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民笑着伸出手去跟张扬热情的握了握,然后牵着车子来到院子里放好,张扬背着个行囊紧跟着李振民,这可不是他要拍李振民的马屁,他是把老李当不花钱的向导来着。
乡政府的办公楼只有三层,而且破破烂烂,单从外表来看,这乡政府的干部应该是很廉洁地,李振民并不负责人事,在乡政府的诸多副乡长中也是个最无权的角色,不过他有他的长处,他擅长的就是耍太极:“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张扬!”
“哦!张扬,王书记去县里开会,胡乡长又下基层指导工作去了,这乡政府负责干部人事工作的郭副乡长也去视察乡镇企业,你的工作安排恐怕要等到明天了。”
张扬何许人物,从李振民这句话中马上就听出来了,这厮虽然挂着个副乡长的职位,可能手上没有任何的权力,麻痹的,小小的一个乡政府要这么多废物乡长干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计生办,计生办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西头,隔壁就是女厕所,张扬暗叫晦气,这他妈什么事儿,以后这帮老娘们方便岂不是都要从自己的门前经过?
计生办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喵呜喵呜的猫叫声,李振民推开房门,张扬举目望去,却见室内一片狼藉,窗户的玻璃几乎没有完整的,碎裂的玻璃散乱了一地,办公桌椅子歪扭七八的横在那里,地上居然还能看到一滩血迹,办公桌上,一只野猫毫不畏惧的和他们对视着,直到李振民拿起笤帚驱赶,才喵呜一声跳出窗外。
张扬虽然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有些惊住了,这他妈也叫政府办公室?根本就是刚刚遭受过一场劫难的战场废墟。
李振民还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小张啊,前些日子徐主任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有十多个老娘们大白天就冲进这件办公室,乱砸一通,还打伤了两个干事,然后扬长而去……”
张扬向前走了一步,脚下踩到了一片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振民拾起地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乡政府工作人员的合影,李振民叹了口气道:“黑山子乡最难管的就是计生工作,本来我们以为事情过去后就完了,谁成想,当晚徐主任回家的途中就遭到了伏击,惨啊!”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张扬,心说这小伙子该不是在县里得罪人了吧?怎么给送到这个地方来了。
张扬掏出那张委任书给李振民看看,李振民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小张,去我办公室坐坐吧,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你先住下,工作的事情等明天王书记回来再安排!”
李振民虽然没什么实权,可是待人接物还是比较热情的,来到三楼的乡长办公室坐下,李振民喊来了乡办公室主任耿秀菊,这是张扬来到乡政府后看到的第一个女性。
耿秀菊身材娇小,相貌秀丽,瓜子脸上涂抹的痕迹稍稍重了一些,紫色皮衣,蓝色牛仔裤,足蹬细跟的高跟鞋,这身打扮在县城也就是普通,可在黑山子乡却已经是极其时尚了,看到年轻英俊的张扬,一双丹凤眼顿时露出些许的媚色:“张主任真是年轻啊!”
李振民笑了起来:“自古英雄出少年,小耿,你也年轻啊!看到你们我真的感觉到自己应该退休了。”
“李副乡长真会说笑,您看上去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到退休还早着呢!”耿秀菊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像奉承也有些像挖苦,对李振民她是从来都不给面子的。
李振民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心中暗骂耿秀菊这只骚狐狸,老子五十多了也不要你当客人面提醒。
耿秀菊负责乡政府的接待工作,乡里新来的干部都是由她负责接待的,例行常规的看了看张扬的委任书,因为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去县里开会,所以张扬的工作安排必须要等到明天了,耿秀菊说话做事还是十分干脆利落的,话语中也不像其他人语气中充满的乡土味道,她领着张扬来到乡政府隔壁的黑山子旅社住下,费用自然是乡里来出。
对县城来的这个年轻人耿秀菊还是很有好感的,她亲自将张扬带到房间:“乡政府在乡中学旁还空着几间宿舍,可是已经闲置下来半年了,明天我让人去清理打扫一下你再搬过去,这几天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张扬看了看房间,虽然没有电视、电冰箱、电话之类的,可是倒也干干净净,当下点了点头。
“不耽误你休息了……”耿秀菊本想告辞,张扬却把她叫住,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从中取出一条事先准备好的红色纯羊毛围巾:“耿姐,我刚从县城过来,这儿人生地疏的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靠您多多关照,这条围巾送给您。”
耿秀菊嘴里拒绝着,可是一双丹凤眼已经笑成了月牙形,这小伙子真是懂事,而且出手又大方,这条纯羊毛围巾至少也要一百多块吧,张扬来此之前悟出的第一条官场相处之道就是礼多人不怪,门卫他送烟,办公室主任他送了围巾,可李振民那儿他却什么都没送,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和领导相处只要认准一把手实权派,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鬼,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先摆平的,张扬从县城过来之前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可怎样将这些礼物全都送出去,而且能够达到最大最好的效果,看来需要花费一番心事的。
送给耿秀菊的这条围巾显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耿秀英抚mo着羊毛围巾柔软的质地:“真好,可惜太鲜艳了一些,我三十多岁的人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家笑话。”
“耿姐别哄我了,您看起来也就是跟我差不多大,问个私人问题,您别生气啊,耿姐结婚了没?”
耿秀菊原本就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听到张扬的这番恭维话已经乐得合不拢嘴:“小张,你真是会说话,我女儿都十六岁了……”女人天生就喜欢虚荣,虽然明明知道人家是在恭维自己,可心中还是开心舒畅。
耿秀菊带着满心的欢喜离开了旅社,那条围巾她是放在包装袋里带走的,毕竟这么带出去实在太张扬了,乡里的干部也是需要考虑到群众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