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花上上下下将东方青苍仔细打量了一遍,发现他不仅眼睛变黑了,那一身肆意张扬的杀气也收敛了许多。简直就像……
“大魔头,你被天雷劈得从良了吗?”小兰花愣愣问出声,换来了东方青苍寒意凛冽的眼神。
可都不等东方青苍开口说一句话,天上滚滚雷云又是一道霹雳落下,劈在东方青苍身上,雷电隐没,东方青苍身上的水珠还在来回的传递蓝色的电光,好一会儿才逐渐消失。
小兰花抬头望天:“这天雷怎么还在,大魔头你不是摆阵了吗?”
东方青苍冷冷一哼:“本座摆阵又并非为了对付区区天雷,它要劈,便让他劈。”话音一落,又是一道天雷落在东方青苍身上,但他却毫发无伤。
小兰花呆呆的看了他许久,不明白极了:“那你刚才那么专注的布结界对付天雷是为什么!我还那么辛苦的把你从山下驼了上来!你看我的膝盖!”
东方青苍目光在小兰花破皮的膝盖上轻轻扫过,竟没有开口嫌弃她没用,反而难得的在沉默一瞬后,开口道:“本座先前说了,有人在下咒,天雷不是大事,若与那咒术结合,颇为麻烦。”
小兰花眨巴了一下眼睛,立即便被转移了注意力:“那咒术还在么?”
“在。”东方青苍回头看了一眼那汪本来清澈,现在却已变得浑浊的潭水,“不过却并不在本座身上。”
是他把对方给他施加的咒术转到了深潭里面的意思吧……
难怪水也混了,草木也枯。能使山间生灵瞬间凋敝,定是极为邪门的咒术。
想到离开东方青苍身体前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小兰花还有点心有余悸,就她感觉的那两下来看,那个咒术应该是让人越来越痛苦的,所以时间长了,即便是东方青苍也忍受不了。
小兰花歪着脑袋盯东方青苍:“你那么厉害,是怎么被人使的绊子呢?打从你复活开始我基本上都和你在一起,没见谁能对你下手啊。”
东方青苍瞥了小兰花一眼:“若是你都能察觉,本座容得了他下手?此咒唯一有可能落在本座身上的机会,便是在本座复活的那一瞬间。”
小兰花恍然了悟:“是魔界的人!可……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你们不是一伙的坏人么……啊,对了,打上古开始你就不喜欢与人为伍的。”
传说中的东方青苍本就是一个独来独往,性格冷漠而极其好斗的魔头,小兰花点了点头,“也难怪他们要对你下咒留个后手,换我,我也这样干。”
东方青苍一声哂笑:“换你?施咒的那一刻便爆体而亡。”他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奸佞的笑容,“胆子够肥才敢来对本座施咒。如此咒术,再用上一阵,他们也没什么好下场。”
天上雷云翻滚,又是几道天雷接二连三的落在东方青苍身上,他虽没有受伤,但却皱了皱眉头:“吵得心烦,往下走有个深山溶洞,且随本座去歇歇。”说着,他自然而然的向小兰花伸出了手。
小兰花见状,愣了愣。看着东方青苍祸国殃民的侧脸,心头不期然的一跳,脸颊倏尔有点泛红。她“哦”了一声,乖乖上前握住了东方青苍微带凉意的大手掌。
东方青苍不动。
小兰花一抬头,发现东方青苍正眯着眼睛看她。
小兰花愣然:“怎么了?”
“是让你扶着本座。”
“……”小兰花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你自己都能从水里爬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我扶!”
“因为累。”
“……”
小兰花黑着脸将东方青苍扶到了他所说的深山溶洞。
摸着黑,凭着东方青苍留在她身上的结界微光,再听着东方青苍“往左,往右,往上一点”的使唤,她终于是将东方青苍扶到了他想要待的位置。
小兰花撒了手,气鼓鼓道:“我就帮你到这儿了,现在我要去过新的生活,咱们江湖再见。不,还是别再见了。”
小兰花身上的结界散发的微光照出了倚石坐着的东方青苍的脸。此时他唇边有笑,难得的不掺杂一丝半点的奸恶阴险,他道:“走吧。”
略带沙哑的声音停在小兰花耳朵里却有几分让人脸红心跳的温柔。
小兰花按捺住心头情绪,不再看他,背过身子,摸着墙,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往洞外面走。
她身上的微光在转了几个弯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东方青苍脑袋靠在石头上,深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过安静了片刻时间,然后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那道光芒又以比离开的时候快三倍的速度狂奔回来,嘴里还挟带着惊呼与斥骂:“东方青苍!你混蛋!”
