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战
第六场,木怀瑜终于出战。
素玄的目光,有些担忧的落在笑嘻嘻迈出的少年——–秦长歌身上。
隔了距离不能如萧玦一般试图阻拦,但是他眼神里满是询问和不赞同,“别逞强。”
秦长歌目光远远的瞟过去,眼神里将他的意思原本奉还,“你也别逞强。”
苦笑了笑,素玄知道自己瞒不过她,自己出来的迟,出来后始终没有移动过,一直在不动声色调匀气息,别人也许发现不了,但她一定看得出来。
当日和上官师叔一战,最后师叔打得兴起,硬拉他在觞山云海之间足足战了三日,力竭而罢战,两人都伤损了真元。
他本来回来就打算闭关的,结果一回来就遇上这事。
无奈之下硬是拖延时间,简单的进行调息疗伤,勉强使了那手气驭钟,没给木老狐狸看出破绽,使完便觉得心跳如鼓汗出如浆,硬是支撑着不动声色的坐了,前面五场比试中,他一直在抓紧时间回复。
对于她现在的武功,素玄自然知道已经不同往常,那日和师叔战后,担心她安危,素玄特意赶回扶风亭看了看,结果发现了秦长歌那一鞭扫出的惊人效果。
按说论武功倒也未必不可一战,只是木怀瑜这个人阴险毒辣,不是易与。
而且素玄也担心那个神秘人背后作梗。
先前北辰那一战那人出手,被他拦下,之后萧玦剑锋猛烈严密,打法太快,而玉自熙那一战又太慢几乎没有动作,无从遮掩,那人都无法钻空子,如今木怀瑜这一战,会是个什么状况?
此时场中人亦盯着步出的少年——-前面两场出现的都不是炽焰中人,但都是极其意外的绝世拼斗,这场,这个看起来更年轻,年轻得有些单薄的少年,又会给出什么奇迹?
或者,奇迹终于要在老奸巨猾的木怀瑜手中结束?
而素帮主手中,到底藏了多少张神秘的王牌?
如果他们知道这些王牌都是不请自来,而且等级高到令人咋舌的话,不知道又会怎生惊叹了。
夜风凛冽,火把飘摇。
王牌之三秦长歌,优哉游哉出台来。
她在上台前,将长发散开重新扎了一下,又束了束腰,然后空着双手,笑得很温柔的看着面色凝重的木怀瑜,已完全不同于萧玦凌厉,玉自熙魅惑的个人散漫风格,随随便便站到了木怀瑜对面。
木怀瑜目光一缩……..这小子没有武器?
然而他也不言声,只是双手一举,现出一双精光四射的奇形爪型武器,共分三爪,可张开可闭拢,爪尖略长,向内弯曲,远看去锋锐无伦,不用想,这种东西一旦碰着人身,那一定是连皮带肉挖出一大块,创口流血不止而死的。
前面两场比试给他的震撼太大,以至于他现在完全不敢小视对方,甚至不想表现大方的提醒对方应该用武器。
他不提醒,底下的人却已开始骚动,谁不知道木怀瑜的“捉魂爪”由中川铸造大师长谷浑亲自制造,是天下十大利器之一,爪下抓死高手无数,号称“饮血神抓”,这个清瘦得风一吹就到的少年,托大到这种程度,不是找死?
有些性子坦落得汉子已经喊起来:“喂!那个武器啊,他那个很厉害的!”
秦长歌微笑拱手,做了个谢的姿势。
又对木怀瑜伸手示意,请。
目中狰狞光芒一闪,木怀瑜杀机顿起——-小子,你托大最好,等你死了就知道,面子永远没有性命要紧——
双手一拱,木怀瑜做出回礼的姿势。
冷光一闪!
一个拱手礼刚做到一半,顺势一个抛手,木怀瑜的捉魂爪已飞光电射,惨白爪尖只抓秦长歌胸口!
一阵哄然。
“娘的,卑鄙!”
假山上包子大怒,立时问候了木怀瑜祖宗三代。
爪尖将至,利风嘶嘶,精擅武器制作的大师,亲手打就的绝顶武器,本就具有最强的速度和破坏力,一时劈开空气的声响,亦宛如抓裂。
眼看将到秦长歌要害!
秦长歌突然伸手,手腕在最先到达的中间爪监一磕!
啪!
