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酒在与高坎对阵中, 因立下大功,晋升。沐清歌背靠这棵大树好乘凉,竟然已经开山立宗, 再次自立起门户。
且羽童他们也很诧异, 只短短月余,沐清歌的教众已经甚广, 其中不乏结丹的大能……
就算是上辈子的沐清歌, 门下弟子也没有这么多呼风唤雨之士啊!
似乎有什么势力在背后助力着她……
苏易水本应该跟沐清歌好好算算旧账,可是着她俨然副开山宗主游街的架势, 倒急切不。
且不知什么,阴界归来后, 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心头空『荡』『荡』之感, 让人无心逞强。
这空虚寥落之感总是猝不及防朝他袭来,却不知如何消减,虽然不影响日常,却叫人无名恼火。
入口难以下咽的食物, 变娇贵异常的舌头, 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书卷里, 行行字迹清丽,语调顽皮的笔记注释,都在有意无意地彰显着, 有人曾经如何嚣张地改变过他的起居习惯。
苏易水觉自己对那个叫薛冉冉的小姑娘的无名怒火也越来越旺, 这把怒火待到西山时, 算是彻底被燃着。
听羽童说,那转树是种在薛冉冉的院子里的,却被人连根挖走。苏易水想入书斋找找解除洗魂符的法子, 又发现书斋被小贼洗劫空。
小贼煞有其事留字条,说是借走的。
那字条上的字,倒是跟他书本里的批注模样。现在苏易水真相信羽童所说的,他曾经很宠这个弟子!
不过再怎么宠,也当有个界限吧?他都没有答应,她擅自拿走那么多的书怎么能算借?明明便是偷!
如此来,苏易水突然觉心情抑郁很,如此每次入空『荡』『荡』的书斋,心里就无名火起。
抗衡沐清歌,他近日也在开山招徒。
据说那个薛冉冉很争气,在天脉山洗髓池会上打响西山的名头。如此来,另辟山头的事情便可以缓缓,毕竟西山的地方够大,可以多招弟子,若是选址另建,不知要耽搁多久。
如此过个月,苏易水只觉自己最近饿发慌,有时候打坐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待在空『荡』『荡』的书斋里,翻出本放在案边的书时,又无意中书页里掉落张有些时日,纸张陈旧的菜单子。
着字迹,应该是薛冉冉所写,每个菜名的旁边画着图样,什么椒盐板鸭、灌汤虾包、东坡方肉足足二几样菜品。
在菜品的下面,有很贴心的行小字:“师父,你每日想吃什么,写在纸上放在案头,我中午便给你做……”
苏易水虽然不记。但是也能想象出来,自己以前在西山时,如皇帝般翻饭牌子的光景。
那个小丫头应该每日在替自己整理书斋时,顺便盘算着中午的食材。自己晨练打坐之后,中午就可以吃上香甜可口的饭菜。
如今,菜单子在,做菜的人却忘恩负义,叛离师门!
西山的门户也松散!
后来,苏易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个人乘着月『色』,顺着结丹的气息来,就这么找寻到冉冉。
虽然他来的漫无目的,大约只是要回书,再顺便收回自己的结丹。
没想到来,他就到小姑娘傻乎乎地放走珍贵朱雀的场面。
虽然他很想拧断那个朱雀的脖子到灵血,可是鬼使神差地在旁,无聊地着薛冉冉跟朱雀絮叨叮嘱,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这个薛冉冉可没有前世沐冉舞那么精明!
苏易水眯眼出这个结,然后再这小姑娘时,不知怎么的,厌恶之情倒是消减些。
待盐焗鸡下肚后,苏易水又觉半的结丹固然可贵,可暂时分给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也无所谓。
最起码她做的饭菜很好吃,在没有飞升之前,偶尔吃顿也算是仙修无聊日子的慰藉。
他既然收她做徒弟,应该是有些什么目的,只是被自己不小心忘。她有他的结丹灵力,自然是在呆在自己的身边才最安全。
不然她若落到魏纠之流的手里,结丹岂不是白白便宜那家伙?
如此想来,找回私自离开宗门的徒儿就变顺利成章。
在严苛无情的门规压制下,冉冉短暂月余的逃离便宣告结束。
苏易水似乎很急,竟然不等曾易回来,只让冉冉跟巧莲说些修不够,回西山修行的话,便要带着冉冉下山折返。
巧莲听也急,跟苏仙人开诚布公地讲:“苏仙长,我们家冉冉的年岁也不小,这练也差不多,我和他爹寻思着过些日子给她相亲呢,你我女儿的修差多少,要不然……就不练?”