东方青苍再次睁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喘着粗气对他怒目而视的小兰花,他笑:“不走了?”言语间,那股邪恶又隐隐流露出来。
小兰花大声叱问:“为什么我走到洞外结界就消失了!我差点没被天雷劈焦了!”
东方青苍淡淡道:“大概是因为,你离我五丈的距离后,结界就会消失吧。”
此话好似比刚才的天雷还要响,深深的炸进她的心底。她呆呆的看着东方青苍,难怪啊……难怪这家伙当时愿意把结界放到她身上而自己毫无防备的昏迷过去啊……
亏得她还天真的以为是他相信她呢!原来是这样!
小兰花把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响:“东方青苍……你真是……”
东方青苍神色淡淡的接过话头:“本座自是机智。”
小兰花怒道:“我现在和你都两不相欠了,你还困我在这里做什么!”
“自是做牛做马,以备不时之需。”
“你就是在报复!”小兰花斥道,“你就是觉得前段时间我在你身体里面让你丢人现眼太多次了所以心理不平衡!现在找着机会了就死命的报复我!”
“难得。”东方青苍悠悠然道,“你也算活得明白了一次。”
小兰花被东方青苍的态度彻底惹怒了:“我要跟你拼了!”她往前一扑,双手直直的掐向东方青苍的脖子。
东方青苍目光一凝,一偏头,轻而易举的躲过小兰花的招数,手一动便如捏鸭子一样捏住了自己扑过来的小兰花的脖子,然后身形一动。
小兰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被狠狠的压在了地上,后背磨在坚硬的地上,好在具谢婉清的身体本来穿着铠甲,铠甲与粗粝的石头磨出的声音刺痛小兰花的耳朵。
待得一切声音消失,小兰花只觉身上是沉甸甸的东方青苍。
他压着她,捏着她的脖子,呼吸在她耳边轻轻吹响,银色的头发自他两侧的耳畔滑下,像是两道水晶帘,将他们隔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小花妖。”东方青苍声音很轻,“你且记着,不要妄图以你微末的武力来攻击我。”他的手指在小兰花的脖子上摩挲,在那处,导致这具身体死亡的伤口没有愈合,甚至在这两天的折腾下开始有点溃烂。
东方青苍目光在她伤口处一转,有几分分神,然而便是在他分神的这一刻,小兰花忽然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往上一抬头,报复似的狠狠咬在东方青苍的脖子上。
感觉得出,她是使了浑身的劲儿,拼命的咬他。
但东方青苍的身体被天雷劈了也不见有个窟窿,更何况小兰花现在这凡人肉体,她拼尽全力的咬,对东方青苍而言或许比蚊子还轻。
但就是这毫无痛感的撕咬,却反而让东方青苍怔怔失神。
他对敌厮杀不下万次,遇到的敌手有强有弱,也不乏女子,但却从没有哪个……会用咬的这招来对付他……
还是咬脖子……
东方青苍一时愕然得忘了将小兰花从自己脖子上撕开。
可小兰花自己却咬得嘴酸了,她牙齿松开了东方青苍的脖子,但手却还环抱着他的颈项。脑袋是下意识的抵在东方青苍的下巴上。
一时的静默,竟让东方青苍有一种在被人撒娇的感觉。
他一眨眼,找回神智,正要冷漠的将小兰花拎开,却忽闻一声抽泣。
又是在他动手之前,小兰花自己松了他,躺在地上,拿手臂掩着脸,哭得好不伤心:“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欺负我?”