她手腕上一个黑色手镯般的东西突然张开,掉落,和爪尖碰出巨响,一流火花明红暗紫的闪现,秦长歌手指一推,手镯快狠准的套进爪尖,秦长歌顺势一捏,咔嚓一声。
手镯合拢,钢爪关闭,爪子刹那间变成拳头。
一个铁板桥大后仰,秦长歌哧的一下从拳头滑了出去,后被平帖在地,单腿向上一踢!
正对着身形已经完全扑过来的木怀瑜裆下!
行云流水,狠毒绝伦!
全场仰倒,齐齐“咝”一声咝出一股气流,萧玦脸色白了白,开始慎重思考这一招的破解方式,以备后用。
木怀瑜老脸通红,半空中大喝一声全力翻身,罡风怒卷,钢爪再射,向着躺在地下还没来得及翻身的秦长歌抓下!
哧的一声,秦长歌竖起的靴尖突然飞出一截黑色钢丝般的东西,她双腿一搅,那钢丝盘旋扭曲而上,活活有声,已经缠上冲着自己而来左边钢爪,随即迅速一个翻滚,啪一声,被缠紧的左边钢
爪被她翻滚之力一带,再次闭合!
被对方以出奇手段连毁两爪,木怀瑜露出愤怒狰狞之色,低喝一声,左边钢爪突然扭了个诡异的角度,击向秦长歌还连着左边钢爪的腿,力道之大,存心要把她双腿敲碎。
单手一挥,手上一个不起眼的戒指突然弹出薄薄刀刃,就地一划,秦长歌划断靴尖黑丝,一滑间已到了木怀瑜背后。头也不回一撒手,又是一截神奇出现的黑丝,黑丝上还有个奇怪的白白的东西,秦长歌挥手一抡,啪的黑丝再次搭上木怀瑜右边钢爪。
早已吸取了教训的木怀瑜哪会再蹈覆辙,立即催动真气,钢爪光芒暴涨,瞬间将黑丝化成尘雾,狞笑着木怀瑜来势如电,钢爪化成漫天爪影,向秦长歌当头罩下。
秦长歌清瘦的身形瞬间淹没在狂涛怒海般的真气里!
木怀瑜果然功力非凡,招式精妙内力雄浑,飞爪卷起的风声剧烈呼啸,站得近的人发簪嚯啦一声竟被卷散,贴着头皮向后狂乱飞舞,面带震讶之色的人们一边忙着束发,一边紧盯着场中那个单薄瘦弱,在巨大压力之下不住摇晃,一直退到石台边缘,看似就要输的少年。
有人在叹气…….这孩子出手狠辣诡异,缺奇异的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流畅如诗,应变更是惊人,刹那间连毁两爪,实在是难得的高手,可惜好像功力不够啊………
有人则诡异的盯着最后那个完好的右边钢爪——-怎么每次开阖,都拉开白色的粘粘的东西?而且随着开阖次数的增多,整个右边钢爪都似乎沾上了那东西?
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便将注意力转回看起来支撑艰难的少年身上。
只有萧玦,虽紧盯着场中,但并不担心,他看出秦长歌看似身形摇摆,如风卷浮萍般飘移不定,但身姿有度,每个动作精确协调,几乎每次移动,都精确的躲过了对方内力气流的挤压,而且那种躲避,精确绝伦,分毫不差,可见秦长歌对自己体力身法的控制能力,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
话句话说,既然能很好的控制自己,那么木怀瑜就杀不了她。
果然是秦长歌这种懒人的打法啊——多一点利器都不肯出。
秦长歌一直在退…….已将至石台边缘,木怀瑜目中精光闪耀,一丝冷笑浮现嘴角。
秦长歌似是根本就没发觉自己下一步就会栽落石台,犹自被雄浑的爪风逼得继续后退。
她突然一脚踩空!
着月白紧身衣的身影一晃,瞬然消失在台前。
惊呼声起。
被打下石台了?
木怀瑜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最后一个钢爪狠狠张开到最大程度,如恶狼之口,飞扑下噬!
下一瞬,月白人影乍影又现,秦长歌忽的从石台边呼的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飞弹而起,弹起的刹那间,她手中突然多了一把乱七八糟的树枝树叶等玩意,秦长歌眼疾手快的将这些玩意,猛
的向扑面而来的钢爪中一塞!
