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原本要打开浴室灯的手悬在了半空。当时是凌晨四点多,由于昨晚聚餐时喝了半瓶烧酒,我在感受到尿意和口渴后醒了过来。
“嗯?我问你在做什么?”
我忍受着阵阵寒意,望着妻子所在的方向。顿时,睡意和醉意全无了。妻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冰箱。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她披着一头蓬松且从未染过色的黑发,穿着一条垂到脚踝的白色睡裙,裙边还稍稍打着卷。
厨房比卧室冷很多。如果是平时,怕冷的妻子肯定会找来一件开衫披在身上,然后再找出绒毛拖鞋穿上。但不知她从何时光着脚,穿着春秋款的单薄睡衣,跟听不见我讲话似的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冰箱那里站着一个我看不见的人,又或者是鬼。 搞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游症? 妻子跟石像一样固定在原地,我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这是做什么呢……”
当我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时,她居然一点也不惊讶。她不是没有意识,她知道我走出卧室,向她发问,并且靠近她。她只是无视我的存在罢了。就像有时,她沉浸在深夜的电视剧里,即使听到我走进家门的动静也会装作看不见我一样。但眼下是在凌晨四点漆黑一片的厨房,面对四百升冰箱泛白的冰箱门,到底有什么能让她如此出神呢? “老婆!”
我看到黑暗中她的侧脸,她紧闭着双唇,眼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冷光。 “……我做了一个梦。” 她的声音清晰。 “梦?说什么呢?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她转过身来,缓慢地朝敞着门的卧室走去。她跨过门槛的同时,伸手轻轻地带上了门。我独自留在黑暗的厨房里,望着那扇吞噬了她白色背影的房门。
我打开灯,走进了浴室。连日来气温一直处在零下十几摄氏度,几个小时前我刚洗过澡,所以溅了水的拖鞋还是冰冷潮湿的。我从浴缸上方黑色的换气口、地面和墙壁上的白瓷砖,感受到了一种残酷季节的寂寞感。
当我回到卧室时,妻子一声不响地蜷缩在床上,就跟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似的。当然,这不过是我的错觉。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便会听到非常微弱的呼吸声,但这一点都不像熟睡的人发出的声音。只要我伸手就能触碰到妻子带有温度的身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碰她。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