东方青苍盯着她,黑色的眼眸像镜子一样映出被发光的结界勾勒出身形的小兰花。
“一开始你说换身体就把我的身体换了,后来每次一意外,哪一次不是你要杀我我才被迫做出的举动,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身体,打算想办法回去找主子了,你为什么又要欺负我。早知道当时在山下你昏迷的时候,我就不该驮着你上山,反正你都不让我活,我就该直接跑了,就算被雷劈死,也不要便宜你!让你躺在那儿,继续与天雷和那个什么咒术做斗争算了……嘤嘤呜……”
东方青苍沉默,眼波微动。
他是知道的。
在昏迷之时,他神识仍在,他能看见小兰花是怎样把他背到山上去的。
小兰花的抽泣声却越来越停不住。眼瞅着要变成嚎啕大哭的阵势了,东方青苍他皱了眉头,道:“若不是你当时乖乖驼本座上山,你现在也早已魂飞魄散了。”他翻身坐到一边,“起来吧。本座方才从潭水之中出来时不杀你,之后便也懒得杀你。”
小兰花哭声骤然停止,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东方青苍:“你以后都不杀我了?”
“天雷停后,你自可离开。”
小兰花眼睛大亮,然后又期期艾艾的做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你都打算放我走了,为什么不干脆现在就放我走,在我身上把这个结界弄久有点不就好了么……”
东方青苍瞥了她一眼,闭上眼睛,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本座要静坐调息。别吵。”
小兰花瞥了瞥嘴,自己走到离东方青苍远点的距离,然后抱着膝盖坐下。
小兰花睡了一觉,再起来的时候还是两眼一抹黑,甚至比刚才更黑了几分……
小兰花伸出手,看不见自己的五指,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先前她能看见自己,是因为东方青苍留在她身上的结界在发光呢,现在看不见了,就是说东方青苍给她的结界没了。
“大魔头。”小兰花的声音在黑暗的洞穴里来来回回晃荡了好多次才停下来,“你死了吗?”
没人回答她。
小兰花咽了口唾沫:“大……大魔头?”
“别吵。”
虽然这声回应让小兰花等了许久,而且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但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你给我的结界没了。”她道,“我还以为你又死了呢……”
“结界是护着你不被天雷劈的,天雷没了,结界自然便没了。”
小兰花眼睛一亮:“天雷停了!那我可以走咯?”
“嗯。”东方青苍淡淡的应了一声,让人听不出情绪。
小兰花欣喜的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三步,忽听东方青苍提醒了一句:“方向反了。”小兰花应了一声,又转了身,往反方向走,待得走过了第一个弯,小兰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停下脚步。
犹豫了一会儿,小兰花道:“大魔头,这些天虽然咱俩谁都没让谁好过,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你让我看到了以前从没有看到过的东西经历了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我主子以前对我说,要让我感谢所有在我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不管他留的是鲜花还是唾沫。以前我不懂,遇到你之后我好像有点懂这个道理了。”
东方青苍睁开眼睛,洞穴里的黑暗根本妨碍不到他的视线,他轻而易举的看到了扶着石头说话的小兰花,她脸上难得的有几分像其他姑娘家那样的娇羞,她向着石头的方向鞠了个躬:“谢谢你啦。”
东方青苍也难得的没有戳穿她的笨拙。
她鞠躬完了之后又站起了身,接着道:“不过谢归谢,要认真算一算,如果别人是在我人生里吐口水的话,你这样的程度大概算是在我的人生里随地大小便了吧……但你好像在任何人的人生里都是在随地大小便……”
东方青苍:“……”
“良心劝你一句,你还是少做一些孽,我主子说过,出来混迟早都是得还的。老天爷都安排得好好的呢。言尽于此,听不听全在于你,我走啦,大魔头。”小兰花总算是迈开了脚步,一步一踉跄的在往山洞外面走去。
他活过很长的时间,见过很多的女人,小兰花这样性格的也不是没有看过,但是能与他的命运纠葛如此多的,一个也没有。
这或许真的是她说的那所谓的老天爷安排吧。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东方青苍闭上眼,本是打算调理内息,但奇怪的是,他的神识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小兰花的背影一点一点的往洞外走。
小兰花离开了山洞,洞外被这几日的雷劈得惨不忍睹,草木荒芜,山石果露,没一块地方是好的。
但即便是这样,见到外面大白的日光,小兰花仍旧是畅快的呼吸了一口气。没有时时刻刻束缚住她的另一半身体,没有大魔头时不时的鄙夷嫌弃,没有雷云压头沉甸甸的死亡威胁,小兰花觉得,即便是独自艰难的爬行在凌乱的山石上,她的生命也可以一片灿烂美好啊!