众人惊呼,有人在摇头——-据说很多人在应对木怀瑜这个鬼爪时都采用过这一招,想用东西卡住利爪,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而失败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虽然不知道死的原因,但这招,看起来是最好的办法,但八成是木怀瑜的陷阱。
这孩子明明很聪明的样子,看样子落下石台也是故意的,然而这下不知深浅,聪明反被聪明误,要倒霉了–
……………
早在秦长歌落下石台,伸手去抓树枝时,木怀瑜便露出笑意。
他甚至微微放缓了逼近力度,好给秦长歌腾出空来抓树枝。
他的钢爪,有个无人知道的秘密。
钢爪在被猛力塞入异物时会被触动爪心内的机关,喷射出毒针毒液——-要知道但凡想塞东西进爪心,必然要冒险选择在正面对着钢爪的极近距离内动手,这个距离,一旦中招,便是大罗金仙也
无法逃脱。
多少成名江湖垂几十年的名宿高手,都折在这一陷阱下。
这也是木怀瑜最大的秘密和制胜法宝。
秦长歌果然采用了这个办法。
风声里木怀瑜得意大笑,道:“我这捉魂爪还怕你这个–”
他笑声突然嘎然而止。
右边钢爪,并没有如以往那许多次般,喷射出该喷射的东西。
也没有启动机关,将杂物自己推出。
那团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里面。
大惊之下木怀瑜急忙以指力推动钢爪机簧,不想机簧仿佛被什么东西堵死,竟然毫无动静!
至此,钢爪全毁!
而对面秦长歌一声轻笑,突然一扯发带,霍的一抖!
发带在风中月色下刷的抖开,斑斓五色色彩潋滟,本极柔软的东西,被关注了真力,看来便如一条钢鞭。
秦长歌飞身而起,啪的一鞭!
鞭向木怀瑜不使钢爪的左臂!
翻转身再一鞭!
鞭石台边上的树!
再一鞭!
鞭地面!
霍霍霍霍四声,刹那间秦长歌以难以目视的速度连出四鞭,除了第一鞭击向对手,其余每鞭都打在了别人想象不到的地方。
她半空中翻滚的身子灵巧如一只美丽的雁,散开的长发流荡出优美的弧度,那般翻惊摇落随意泼染的姿态,令人目眩神迷的风华无限,无数人都在那一刻都痴痴张大了眼,目光随着那身形翻转而起落,心中模模糊糊的想:如果这是一个女子,那该是怎样的绝世容华?
台下,台上,那些或沉默或锋锐,或潇洒或魅惑的男子,亦目光复杂的看着那身影,月色下有人仰起脸,迎上那一抹清寒;有人微微笑起,笑容宛如日光,有人带着怅然之色,遥望山峦深处,仿佛想从那里看见一些不可触及的往事;有人似笑非笑,轻轻抚摸手中红灯。
这月夜里,心深处泛起的无声潮汐,灭了谁的繁华,湿了谁的心岸?
…………
发带为舞,惊世一舞。
不带女子柔媚之姿,摒弃男子阳刚之烈,拥有中性却广大的美,如这轮毫不暧昧的清凉月色般,腾起,翻转,摇曳,劈落!
木怀瑜以爪为棍,横击飞带!
击飞的飞带横贯长空,秦长歌一个翻身跃上,身姿轻盈若羽,脚踩飞带,若天女降世,衣袂飘然飞过木怀瑜头顶。
木怀瑜如苍鹰般腾起,不能再张开的钢爪挥舞起巨大的光墙,隆隆推向秦长歌后心。
“嚓!”
极其轻微的一声。
跃动的火光里有什么一闪。
木怀瑜半空中的身子忽然僵了僵。
随即他有点踉跄的跌落,却脚一歪跌入地上一条裂缝!
惨呼声起!
而秦长歌一笑回首,半空中一翻身发带又在手中,反身一抡霍的缠绕上木怀瑜的脖子,背对他一勾,硬生生将木怀瑜勾了过来!
横掌一拉,将呼吸瞬间窒息的木怀瑜灌倒在地,秦长歌扯进发带,在血色月光下,慢慢,一笑。
那一笑睥睨众生。
…………
台下众人,早已和木怀瑜一样,瞬间把呼吸丢掉了。
这叫什么打法?
为什么所有情况都出乎意料?
