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爷子带着连守仁出外活动了好几天,却并没有正经说亲的上门。连老爷子的嘴上急的又起了一圈的火泡,每天硬的东西都吃不下了,只能喝稀粥,因为嘴里也都是泡。
连老爷子并不糊涂,他知道这些天一无所获的缘故,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连守义和何氏这两口子在到处给打破楔儿。
这天,一家人沉默着吃过了晚饭,连老爷子就将连守义、何氏和四郎都给留下了。
“老二啊,你到底是想干啥啊。你就这么乐意我和你大哥的笑话?那对你有啥好处?”连老爷子着连守义问道。
“爹,你说啥那?”连守义咧着嘴没心没肺地道,“我咋听不明白?”
“你别跟我耍混!”连老爷子沉下脸来道,“你到处打破楔儿,坏你大哥的名声,你以为这么地就能让你大哥说不上媳妇了。那对你没好处!”
“你别想打那二十两银子的主意,那银子,就是给你大哥预备说媳妇的。他说不上媳妇,那钱也不能给你花。我这话就搁在这!”
连老爷子的右手握成拳头,往面前的炕上砸了一下,一双眼睛也严厉地着连守义。他这是在向连守义表明他的决心,还有他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连老爷子这是摆明了偏袒连守仁,不过,这一次连守义并没有跳起来。他已经知道说不过连老爷子,他打定了主意,连老爷子在前面张罗,他就在后头破坏。
成就一件事情也许很难,可是要破坏一件事情就容易多了。
连守义咕噜噜地转着大眼珠子,咧嘴朝连老爷子笑。
连老爷子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守义是滚刀肉,做事从不讲究章法,混不吝啥也不怕,因此也就极难对付。
“老二啊。”连老爷子头脑有些发涨,不过他还是支撑着,并将语气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对连守义道。“你咋就还没想明白那?我掰开揉碎了地跟你说,你别着急。给你大哥说了媳妇,我立刻就给四郎说,决不让你们吃亏。”
“银钱的事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咱家这么大的家业,再说,还有老四那一股。我这张老脸豁出去了,还不值那几两银子?到时候,给四郎找个好的,风风光光地把亲事给办了。”
“爹,老四能答应借给你钱,那借了的钱,就不用还?”连守义问道。
连老爷子听连守义这样说,不怒反喜他认为连守义动摇了。
“我朝他借,他敢说不借?”连老爷子笃定地道,“说是给你大哥说亲要借钱他还兴许打个顿,这给四郎,他嫡亲的侄子说亲,他一个顿他都不能打。有我在这,还用你们cāo啥心。还钱的事,那也用不着你们。有我那,保证不带累你们。”
这话说的,其实也就是说,借来了钱,也不用还了?!
“到时候风风光光给四郎办喜事那西厢房就给四郎两口子住。”连老爷子又说道,这相当于又允诺给连守义这一股一桩好处。
“老二,这就是一个先后的事。反正都要说媳妇,你大哥是长辈,得让他的媳妇先进门来。要不,到时候四郎说亲人家听说你大哥屋里没人,那也不好听。”
“这是爹最后一桩心愿了。”连老爷子叹气道,“让爹全了这个心愿,爹会把一切都帮你们安排的应应当当的,让你们以后啥也不用愁。”
连老爷子这最后一句话,更是别有深意。连守义的眼珠子转了转,果然会意,嘿嘿地笑了起来。
连老爷子见连守义这样,以为连守义被他说服了,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爹,以后的事,咱以后再说。眼目前,还是先给四郎说媳妇。先把四郎的媳妇娶进门,往后,你老就随便,我啥都听你老的。你老别说想给我大哥说一个媳妇,就是说俩、说仨,我都不带拦着的。”谁知道,连守义笑过之后,却又说道。
连老爷子几乎被气了个倒仰。
“你那是啥混账话,啥俩仨的,咱家是那样的门风吗?”连老爷子怒道。
“那原来英子,不是我大哥的小老婆?”连守义咧嘴笑道。
连老爷子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只能勉强咽下嗓子眼的那一口气。
“你咋就油盐不进,我还能糊弄你?就晚几天,咋就不行了!”连老爷子痛心疾首地道。