翻下这个山头,小兰花回头一望,在有深潭的那个山头上,树木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但好在并没有继续扩大,想来是施咒的人停止了咒术。
东方青苍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小兰花甩了甩头,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去想东方青苍的事情了,她是天界的人,说不定以后哪天,她还会和东方青苍兵戎相向呢……但她注定打不过就是了。
她现在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回到天界,让主子给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给她弄个身体,毕竟老是用着别人的残躯也不像样子。
小兰花这边正盘算这,忽听树林那边传来几句粗鲁的骂骂咧咧:“格老子的!这天雷劈了这么多天,我还道是有哪个大仙到老子山头来历劫呢!结果,妈的,这么大动静,像放屁一样说完就完了,完了也不给个结果,那大仙倒是成没成啊?成了倒是给咱山头撒个福雨,留点祥云啊,没成倒是把尸首给摆出来呀,老子也好捡来吃不是!”
小兰花听得这话,吓得抽了一口冷气,悄悄的躲到了树的后面。
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去看。
但见林子东边走来一个比两个普通男子的身形还要宽的妖怪,猪耳朵猪鼻子,两只长长的獠牙向上弯起,他手里拿着一条人的腿,他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一边要了一口生肉吃掉。鲜血与红色的肉染红了他的下巴与胸膛。
小兰花看得几欲呕吐,她将自己的嘴捂住,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猪妖还没完全化成人形,看来是道行不高,但是再是道行不高,他也是妖怪啊!
而她现在,凡人一个,连最简单的遁地术或者隐身术都不会。若被这妖怪发现,一定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大王大王,大王别急。”跟在野猪妖身边的小喽啰道,“这雷劈完了,没看见祥云飞升自然是仙人没有历劫成功,在咱们到那个山头上再去找找,指不定就能找到仙人的尸身了。仙人肉滋补,这次一定能让大王吃得开心。”
野猪妖哼哼了两声,将手中人腿扔掉,待得走进靠近小兰花的大树时,野猪妖忽然停了脚步,猪鼻子动了动:“有尸体的气味。”
小兰花,捂住嘴,连气都不敢喘了。
但是野猪的脚步却慢慢往她这边靠近。
不能待在这里不动。小兰花心道,现在不跑的话就更没机会跑了。她一咬牙,向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往前冲。
身后传来那小喽啰咋咋呼呼的惊叫:“大大大王!她在那儿那儿!”
小兰花闷头往前冲,忽然脑袋一疼,小兰花的头发被狠狠抓住,野猪妖将她大力的往后一拉,小兰花一声痛呼,觉得自己的脖子差点没有被扯断。
野猪妖毫不留情的拎着小兰花的头发就将她提了起来,小兰花疼得直哼哼,野猪妖哪里会可怜她,只将猪鼻子凑在小兰花的脸上嗅,黏糊糊的液体湿了小兰花一脸,恶臭扑鼻,小兰花完全无法控制的干呕出来。
“人类女人?”野猪妖嗅了一会儿,随手将她扔在地上,他打量着小兰花,“明明是具尸体,你为什么还能动?”
小兰花只顾着捂着胸口干呕,她挣扎着往后挪,就算是逃不了也希望尽量离这只猪妖远一点……
实在太臭了……
可她挪走的那点距离猪妖一步就跨了过来,他捏住小兰花的下巴,左边看看,右边瞅瞅:“长得还不错。”
“不……”小兰花捏住鼻子道,“我这不是我的脸……”
猪妖的鼻子又在小兰花脸上捅了捅:“虽然是尸体,但是肉还是很嫩。”
“不嫩不嫩不嫩!”小兰花连忙摆手,“我是死了的!我是死了的!我一点也不好吃!”