该喷射机关的钢爪没有发挥作用。
木怀瑜好好的突然不动。
那挥空的几鞭子,更是不知奥妙。
只有寥寥几人,看清了从秦长歌伪装栽落石台后的刹那战局。
只有更少的人,才弄明白了那钢爪的奥秘。
早在秦长歌划断靴尖黑丝,第一次试图搭上右边钢爪却被木怀瑜摧毁时,钢爪便被秦长歌盯上了–那黑丝完全是假象,关键是要将那白白的东西送入钢爪,那个东西很有粘性,进入钢爪后粘附期内,随着钢爪不断开合,渐渐被来拉开的到处都是,沾满堵塞住了钢爪内发放毒针毒水的机关孔眼。
而秦长歌栽落石台,捞取树枝杂物堵塞刚抓时,还做了另一件事。
她捞取树枝叶时,袖筒里滑落一枚三掕刺,被她顺手嵌入树身。
她永远未雨绸缪,在好久以前的某件事中便为下一件事做铺垫,以至于没有谁能摸清她的行事规律,那些潜藏在平平无奇举动中的细微动作,如浮云琢磨不定。
随即她一鞭激得木怀瑜飞起,脚踏发带诱使他该换方向,再一鞭抽上树身,将三棱击飞而出。
方向正对着木怀瑜后心。
木怀瑜哪想到她人在前方后背无人处却又暗器飞出。
他中刺,栽落。
正栽在秦长歌第三鞭鞭打裂开的地面上。
那裂开的地上,秦长歌刹那间已经撒上一把针。
……..
何为精准杀人?何为利用一切条件手段层出不穷的杀人?秦长歌早在前前世,还是十四岁少女时,就曾手无寸铁,只用山崖上一切事物,就将自己的大师兄逼下觉崖。
区区木怀瑜,何足道哉?
能栽在开过皇后的“自然杀人法”下,他应该觉得荣幸。
特别是那白色的粘物,那是祈繁终于研究出来的唯一一款口味正常的糖,粘性极强,秦长歌和包子都爱吃,打算开发研究成口香糖在风满楼试推广,她口袋里随时都有这糖。
口香糖使用第一人,木怀瑜的好运气。
…………
将手中发带松了松,秦长歌现在还不想杀木怀瑜,她俯身,盯着木怀瑜终于露出惊惶之色的双眸,轻轻道:“谁叫你来的?”
一边问,一边将木怀瑜拖到树前,他前方是素玄,右侧是萧玦,左侧是自己,后方是树。
那谁,在我问出答案之前,我才不给你灭口的机会。
木怀瑜盯着她,嘴唇蠕动。
秦长歌附耳过去,半响微笑,道:“好,你懂事,我留你一命。”
她缓缓直起腰,环视全场,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一缩,听得她淡淡道:“你觉得还有比的必要么?”
木怀瑜脸如死灰,诸人也默然,都觉得到了这地步,实在没有继续的理由了,江钦,难道还会是素玄的对手?
炽焰至此,已是大胜。
看着木然不语的木怀瑜,和生出畏缩之态的江钦,秦长歌一笑,横脚一踢,道:“带着你的人,滚罢!”
碰一声木怀瑜偌大的身子被她直直踢飞出去。
却不是踢向七大门派当中。
而是踢向台下人群,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人们纷纷愕然抬首看着木怀瑜突然飞来,再重重砸落。
只有一个人并没有去看木怀瑜。
而是突然侧首,看向秦长歌。
那目光似乎很遥远,但转瞬边跨越到长天到了秦长歌眼底,那目光宛如天涯沧海之上升起的明月,光滑满海,每一横波荡漾都意象阔大,绵延无际。
或是塞上寒冬,冷月清笳里飞落的雪花,于无尽黑暗的底色里,惊心的明亮而又自由不羁,于茫茫黄沙中作呼啸之舞。
只是那一眼。
这个极其普通,普通的全无特色的男子,突然从一群精干彪悍也面目不凡的人中脱颖而出,超然人群之外而凌驾风云之中,看来宛如金光灿烂的神祗。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
突然微笑。
同样睥睨骄傲,久居上位者抓握风云万事底定的清贵微笑。
然后,他退!
完全无视砸向他的木怀瑜,什么作势也没有,突然一拉身边同伴,箭似向后弹射!
宛如挽在弹弓上被射出的飞石一般,急速倒退!