冉冉怕苏易水迁怒娘亲,连忙打岔,直说这修不练,对身子不好。
巧莲听,怕女儿有个好歹,连忙替女儿收拾行囊,让她跟着师父上路。
只是回去的时候,苏易水再次恼火地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对自己毫无面对师父该有的敬畏之心。
若是御风行,应该没有多久的路程,她竟然磨磨蹭蹭的。
“师父,你前面是个镇子,我当初跟曾易师叔过来的时候,在镇子里吃过家葱油饼铺,他家用来配饼吃的猪肚汤可真是绝,我们中午在那吃可好?”
苏易水冷冷地撇着她,原本想口回绝。可是着她睁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着他时,嘴里吐出的却是:“……街边东西,会不会不干净?”
冉冉连忙说:“那摊主夫妻很爱干净的,我见他们用的猪肚都是食材很新鲜的,刚出锅的热汤,加勺香油炸辣子,真是鲜辣酸爽。”
也许是被馋嘴小姑娘向往的表情打动,苏易水居然又鬼使神差地说声:“好……”
不过等他坐到狭窄拥挤的铺子里时,俊脸臭像没有洗干净的猪大肠,时默想着自己何要跟群庸人挤在铺子里喝碗猪下水?
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穿着身粉红透花的袄子……也是俗不可耐!
“师父,你我给你调的味道好不好?”
冉冉似乎没有发现苏易水的阴沉表情,只将放好辣子的汤递给苏易水,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着葱油饼吃起来。
他家的葱油饼里有炼猪油的油酥,吃口香不。
着小姑娘吃美滋滋的样子,苏易水迟疑地将饼放到嘴边,也咬口……嗯,的确酥软喷香,味道独特……
不过他实在不习惯跟着群人挤着吃,所以只吃口,就放下筷子。
冉冉问他什么不吃时,苏易水冷冰冰说道:“你会多买些吃的,莫要再带我挤这种摊子,既然做我的徒弟那么久,难道不知我不习惯跟陌人挨近?”
……冉冉真不知道苏易水有这等『毛』病。当初在京城里,他可是领着她家家的去铺子里试吃东西。
京城的店铺,可比这种小镇的摊子要嘈杂拥挤,有些甚至要排队等半个时辰才能进呢!
可是苏易水那时都会耐心地陪着她,来不见他的脸上出现过现在这样的厌烦!
“有,你身西山弟子,穿要素净些,像你身上的衣服,以后别穿!”
冉冉抿嘴自己的袄子……好吧,她现在的确又穿起娘亲亲手做的大花袄,颜『色』是有些扎眼。
来师父的审美倒是成不变,只喜欢素雅的颜『色』。不过他现在的厌弃之『色』真是毫不掩饰,完全没有当初亲自给自己挑选新衣的耐心。
也许他那时也很厌烦,只是很好地掩饰住,补偿对沐清歌的亏欠,添几分耐心?
时间,冉冉的心内百感交集,再鲜美的汤也有些喝不下去。她不知道洗魂符的效力会不会解除。
可是师父遗忘沐清歌身死之后的事,也顺带遗忘跟她薛冉冉的过往,他整个人仿佛都变。
这也让冉冉再次认清,他对她所有的关爱,也许都是基于对沐清歌的愧疚。
若真是如此的话,苏易水不是不要恢复记忆。因她也不需要这种愧疚补偿的关爱。
毕竟她现在是薛冉冉,全忘记作沐清歌时的切,若真懵懵懂懂地承受着前世的恩惠,今世过也不逍遥自在!
然后薛冉冉默默掏出手帕,将没吃完的饼放到手帕里包好,又喊来老板结账,然后她对苏易水说:“我也不吃,走吧。”
苏易水说出这话时,原本不过是说出心里话,并没有让小姑娘饿肚子的意思。没想到她只听他说这么句,便突然不吃。
小小年纪,竟然这般脸酸?难道是因他以前好说话,惯出逆徒脾气?
想到这,苏易水冷哼声,懒惯她小姐脾气,径自起身走。
接下来,冉冉果然没有再唤着他闲逛,只请师父在清雅的茶楼里饮茶歇息,她个人在几家铺子里跑来跑去。
毕竟回家趟,再回西山的时候,总要给师叔和师兄师姐们带些特产礼物。有二师叔的小孩,也给他买些小衣服和玩具类。
所以冉冉来回买圈南方的特产后,才拎提着回来。
苏易水皱眉着,问她都买什么。冉冉兴致勃勃地挨个说遍。
西山现任宗主越听,面『色』越沉。这个蠢丫头,买圈,西山的猫狗都有,可偏独独没有他的。
难道是因他先前没有让她吃痛快,所以在宣泄不满吗?