“那就让我大哥晚两天呗。”连守义依旧没心没肺地道,“我大哥再说多少个媳妇,还能再给你生孙子?四郎说个媳妇,第二年你老就能抱上重孙子,三年就能棚′俩。”
连老爷子眼见着和连守义谈不拢,又被连守义的话说到痛处,因此忙挥手撵了连守义几口人出去。
连守仁一直在地下坐着没吭声,这个时候就站起来,走到连老爷子跟前。
“爹……”连守仁有些期期艾艾地道。
这些天,家里关于是给连守仁说媳妇,还是给四郎说媳妇的事情,时有争吵。连守义和何氏嘴里,也经常敲打着连守仁。比起说话没有顾忌的连守义和何氏,连守仁始终都没怎么争辩,大多数时候,都是垂着头坐在那。
在连老爷子心里,对大儿子的怜惜就又增加了几分。跟胡子、无赖似的二儿子相比,他这个大儿子就是一个温雅的书生。他当然要护着大儿子。
“哎,爹心里都有数。你回去歇着吧,别多想,再把身子熬坏了。”连老爷子语气柔和地道。
虽说连守仁有儿子、儿媳妇,而且,就算连继祖和蒋氏是极孝顺的。可等连守仁真的老了,还是得有个老婆在身边,才能伺候的周
在他闭眼之前,一定要给大儿子说个媳妇,不能留大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受苦、寂寞。连老爷子再一次下决心道。
“还坐着干啥,别忘了上香。”这么想着,连老爷子扭过头去,对坐在炕上打盹的周氏道。
“还用你说,我正要去上香。”周氏被惊醒,立刻就道,然后就穿了鞋子下炕,从柜上的一个捧盒里拿出一束香来,点燃了,在小佛龛前拜了两拜,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连老爷子了一眼走回来的周氏,响亮地打了个唉声。
“就为老大的事?你你这一天天,吃不下,睡不安的。别没等给老大说上媳妇,你就先蹬腿了。”周氏很不上地了连老爷子一眼,说道。
连老爷子将这句话,自动转换了一下,这是周氏在关心他。
“不光是为了老大的事,我哪像你,啥事也不知道愁!”连老爷子的眼神从佛龛上冉冉的香烟飘向远处,“咱这香也烧了不少,还是一个孙子都没烧来。”
连老爷子沮丧地垂下头。
周氏一言不发地上了炕,侧身靠着窗台坐了,耷拉下眼皮子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三那一股,哎,早也就没啥指望了。老四两口子身子骨都好,两儿两女的,是多子多孙的相啊,这几年,别说小子,就是丫头都没生一个。老四为了这事,心里怨恨那。
……还有继祖两口子,小月了一回,也再没动静了。······咱这,真是做下孽了?!”
最近几年,家里一个男孙都没有添,这已经成了连老爷子的一桩心病。但是因为某个不好启齿的原因,他将这桩心病埋的很深,只是经常叮嘱周氏拜佛烧香。
“你怨我?”周氏猛地撩起眼皮,扭过头来,瞪着连老爷子。“我那是诚心的吗?家里那时候啥条件,请的起郎中来?她生了不是一个两个了,谁知道那回咋就那么娇xing?谁没个磕磕绊绊的,谁没死过孩子?就他就做耗了,就作妖了?”
“我不怕,我土埋半截了,让他找我来,我给他抵命!”周氏的两眼瞪得溜圆,声sè俱厉地道。
周氏的xing情就是这样,越是理亏,越是心虚的时候,她的气势反而会越足。只是这样的气势,毕竟还是难以掩饰那一丝惶恐。
外人不知道的是,如今周氏晚上睡觉,都要在枕头底下压上一把菜刀才能睡的好。
“你你,我这说啥了,你就要死要活的。”连老爷子连忙道,如今他为了给连守仁说媳妇,已经四面楚歌,当然要好好安抚周氏,不能再和周氏争吵。
周氏毕竟心虚,听了连老爷子这一句,也就闭口不再说话了。
连老爷子张罗了许多天,都没有成效,他就下了狠心,让周氏从柜子里取了银钱出来揣上,带着连守仁重点地往几个惯于说媒的人家走了一遭。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连老爷子先放下一些银钱,再许诺重金,希望这样能尽快帮连守仁寻到一个媳妇。
连老爷子撒下银钱的人家还没有回信,倒是有意料之外的人登门了。
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两个找上门来,说是他们要给连守仁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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