她话音还没落,野猪妖的手便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小兰花吓得大叫,野猪妖哈哈大笑:“腰细,叫的声音也好听,今天老子要再娶一房夫人!”
小兰花直接吓哭了:“不不不,你不不不能娶我!”
野猪妖手又往下了一点,掐了一把小兰花的屁股:“老子要娶谁还没有不能的,跟老子走!”
“你不能娶我!你不能娶!”小兰花眼珠子一转,“我嫁人了!我嫁过人了!”
野猪妖将小兰花扛上肩头,狠狠打了一巴掌她的屁股:“老子上了这么多女人!经没经过事的老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以为骗得了老子!你再乱动,老子现在就上了你!”
小兰花吓得浑身僵硬当即便不敢动了,只顾着眼泪像不要钱一样的留:“大魔头……大魔头……”她大哭,“呜呜呜,救救我呜呜……”
小兰花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是下意识的在哭喊求救,哪成想她刚喊还没有两声,那野猪妖忽然停下了脚步,脑袋往后面一转,抽了腰上配着的小匕首便向一颗大树扔去:“谁在那里!”
小小的匕首撞上大树,径直将三人合抱的大树撞断,树“咔咔”的倒下之后,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那方。
他一身黑袍静静伫立,银色长发几乎快拖曳至地。他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野猪妖。
野猪妖莫名的觉得四周空气有些压抑,而猪妖旁边的小喽啰则开始浑身发抖,抓了抓野猪妖的腿毛:“大、大王……这人看起来不好惹……”
小兰花泪眼朦胧之中看见了那边的黑影,她愣了一会儿,然后顿觉害怕消失了,一股委屈汹涌澎湃的冲上心头,她挣扎着向东方青苍伸出了手:“大魔头!大魔头!呜呜呜!他欺负我!”
树林子里一片寂静。
野猪妖看着东方青苍的眼睛,咽了口口水,他感觉不到这人的妖力,甚至没有察觉到他周身有半点气息波动,但就是这眼神,盯得他心头拔凉拔凉的一片。
小喽啰又在下面拽了拽他的腿毛:“大……大王,要不咱们先走吧……”
野猪妖摸着自己肩头上这个女人细细的腰,圆圆的屁股,美色壮了他的胆,他将小兰花甩在地上,让小喽啰将小兰花的手抓住:“你看着她!”
野猪妖在自己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然后拔出腰间宽背大刀,虎虎生风的一武,摆好了架势吼道:“不管你是哪个山头来的,今天这女人我是要定了!”
小兰花离开猪妖后,也不哭了,把泪一抹,气势汹汹的对东方青苍喊道:“收拾他!大魔头收拾他!”
野猪妖此时全心全意的盯着东方青苍,也没有去管小兰花的声音。忽然之间!那边黑袍男子动了!野猪妖握紧刀柄,等待着他发来的第一招!
但……
奇怪的是,东方青苍竟是身子一侧,往旁边走了,一点不搭理野猪妖和小兰花。
野猪妖有些怔然,小兰花更是怔然,眨巴着眼睛,脑袋跟着东方青苍的身影转动,却见他面无表情的往树林子深处走去,简直就像是……根本没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小喽啰奇怪:“他好像,不想管咱们的事啊?”
对呀,他好像……不想管啊。
场面静默了一会儿。
小喽啰看了一眼呆怔的小兰花,问道:“你们真的认识吗?”
认识呀!
“大魔头!”小兰花对着东方青苍喊道,“我在这里!救我啊!”
野猪妖看了小兰花一眼,又在手里吐了口唾沫,指着东方青苍道:“不要想耍阴谋诡计,过来与我堂堂正正的决斗吧!”
“她与本座无关。”那边传来东方青苍淡淡的声音。
野猪妖转过头来怒气冲冲的骂小兰花:“你这个女人还敢骗老子?你这他妈叫认识?想唬你爷爷我呢!”