砰一声他速度极快的撞上院墙,再毫不停留的消失在那个巨大的洞中。
他退得令人难以想象得快。
然而对于早有准备的人,再快也没有用。
萧玦和楚非欢,在秦长歌“滚罢!”开口之时,各做了一个手势。
萧玦竖臂一挥!
楚非欢弹出烟花。
院墙外的凰盟属下,和掩在院中的侍卫,依次将暗令传出,一里地外的善督营,齐齐出动。
遥远天边忽有华光闪耀,隐约有风戾之声。
白影一闪,清越长啸滚滚而过天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耳侧好像突然起了一阵风,还不及回首,便见石台上座,一直黯然端坐观战的素帮主不见了。
下一眼,便见空中淡金身影一闪,一人跃上围墙,单手一抡,一圈金碧二色的光轮如另一轮太阳灿烂显现,光轮所过之处,隐约有人影不断扑上又栽倒。
而素玄直如飞云,直扑那个淡金身影。
半路上他遇见一扬手的秦长歌,接住了她抛来的一件物事,毫不犹豫的往嘴里一扔。
那人单手击落无数敌人,犹自能施施然转身,二话不说对素玄便是一掌。
掌力如海啸,奔腾连环不觉而来,四周起了蒙蒙的雾气,那些不断闪动的影子,撞上那层雾气,便再也无法接近一步。
素玄单手一划,手掌白如玉石亦坚如玉石,划开淡金雾气,掌力一拢,一团,一揉,竟将那虚无的雾气揉成金球模样,手指一弹,金弹子般砸向对方!
呼啸声里他大笑,清朗语声穿越天际,远远传到远山之外。
“都不用费心了!这最后一场,是素某的!”
哗啦一声人群如潮涌上。
素玄终于出手!
天下第一人和神秘人的绝世拼斗,又该是怎样传说千年的武林神话?
今夜已经产生了太多的神话,何妨再多一个?
很多人激动地浑身发抖,为自己有幸参与武林盛事。
很多人飞快而痴迷的在地上画剑招步法,被踩了手也浑然不知。
这一夜之后,江湖中涌现了许多走刚猛路线的高手,江湖上的杀手杀人的手法更加奇特诡异,江湖人诞生了以改造武器为生的行业,养活了很多人。
这一夜对江湖的影响,无法估计。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人群涌上。
在腾腾后退。
前面撞翻了后面的,后面的正要骂人,忽然觉得巨大强猛的真力逼来,如巨浪当头,也不禁踉跄后退,又撞翻自己后面的,而自己后面的那个,准备开骂时又在迎接一浪气浪….
一波一波,如大海生涛毫不休止,没有人能够在素玄和金衣人之外五丈方圆内站稳,到最后所有人都和糖葫芦一般滚成一团。
最后只得蹲在地上,看墙头上那两个人影,绝世一战。
翻腾起跃,快如极光,淡金玉白光晕中两个身影的招式几乎无人看清,两人所经之处,诸物全毁,随着他们的快速移动,一截一截的围墙有如冰雪在阳光之下融化般无声静默的倒塌,而落地后,每人每踏出一步,地上便是一道深长的裂缝,灰尘满天,全部激射到五丈之外的众人脑袋上,光晕中两人尘埃不染,依旧宛如谪仙。
光华太过明亮,远看去如用双目直射阳光一般灼眼,有人眯缝着眼,眼泪涟涟的坚持数数,喃喃道:“三百招………三百零一……这天下居然又在素玄手下走过三百招的年轻人…..”
地上很快全是裂缝,两人又战到树上,秦长歌负手石台之上,看着两人之战,一笑道:“今日炽焰总坛只怕要全毁了,阿玦你可得赔修缮费。”
包子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个墨镜,架在鼻梁上,从然观看那两人的拼斗,漫不经心的一挥手,道:‘我负责!银子挣来是干什么用的?花的!“
“师傅拜了是干什么用的?帮你背黑锅的!”秦长歌没好气的一拍他大头,“哪来的墨镜?”
“干爹听我提起这个,用离海黑水晶给我磨了一个,”包子摆一个蜡笔小新的pose,得意,“如何?”
“很好,”秦长歌微笑,等到包子展开一个大大笑容,才道:“很抽风”
……….
忽有人惊呼:看地面!
