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边。”刁琢用下巴指一下陷进泥里的霸道,两人一起把老马、三水往车后拖。
已经跑远了的叶讯见状,以为拿回自己的车有希望,转身就往这边跑,向桉一把拉住他,硬是将他摁倒在地,“他们正缺人质呢,你过去干嘛!”
这变故令盗猎者们错愕不已,屏住呼吸愣几秒后,剩余三人纷纷下车,托着枪跟刁琢、巴云野对峙着。老马、三水一脸恐惧,抖若筛糠,嘴里喃喃着“别……别……”,像对巴云野和刁琢说的,又像对三个同伙说。
前方三个盗猎者手背的青筋凸现,刁琢脑中一闪念,忽然拽起巴云野,二人一起摔倒在霸道车的侧边。只听——
“砰!砰!”
老胖、老金和秃子三人居然不约而同冲着老马、三水开枪,他俩惊叫两声,猛然坐倒,三人咬牙又端起枪,冲着车下刁琢和巴云野射击,无奈车身是掩体,他们的子弹噼噼啪啪击在车身和老马、三水的身上。
刁琢爬起来压在巴云野身上,抱紧她的身体,出于雄性动物的本能,打算万不得已情况下为她挡子弹。他很重,压得她动弹不得又万分享受,他粗重的呼吸就在她耳边,几根发丝随着他的呼吸摆动,搔过她的耳廓内侧,她那里本就敏感,这下子忍不住缩着肩膀甩甩头。
妈的,真爽。
散弹击在地上,“噗噗”几声,颓然倒地的老马、三水替他们又挨几枪,刁琢见状,飞快匍匐几步,冲对面三人开一枪掩护自己,老胖、老金和秃子见同伴回天无力,脸上不但毫无同情之意,反而欣喜一笑便不再恋战,飞快转身各自上车,油门一轰,扬长而去。
老马、三水躺在地上,身上几个血洞,咕嘟咕嘟往外涌血,身下很快就有一大滩血泊,十分骇人,他俩连句救命都喊不出来,很快就失血过多而休克。
巴云野被尘土呛了,咳嗽几声,爬起来一看,没想到盗猎者居然这么凶残,为了逃走连同伴都痛下杀手,惊讶半晌一跺脚,“操!我们的车!!”
赶去查看保护队员伤势的三辆车回追上来,启子下车,告诉大家后头两名保护队员其中一人已经牺牲,还有一名受伤,所幸意识还算清醒,保护队另外的队员马上就会赶到。巴云野探头往他的车里看,只见受伤的保护队员歪在后座,另一只手抱着一把步枪。
“老哥,枪借我用!”巴云野说。
“……不行。”一脸是血的保护队员虚弱地说。
巴云野根本没听进去,一把捞过步枪,回身把小紫从自己的牧马人上拽下来,河马一愣,刁琢比个“下车”的手势,他赶紧也跳下来,只见刁琢跃上驾驶座,车子如箭一般冲出去。
保护队员急死了,手臂的血洞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大秦和谭林拿出急救箱给他包扎,河马安慰他道:“你别激动,她会使枪,有分寸。”
“可是……唉!”保护队员疼得一头冷汗,他不清楚这帮人的底细,既怕他们被凶残的盗猎者伤害,又怕他们用枪伤了盗猎者违反法律。
叶讯终于连滚带爬到了自己车跟前,捶胸顿足,欲哭无泪,他的车因为陷进泥里反而保住了,可装备全被抢走,被当成散弹的掩体,接下来也是够戗。
小紫下车后忿忿不平,一抬眼见到两个盗猎者的尸体,吓得原地闭着眼睛大喊:“啊——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送我回去!!”
她忽然顿悟,跟命相比,钱算什么呀!
大秦满手的血,说:“等刁琢和巴爷回来再说,车能不能抢回来还是个问题。”
“不要!我现在就要走!不在这儿了!”小紫气得跺脚,“快呀!你们不是救援队吗!快出来一个人送我走!”
“走你个鬼!”自己的车弄成这个鬼样子,叶讯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小紫踉跄几步,“要走你自己走,最好死在路上给我们省口粮!”
小紫捂住脸,害怕得躲在其他人身后,再不敢任性。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保护区里来?”保护队员问。
谭林指一下左胸上的Logo,“我们是北斗救援队,进来寻找失踪人员的。”
保护队员放心下来,身体总算没那么紧绷,“我是桑扎保护站的,这群盗猎的我们追了三天,抓回去8个,跑了7个……他们打死50多只藏羚羊,一半被我们收起来了,还有一半在他们手上……我们大部分同事去追另外2个,因为剩下的一半藏羚羊尸体在他们的卡车上,这5个手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你们追出去的两个人……要小心啊!他们这种人来之前就找好买家了,只要能逃出去就能分到钱,没有人性。”
远处,刁琢将油门踩到底,在起伏的荒原上风驰电掣。时而爬坡时而俯冲的地势使得车子上下震动得很厉害,若不是要追赶前车,谁都不会这般驾驶,非把人颠得吐出来不可。因这一片的地势起伏不定,沙土飞扬间,前车时隐时现。好不容易一块稍平整些的土坡,巴云野降下车窗。
刁琢见她一手捞起步枪的动作,大抵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左手一拍方向盘,“扶好这玩意。”
这女人,真是铁打的一条汉子。他用力扶住方向盘,“去吧。”
巴云野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双手端枪瞄准。刁琢掌住方向盘,放慢速度,同时还得留意前车几个亡命徒会不会也忽然向他们射击。
路上颠簸起伏,第一枪没打准。
再次上膛。
第二枪也落空。
巴云野:“慢一点。”
“皮卡不见了,前面应该有个下坡。”
“我知道。”巴云野面无表情,异常冷静,军事化训练造就的稳定心理素质在这一刻充分展现。“你稳住。”
“不急,我会给你找好位置。”刁琢想了想,紧追一段,在坡顶轻点刹车放慢车速。
巴云野凝神,眉心紧皱,食指扣动扳机。
“砰!”