小兰花也怒了,东方青苍这是翻脸不认人啊!亏得她之前还对他那么好,他放她走的时候,她都快以为他是好人了!
结果!
小兰花看着东方青苍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道,既然你不仁,也不要怪我玩心机!
她气势汹汹的站起身,一脚踹了旁边的小喽啰,本还想撞开野猪妖去抓东方青苍,但却被野猪妖扣住了手腕不让她过去,小兰花回过头,瞪了野猪妖一眼,然后指着东方青苍的背脊道:“我跟你说!我嫁过的人就是他!”
野猪妖一愣。
小兰花又冲着东方青苍的背影喊:“我摸过你的胸膛,亲过你的颈项!前两天还时时刻刻跟你呆在一起,不久前还天天夜夜与你共睡一榻!就刚才你还将我压在身下,为所欲为,随意欺辱!”
东方青苍离开的脚步一顿。
小兰花再接再厉,“东方青苍你居然好意思说我跟你没有关系!我跟你的关系明明就那什么,深过琼渊之水,热过那个……旱地之沙!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想了想,小兰花又接道,“你就是嫌麻烦不想救我!你这个薄情郎负心汉!”
这一通话噼里啪啦的说下来,将野猪妖听得都有几分怔然。
小兰花回过身,拍了一下野猪妖的胸膛:“猪大哥!你比他高大威猛多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今日你将他杀了,回头我就欢欢喜喜的和你回去和你成亲。”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东方青苍回过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小兰花却毫不犹豫的对他扮鬼脸吐舌头。
既然东方青苍要藏着一身本事不帮她的忙,那她就逼一逼他好了。小兰花心道,他不主动来救她,那就让野猪妖主动攻过去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野猪妖听得小兰花的话也是哈哈大笑:“好,老子今天就砍了他回去炖汤给兄弟们喝!”
他一声大吼,提了大刀变像东方青苍砍去。在靠近东方青苍的时候,他忽然从袖中抖出了一把土,径直对东方青苍撒去。
东方青苍眉头一皱,侧身躲开,但身上还是不经意的沾到了野猪妖洒来的土。令人惊奇的是,这土沾到东方青苍的身体之后却没有立即掉落在地上,而是开始在东方青苍衣服上蠕动。像是在变大一样,瞬间布满东方青苍的腰腹,而落在地上的那些土也如同活物一般爬上了东方青苍的脚踝,将他牢牢固定在地上。
小兰花大惊:“那是什么!”
小喽啰在旁边桀桀笑着:“那是咱们大王的法宝,被魔土抓住之后,纵然是天王老子也跑不掉的。”
失算了,小兰花怎么也没想到道行这么低的野猪妖竟然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法宝,但是这种法宝对东方青苍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小兰花正想着,便见那野猪妖的大刀一下砍在东方青苍的肩头上。
小兰花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但想到东方青苍那具刀枪不入的身体,又忙睁开眼往那边看。果不其然,野猪妖的大刀只是停留在东方青苍的肩头。
而此时的东方青苍却还有闲情逸致的将落在他腰上还不停扩大的土捻了一块起来,拿在手里揉了揉,他目光微微一亮:“此物自何处得来?”
野猪妖一刀砍在东方青苍肩上,不见他受伤,他惊了一瞬,又举起了刀要重新砍下:“这话你就问阎王去吧!”
