁湾给其他人看到，为什么有这样的心理？不知道。男性的劣根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