众人这才发现,地面上,刚才那些裂缝竟然不是杂乱无章的,素玄踏出了一条万字的图形,而那金衣人龙飞凤舞的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有人偏头,用步子去描,喃喃道:“这是什么怪物?“
秦长歌眯着眼看着那图形,眼神里暗潮汹涌。
仰头去看树上,更看不清了,只看见树叶飞射,片片都如飞刀般在半空中旋转,绿色的尘雾一阵阵激起,在一阵阵消灭,那绿叶飞到忽成雁行忽成盾形忽成尖刀形,发出凌厉的尖嘶攻向素玄,而素玄驱动所有枝条,忽成网忽成刺忽成桥,变换万千而又分毫不让的回击过去。
轰!
百年古树也经不起这般摧残,在刹那间被剃成光头后,哑然倒地。
长啸声里那金衣人影轻轻一踢,巨木如柴禾般轻巧飞起,他半空中一个飞踢,双人合抱粗的巨树带起沉猛的风声,撞向素玄。
五丈外一个比较接近的武林人士,被那狂风般的来势带倒,几经挣扎试图稳住身形都徒劳无功,砰的一声在地上滚滑出好远,愣是将后背磨得血肉模糊。
同样一声大笑,素玄白影一飘,单足踏上巨树,只轻轻一踏,那炮弹一般的重势立止,素玄腿一抬一绞,巨树比刚才更快更猛的又飞了回去!
那人双手一抡,一道淡金华光闪过,巨树裂成千万碎片!
如月光四面迸射。
哎呦声不断响起,一些靠的近的武林人士纷纷被碎片击中。
碎片犹在激射,素玄双眉一挑,单手一挽,手掌划出一道圆环的弧线,他身前突然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发出玉白的炫目光华,生生不息的无声移动,四周的碎片,全数被卷入漩涡中,再瞬间化为墙粉。
巨树一颗颗倒下,再消失。
淡金玉白的光晕如具有神异摧毁能力的月色,照到哪里哪里崩毁。
树倒了,墙没了,地裂了。
而血月渐渐隐于云层之后,似也在为这场惊天大战所惊,不敢惊扰。
天边隐隐又是一声风戾之声。
素玄突然仰首。
只是这一仰首的瞬间,金衣人再次飞射后退,椋过长空,一把抓起一人,两人向远处鸣风山飞驰。
玄素只是那一愣神,立即恢复,衣袖一拂,追了过去。
三人很快消失于众人视野,快的无人能够追及。
众人拼命往哪个方向看,隐约只见一点淡金光芒以诡异的速度远去,而那玉白之色紧追之后,随即便因为跑得太快离得太远,所有光点都淹没在黑暗里,再也无法辨识。
秦长歌懒懒的坐下来,她也不想去追,她的轻功和素玄的好有距离,追不上的。
少顷,听的远处,鸣风山方向,一声大响。
华光崩裂,有白光起于天际。
众人纷纷站起。
又过了一会,白影如飞鹤一闪跨越天际,背对着众人,稳稳落于平台之上。
众人不知怎的都松了口气,也忘记自己先前的来意好像是窥见重宝的了,纷纷欲待上钱恭贺得胜归来的素玄,还有人想要趁机攀攀交情–看素帮主的武功,如此惊世骇俗,能得指点一招半式也
好啊,还有今天出手的几位绝顶高手,大约都是素帮主的朋友吧?说不定也能攀个交情?
素玄却始终没有回身,只是摆摆手,自有炽焰帮众上前应对众人。
此时他架子再大,也没人敢叫嚣“血洗炽焰“了,强横至绝的武力,本就比任何轻飘飘的语言都管用。
众人讪讪退去,面目全非的炽焰总坛在经历一天一夜的喧嚣争斗之后,终于恢复寂静。
夜宠重新开始轻鸣,风里有碧草飘摇,全不受刚才摧毁一切的真气的影响,这世间折柔不折,越是卑微的生命,往往越能生存长久。
天边的曙光微露,清爽的夏风里,一线阳光照在众人面庞,炽焰帮众带着敬慕骄傲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帮主。
素玄却只是负手背身而立,身姿挺拔,只是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些沉郁。
众人的目光都投在他顷长的背影上,包子奔上前去,秦长歌缓缓移步。
“师傅你——-“
素玄突然晃了晃身子。
轻轻一咳。
“哧!”
烂漫鲜艳的鲜血突然如烟花飞射,扑啦啦在洁白的石台之上,画了一幅笔致凌厉的梅花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