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马不停蹄地赶到春阳,途中他给乔鹏飞打了个电话,这是避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想要大摇大摆地进入明珠宾馆的豪华套间,必须要这位现任春阳一把手发话。
乔鹏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还是给张扬开了一路绿灯,张大官人顺利进入了安语晨预订的房间,果然从马桶水箱中找到了保险柜钥匙,然后按下儿子的生日编号,顺利开启了保险柜,从中取出安语晨事先放在那里的两百万美金,扔入随身带来的旅行袋。
张大官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背着那两百万美金,片刻不停地踏上归程。
延绵的秋雨为张大官人的返程制造了不少的麻烦,经过黑山子乡的时候,部分道路又因为塌方而中断,张扬不得不扔下吉普车,徒步继续上山,走过塌方区,张大官人拦住了一辆摩托车,开口就要买车。
那青年农民眨了眨眼睛:“俺这车是老幸福,可皮实了,值一千多呢。”
张大官人抽出一千美金递了过去。
对方显然不认识这花花绿绿的美钞:“啥?你拿冥币糊弄我。”
“靠,这是美金!”张大官人懒得跟他啰嗦,一把就将这厮给拖了下来,然后将那一千美金扔给他,骑着他的老幸福,突突突冒着黑烟扬长而去。
那青年顾不得捡钱,撒丫子就追:“有人抢我摩托车……有人..,……”
张大官人的声音在前方远远飘了过来:“你去上清河村取车……”
张大官人绝对是借而不是抢,时间紧迫,他顾不上多做解释。
葬礼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安达文刚刚站起身,就看到一个红点瞄准了他的胸口,然后他就感觉仿佛被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了胸口,安达文的身体倒着飞了起来,撞在一名手下的身上,然后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泥泞中。
“啾!啾!啾……子弹通过消声器的声音不绝于耳,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前来吊唁的宾客已经有五六人倒在了枪下。
安达文的手下慌忙拔出了手枪,他们根本无法分辨杀手藏在何方,只能瞄准竹林四周盲目地开枪还击。
暗杀的子弹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安家老林是青云竹海内唯一的空旷地带,而这一区域如今已经成了对方猎杀的围栏。
慌乱中有人叫道:“快,快进竹林!”
被暗杀弄得惊慌失措的这群人方才醒悟过来,一个个跌跌撞撞地逃向竹林,只有借着竹林的掩护,方才能逃过狙击手的子弹。
安达文在两名手下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了起来,他事先已经穿上了避弹衣,也幸亏如此,方才逃过了那致命的一枪。安达文到现在都没有从恐慌中恢复过来,刚才那一枪本来是瞄准他前额的,他刚巧站起身来,所以子弹才射中了他的胸口。
“文哥,快走……”这名手下话还没有说完,子弹已经贯通了他的颅骨,鲜血和脑浆喷了安达文一脸。
安达文无法形容心中的恐慌,他以惊人的速度逃入竹林。
短短的三分钟内,几乎所有的幸存者全都进入了竹林中,安家老林内,横七竖八地躺到了十多具尸体,他们的孝巾还未来得及取下,雨水不停洗刷着他们的尸身,鲜血将周围的地面染红,在周围翠竹的映衬下,显露出触目惊心的殷红色。
枪声已经停了,安达文的身边还有五名手下,刚才枪响的时候,大家四散而逃,逃过那一轮射击的应该有不少人,都藏身在周围的竹林中。
安达文从腋下抽出手枪,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的缘故,他苍白的嘴唇开始颤抖,或许两个原因兼而有之。
没有人胆敢冒险逃离,只要在空旷的地方,他们就可能成为对方的猎杀目标。
安达文向一旁的大耳东道:“我让你严查周围高地,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大耳东一脸的无辜,青云峰地形复杂,就凭他们目前的人手想要将这周围全都控制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沉寂了大约十分钟左右。除了风雨声,再也听不到枪响。
安达文挥动了一下右手的手枪,示意一名手下出去看看情况。
那名手下咬了咬嘴唇,一脸的畏惧。
安达文双目之中凶光毕露,他用枪口缓缓对准了这名手下。
那名手下就快哭出来了,他不得不接受命令,慢慢靠近竹林边缘,先抛了一块石头出去,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大着胆子伸出手臂,仍然没有动静。
安达文动了动手枪,示意他走出去。
那手下鼓起勇气走了出去,贴着竹林向外逃离,当他走了两步,感觉真得没有人对他进行射击,这才发足向外面跑去。
“嗖!”子弹瞬间追上了他的脚步,从他的颈后射了进去,那名手下连声音都没发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四肢手脚仍然在泥泞中不停地抽搐。
安达文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耳东低声道:“文哥,子弹从对面射出来的,死的全都是我们的大……”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蓬!地一声枪响,枪声距离他们并不远,随之响起了惨叫声,然后引发了一阵密集的枪火声。
这次的枪声如此之近,显然并非来自于狙击手。
一个凄厉的声音大叫道:“台湾仔是反骨你……”他的声音很快被枪声淹没。
冷汗混合着雨水从安达文的脊背滑落,今天前来吊唁的台湾人至少有三十人,刚才的那一声,难道代表着这三十多名台湾人全都是内贼?不可能?他们都是信义社的帮众,全都是父亲当年的心腹手下。
枪声间歇,一个带着浓重闽南腔调的声音道:“干你娘!安达文,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安达文从声音听出,这是父亲当年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信义社的三当家黄阿泰,没想到这个昔日被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手下,竟然在父亲的葬礼上倒戈相向。他慢慢脱下身上白色的孝衣,大耳东也解下头上的孝巾,今天安达文的手下全都戴孝,前来吊唁的宾客大都胸前戴着白花,狙击手正是以此来区分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