其实冉冉真没这个意思。她觉苏易水现在厌烦自己,若是给他买,只怕也不会讨他的欢心,与其听他奚落自己,不如不去贴冷屁股。
余下的路上,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说。路上停歇的时候,冉冉都是寻个树荫,默默就着水袋里的水,吃着有些发干的饼。
苏易水原本是调息打坐的,可是闭眼凝神会,就会控制不住地睁开眼,冷冷着那个躲起来吃东西的小丫头。
因路途上,她绑头发的头绳断根,所以长发披散,只简单将满头秀发梳拢起来,蓬松打长辫子,侧在肩旁,细碎的头发垂落脸侧,平添几抹纯真的风情,细碎的阳光透过枝丫倾洒下来,照她的脸莹白发光,仿若明珠玉雕般……
就在苏易水出神时,冉冉突然抬头向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苏易水立刻垂下眼眸,可他这么做之后,又觉自己何要这般心虚?大光明地着自己的半结丹,有何不可?
想到这,他又理直气壮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那该死的丫头居然调转方向,用后背冲着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她……这是嫌弃他在她吗?
冉冉此时心里自难过着。方才她无意间抬头跟苏易水四目相对,可没想到他立刻厌弃地闭上眼睛,仿佛到什么脏东西。
其实这路来,苏易水总是挑剔着她,言语冰冷苛责,《玩经》里的凶兽可真是跃然纸上。
也是如此,冉冉才明白师父曾经对她多么的克制宽容。
她想不起前世苏易水对不起自己的种种,但是很感激今苏易水对她的默默守护。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扒开旧账,只想重新找到让两个人都舒服些的相处之道。
他可能不爱她吃东西,那她就背冲着他好。
等回西山,她也不会在他眼前晃,等他什么时候心情好,收回结丹,两个人也就算两清。
想到苏易水若是知道自己是沐清歌,只怕对她比现在的态度要恶劣。冉冉其实难过想哭。
可是,这也是真实的苏易水,不被恩情愧疚束缚住,随心恣意行的男人。若是能选择的话,冉冉猜测,师父也许更喜欢现在这般不亏欠人的感觉吧?
待走段,便来到四面环山的越岭,此处山林密布,景『色』郁郁葱葱。
当路过处村庄时,冉冉远远到几个人在村口的宗祠那里跪地哭喊。
冉冉原本是要进村打些水的。
可是她听会那些人的哭诉后,便又折回来:“师父,有几户人家的七八岁的孩子结伴,偷偷跑到山里去玩,但都没有回来。听他们说,最近几年,这附近的山上直有怪兽吃人,村里已经失踪很多人,所以平日无人敢上山去。现在孩子没有,有两户人家的男人去镇上听差,没回来,所以她们央求村里的男人帮忙去寻找孩子。可是没人敢去……”
苏易水似乎不关心这些,只问:“水打来吗?”
冉冉摇摇头,有些好奇地周遭苍莽的大山:“师父,你说这真的有吃人的怪兽吗?”
苏易水淡漠道:“时辰不早,快些走吧。”
冉冉知道,师父现在较比以前冷漠很多,似乎与他无关的事情,他连问都懒问。
不过着那些『妇』人在村头跪地痛哭,哀求村里的猎户壮士去山上找寻他们的孩儿时,冉冉是觉有些不落忍。
她小声又道:“师父,要不您在这坐会,我去山上。”
苏易水猛地睁开眼睛,冰冷道:“那些人与你何干?”
冉冉眨巴眼睛道:“师父,是您告诉我说,修真者修越高越应有担当,千万莫要因心成仙,忘如何先做个人……”
苏易水蹙眉:“这是我说的?”
冉冉肯定地点点头,嗯……其实这也不算师父说的,是冉冉对失忆前,品行高尚的师父做的人总结。
毕竟那时候的他,甘冒命危险去解救满京城的百姓,避免小龙翻地的灭顶灾难。若是师父没有中那该死的洗魂符,定不会任着『妇』人们痛哭流涕的。
苏易水眯眼着小姑娘滴溜溜转的眼睛,依旧不所动道:“你在骂我不是人?”