东方青苍冷冷一勾唇,眸中杀气凝聚:“不说吗?”他抬起了手。
小兰花本以为东方青苍会像平时一样一挥手就让这个野猪妖消失踪影,但奇怪的是东方青苍却抬的是左手,在那野猪妖的大刀便要又一次砍到他身体上是,忽然之间一只枯藤自东方青苍手腕间急速长出,像剑一样将大刀挡住。
野猪妖惊愕:“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在野猪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枯藤之上又分出了一枝枝桠,径直向野猪妖的心房插去,枯藤藤间瞬间便没入猪妖胸腔之中,猪妖眼睛猛地睁大,面色极度惊恐,他张着嘴,却从喉咙里冒出血来。
东方青苍眉目冷淡,像是真的在杀一头猪:“你不说,本座便让这些枝桠,在你心上开朵花。”
森冷的语调,听得隔了老远的小兰花也是一阵悚然。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见东方青苍如此杀人。
那只野猪妖的小喽啰见势不对,一股烟的跑没了影。
那野猪妖喉咙咳出的血顺着他肥腻的下巴往下流,他挣扎着动了动嘴唇:“千……千隐山……千隐郎君。”
“千隐郎君?”东方青苍呢喃了一下这四个字,他勾唇邪恶一笑,“倒算是有点用,便留你一个全尸吧。”
言罢,穿进野猪妖胸膛之中的枯藤窸窸窣窣的收了回来,野猪妖的身体像废品一样被抛开甩在一边。东方青苍整理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枯藤,神色平淡无波。
在野猪妖死后,覆满东方青苍身体的“魔土”全都掉在了地上,除了颜色稍微深一些,从外表来看,这土与寻常的土并无区别。
东方青苍将土抓了起来,在手中捏了捏,刚才看起来能布满他全身的土,到了他手里却只有一个拳头的大小。东方青苍研究了一会儿,便将土随手扔掉。再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小兰花的眼睛。
小兰花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盯着他左手腕上缠绕的枯藤。
她记得,这是在妖市水晶城的时候,东方青苍在那个店里用他法力凝珠换来的手链……
她也还记得当时东方青苍说过此物防身,但她却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因为那时候她觉得东方青苍这个身体,是根本不需要防身的。
她从没想过,这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小兰花呆呆的看着东方青苍。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依照东方青苍的性格,他平时都是不屑于防守的,而此时,他不用法力杀人,而是用防身的东西,等对方攻过来的时候才攻击,这证明……什么?
“大魔头……你的法力……”
小兰花话没说完,便见东方青苍冷冷勾着唇向她走来:“大魔头?”他道,“方才东方青苍四字,叫得不是挺溜?”他的语气让小兰花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东方青苍笑道,“仔细想想,本座已有许多年未曾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当真是怀念。”
小兰花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镇定道:“方才危急关头,迫不得已,情急之下……总之,现在既已无事,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喝!”小兰花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她后背已经抵在了一棵树上,而东方青苍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摸过本座的胸膛,亲过本座的颈项,与本座夜夜同眠,甚至方才本座还将你压在身下,为所欲为,随意欺辱?”
小兰花闭着眼睛,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你与本座的关系是深如琼渊之水,热如旱地之沙,本座这辈子都甩开你。”
大魔头记性怎么那么好啊……小兰花都要哭了:“不是的,不是的……”
东方青苍捉了一缕小兰花的头发:“本座本想放你走,但既然你与本座的关系如此紧密……”
“不紧密!”小兰花连忙道,“一点也不紧密!我那不是情急之下说的话吗!我也是为了活命啊,你不知道那个猪妖有多恶心……”小兰花说着委屈的擦了擦自己的脸,“谁让你一开始不愿意主动帮我的……”
东方青苍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本座在你的生命里随地大小便吗?”东方青苍道,“本座受了你的指责,连脚印也不想留下一个了。”
小兰花一默,居然……连这点言语上的仇也要记着么……真是小气。
小兰花小声嘀咕了两句,换来东方青苍冷冷的一记眼刀。于是她又只有默默的忍了气。
东方青苍站开了一步:“你方才在算计猪妖,让他来砍本座时,便没有想过本座将他杀了后,你这使心眼的小花妖会有什么下场吗?”
小兰花垂头嘀咕:“只顾着去想猪妖的下场了……”
东方青苍冷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重重的一弹:“最后饶你一次。”
言罢,他竟是一转身,走了。
小兰花怔神。
这个大魔头……就这样仁慈的放过她了吗?这……不像东方青苍啊!
看着东方青苍的背影,小兰花揉了揉额头,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让大魔头走,走得越远越好,一句话都不要再和他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大魔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东方青苍脚步停了下来,微微侧过了头。
小兰花搅了搅手指:“你是知道我有麻烦了,专程下来救我的吗?”
东方青苍默了一会儿,小兰花听见他用鼻子很不屑的笑了一声:“恰好走到这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