第三枪,将大指挥官的后轮打破,车子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十几米,萎顿地停下。
“你那车的备胎还没用过吧!”巴云野一笑,“对不起了。”
挑战这一刻才开始,车上的两个人也是有枪的。刁琢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副驾驶座。
二人飞快对视一眼,无声的默契。
老金和秃子下车,一看车轮,气得咬牙,还没发作,子弹“砰”一下打在他们脚边,他俩赶紧躲到车后。让别人占据制高点火力压制,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现在,自己都处于下风。
遥遥又有枪声,保护队后援车辆可能赶到了,鸣枪示意他们放下武器投降。老金和秃子大骂一句,回头看看老胖,那家伙开着皮卡没有要回来接他们的意思,疯一样往前开,下坡后渐渐看不见了。他俩的脸同时阴沉下来,四下一看,只见刚才被他们惊扰跑开的野牦牛群就在不远处,而且看上去队伍比刚才还庞大,至少一百多头。
他们端起枪,阴狠地朝牦牛群射击。
他们的子弹打不穿牦牛的毛皮,却能让牦牛群再次受惊,且外侧几只牦牛可能感受到痛意,有了躁狂的趋势。庞大的队伍瞬间一乱,但几只年幼的牦牛还是被紧紧护在中心位置。它们往前方那个小盆地奔去,很快就遇见逃窜的老胖。皮卡在牛群中慌不择路,再次惹毛野牦牛,为了保护年幼的下一代和整个族群,它们巨大的力气和冲撞能力爆发,三两下就把皮卡整个掀翻,发出一声巨响。
占据上风的巴云野端着枪,跟刁琢一起远观暴动的牦牛。他们不约而同地发现,这群盗猎者其实互相很不团结,甚至有一种“我逃不了你也别想逃出去”的心态。
老金和秃子想偷偷冲上头开枪,巴云野再次抢先开枪警告,让他俩不得不退到车后,不敢探出头。
坡地传来惨叫声,爬出皮卡的老胖被奔袭的野牦牛踩踏、顶撞,几声之后就彻底没了声响,场面惨不忍睹。
保护队后援与救援队其他人分批赶到,老金和秃子不得不束手就擒。
刁琢下车,手法熟练地更换着备胎。巴云野把枪还给保护队,摸着枪托,还有些依依不舍。保护队长扎巴多杰是个黑脸汉子,批评她胆大包天,不但夺枪还真敢射击,她也没生气,笑着敷衍过去。
“情况紧急,不得已。”刁琢递烟。
扎巴多杰指着她,气冲冲道:“你女人?”
“是……”巴云野刚开口,刁琢手一勾,直接捂住她的嘴。她咬住他一根手指,他也不躲,好像知道她不会真用力。
扎巴多杰一头雾水,烟瘾上来,先低头点烟。
河马过来帮忙换胎,说:“没想到他们还自相残杀!”
扎巴多杰一边抽烟一边说,“这些人就这德行,他们进保护区本来就是几个人集资,回去按人头分成。少一个人,回去就多分一份,所以这些死要钱的巴不得回去的人少,剩自己一个,不义之财就全部装回口袋。他们有的通过中介卖货,有的盗猎之前就跟境外的买家谈好价格。”
他说罢,围着车看了一圈,心情似乎放松许多,脸色也缓和下来,“嘿!姑娘,枪使得不错,但也别乱来啊。”
巴云野蹲在车轮边看刁琢拧螺丝呢,满口答应。
大指挥官更换备胎后还能正常行驶,但备胎不能代替原胎太久,无奈条件有限,只能再坚持几天。
牦牛群渐渐远去,大家把被抢走的物资归位,又费好大功夫将皮卡翻过来、将霸道拖出来,每个人都气喘吁吁。救援队与保护队员合计一下,两辆载着受伤保护队员和小紫的越野跟着保护队的皮卡去保护站。扎巴多杰说,到那边后,会联系车辆送小紫走。
“咦,这是什么?”正把老金和秃子往后座押的保护队员忽然发现秃子怀里一个鼓囊囊的硬物,以为是手枪或者爆炸物。“快!拿出来!”
保护队员十分紧张地掏出来一看,原来不是武器,而是个手持GPS。他们随手打开轨迹一看,又疑惑道:“你们怎么会舍近求远从日土县进来?而且,三个月前就进来了?!”
“东西不是我们的。”秃子很不耐烦地回答。
救援队众人一愣,纷纷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