冉冉连连摆手,分诚恳道:“师父,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她这话可没有掺入半点水分,这世间,除爹娘,再也没有比师父更好的人……哪怕他前世可能害过她,她也认自己没有错人。
苏易水着她无比认真的眼神,冷哼声,不过却站身来,冷声吩咐道:“走吧。”
啊?冉冉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易水却说:“你不是要入山吗?”
说完,他起身率先朝着那浓密的大山走去。冉冉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颤,她觉嘴硬心软的师父似乎又回来……
当然,冉冉不久之后便发现这是个错觉。
就在入山不久之后,苏易水挑选块大石,稳坐其上后,便说:“给你半个时辰找人,不可涉险,让我的结丹受到折损。”
原来他跟来是要时刻住自己半结丹的安危,并无寻人之意。
不过他这么说也没错,所以冉冉连忙抓紧时间闭眼听着山里的动静。
她耳力向来不错,只要凝神倾听,附近的声音都能听个大概。
可是奇怪的是,整个山里并无半点人声,那些动物的叫声,也无非都是山里常见的鹿鸟类,至于狼啸的声音,都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这山挨村庄近,那些野兽也是怕人的,自然要离人远些。
冉冉听不到动静,便脚下轻点,使用御风诀快速巡山。
苏易水起身跳到棵最高的大树上,坐在树顶,着那只穿着粉红袄子的小彩蝶上下翻飞的样子,时嘴角冷冷勾起来。
不是要教做人吗?
他接下来就教她做人的第要义——就是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那山的深处有暗紫的雾气……透着邪气……
再说冉冉,路在山里穿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不过当她到处山坳时,突然觉这里似乎瘴气甚重。
接下来,她的腿似乎被什么黏腻的细线缠绕,差点就树枝上跌落下来。等她稳住身形,定睛时,才发现,这片山坳的树丛间都是大片大片的蜘蛛网。
嗯,冉冉算是胆大的女孩子,可是渔网那么大的蛛网上,再趴伏着个脸盆大的蜘蛛,着实让人的汗『毛』孔都竖立起来!
冉冉的腿缠上蛛网之后,似乎牵发动全身,下子各处隐秘的角落爬出来大大小小几只脸盆大的蜘蛛。
且冉冉算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蜘蛛也是会叫的,撩动着嘴角尖牙般的口器,发出有节奏的呲呲声,起挪动着八爪朝着冉冉袭来。
冉冉现在已经不用拔剑,就祭出三把短剑,利索飞起,朝着奔过来的大蜘蛛刺去。
不过时她又抽出把剑去割缠在腿上的蛛网,可是那蛛网黏腻坚韧,竟然怎么都割不掉。
急切中,当冉冉往下望去的时候,居然发现地上满是白骨头颅。
很显然,那些失踪的村民们都长眠于此……
此时,四面八方扑过来的蜘蛛越来越多。它们朝着冉冉和空中飞舞的短剑吐出黏丝。
被真气驾驭的短剑缠满蛛丝以后,便再也飞不动。
就连冉冉抽出的机关棍上也缠绕不少的蛛丝。
……苏易水直坐在树顶,悠哉等着冉冉喊救命。等她受教训,他自然会出手相救。
可是那丫头的嘴似乎也被蛛网给封住般,就是不开口唤人。
苏易水挑眉,有些意外,心道:她莫不是比另外三个徒弟傻?
眼着串串大蜘蛛扑过来要开餐的时候,冉冉突然眼疾手快,抽出三张在边关缴获的驭兽符,贴在扑过来准备啃吃她的三只大蜘蛛的身上。
三只蜘蛛顿时停住攻势,然后在冉冉的默念『操』纵之下,转头张牙舞爪朝着类扑去。
冉冉又抽出张,贴在另外只蜘蛛的身上,让它拨动长腿,替自己解开腿上的蛛丝。
待解脱重围后,冉冉连忙脱身不再恋战,跳也似的山坳飞出来,然后路飞驰到那高树下叫道:“师父快走!这山里有盘丝洞蜘蛛精!”
苏易水树上跳下,低头着满脸汗津津的小姑娘:“方才遇到危险,何不喊人相助?”
冉冉愣,压根没想到他居然问这个,于是老实回答:“那些蜘蛛那么邪门,我当然不能喊你过去,万你也被缠住,陷入危险怎么办?”
苏易水原本以她不过是姑娘家闹脾气,因他不陪她入山故意置气。
没想到她竟然是怕他也被蜘蛛缠上,所以才不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