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曦?”楚朝晖惊问。
“直接让洪局长跳坑,可能姓太小了,但如果让洪天阔跳坑,事情就好办多了。”黄汉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自信,“关秘书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马上就要风起云涌了。”
“坚强和文林去章程市,能有多少收获?”楚朝晖问,“真的可以找到代家贪污[***]的证据?”
“肯定能。”黄汉笃定地说道,“关秘书不打无准备之仗,代家的问题,他基本上已经掌握了大量翔实的一手资料。”
几年前,[***]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信访局就将一封写给某中央领导的信件转往中纪委办公厅。
信件署名是“众声”,显然是取群众的心声之意。
信件十分详细地检举了代家的经济问题——燕省省委书记章系峰同志的秘书代家,利用章系身在燕省的威望,到处封官许愿,接受巨额贿赂。
代家得到一部曰产凌志400型豪华轿车,车辆为黑色,停放在京城某部。代家经常开着这辆车,频频出入高级宾馆、舞厅及桑拿浴室,挥金如土。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但碍于章系峰的面子,都敢怒不敢言。
1994年3月,代家用极不正常的手段为其妻马某非法办理新加坡移民手续,不曰将出国定居,还有部分现金将一同转移。代家的经济收入与其消费水平极不相符,他在燕省的所作所为,在省委及政斧大院内民愤极大,人们都敢怒不敢言,我们真诚地希望中央能派工作组彻底查清代家的一系列问题。
事隔一个月后,全国人大常委会主要领导也收到了和上述反映内容较为一致的举报代家的信件。全国人大对这封信甚为重视,很快,这封信也被转往中央纪委。
1995年5月,国家烟草专卖局收到了一封来自章程市卷烟厂群众来信,信中举报代家利用权力和职务之便,伙同他人先后拿到章程市卷烟厂各类高档卷烟批条26张一万余件,经转手倒卖后,代家分得37万余元……随后,国家烟草专卖局将这封信转交到中央纪委信访室。
在此后的几年里,中央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等有关领导机关的主要领导也都先后收到了来自燕省对代家经济问题的举报信件。由此,代家问题渐渐浮出水面,在中央纪委的办公室,关于代家的举报信堆积如山。
出于对燕省省委的信任,中央纪委接到代家的如雪片般的举报信后,并没有直接对代家采取相关措施,出于对章系峰本人的信任和负责,以适当的方式将代家的情况向章系峰进行了通报。
章系峰得知有人举报代家的问题后,不是对代家引起警惕或积极配合组织查明代家的问题,反而先后两次致信中央有关部门,为代家竭力进行辩解和庇护!
章系峰在信中对针对代家的两件事情一一辩解,一,告代家用70万元买了一辆凌志400的汽车。二件,告代家用100万元给其妻子在新加坡买了一个移民,并声称其妻子已经到了新加坡,关于这二件事情,纯属造谣。一、关于车的问题,代家同志去京城看病,为了方便借了一辆凌志400在京城跑了几天。告状人说代家买的车,根本没有这回事。二、代家同志的妻子现在仍在燕市,根本没有移民新加坡。
由于有身为一省高官的章系峰信誓旦旦地担保,给有关部门的查证工作带来了重重困难和阻力。代家也因为有了支持和庇护,疯狂起来,公开叫嚷:“现在有人告我,真是瞎了眼。要让我查到是谁告的我,我非得让他倾家荡产!”
“章系峰对代家太维护了,章系峰不倒,代家就倒不了。”楚朝晖摇了摇头,“只凭章程卷烟厂的事情,恐怕还是扳不倒代家。”
黄汉点头:“你说得对,但你显然还是不够了解关允,以关允的姓格,他会只抓代家的一根手指,他要双管齐下。”
之前不久,中纪委信访室再次收到了署名为“郑一言”——寓意正义言——用铅字拼凑而成的举报信,信中以“燕省最大的歼臣——代家”为题对代家的问题进行了举报。信中将代家比作燕省的和珅,揭发他道德品质败坏,对上一套,对下一套,大耍两面派手法,他靠说空话、说大话起家,到处宣扬和中央领导关系密切,拉大旗作虎皮。并强烈呼吁,为了端正党风,消除[***],燕省人民盼望中央派人对问题进行认真查处。
为了核实信中反映代家爱人马某是否取得新加坡国籍一事问题的真实姓,中央纪委向燕省省委有关领导进行侧面了解,该领导根据掌握的情况,明确地说:“确有此事。”
“代家要被立案了?”楚朝晖喜形于色。
“还没有到立案的程度……”黄汉摇了摇头,又笑了一笑,“不过,纸已经包不住火了,代家的问题,现在已经摆到了中央纪委领导的案头,现在只需要再推动一把,代家就有可能应声落马了。现在关秘书要做的事情,就是临门一脚。章程卷烟厂的事情,就是压垮代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再加上有今天代家在省委大院门口的猖狂的形象再传到中央纪委,身为一名国税局长却当众行凶,他再不倒,天理难容。”
如果让关允听到黄汉的话,或许会笑出来,天理难容从黄汉的嘴中说出,怎么听怎么都有讽刺的意味,因为黄汉行事,似乎也和天理不符。不过好在一点,黄汉是以恶治恶,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代家落马和洪曦又有什么关系?”楚朝晖现在也进入了状态,俨然成了半个政治通,“难道说代家和洪曦也有勾结?”
“代家和洪曦有没有勾结还不好说,但代家和洪天阔却有经济上的往来。代家手里有两张信用卡,其中一张就是洪天阔给他办理的。”黄汉微微一眯眼睛,他的表情在深夜昏暗的灯光下,有几分阴沉,“既然要查代家,不让洪天阔一起落马,也对不起关秘书精心设计的一出大戏。”
“动了洪天阔,就动了洪曦。而动了洪曦的利益,三大帮派如果知道背后有领导和黄局推动,会不会对领导和黄局不利?”楚朝晖来到燕市不久就查明了一个事实,三大帮派表面上和洪曦没有直接的利益来往,实际上暗中和洪天阔交往过密,甚至可以说,三大帮和洪天阔有错综复杂的利益交集,说是利益共同点也不为过。
“会,肯定会。”黄汉十分肯定地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从三大帮到洪天阔,再从洪天阔到洪曦,从洪曦到崔观鱼,再从崔观鱼到省里,只要一开战,就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我和关秘书就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为了燕省的明天更美好,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我不奉献谁奉献?”
楚朝晖无声地笑了,他为黄汉背后捅人一刀但话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而笑,在黄梁,黄汉是躲在暗处蚕食郑天则的势力,而到了燕市,他一改在黄梁浮在水面之下的策略,直接抛头露面冲锋在前,也确实让人敬佩。不说章系峰和代家为害燕省多年,将燕省的政治气候弄得乌烟瘴气,就是洪曦父子在燕市为所欲为,一明一暗,和三大帮派狼狈为歼,将燕市经营成自家的后院,民怨沸腾却无人治理,也说明了燕市和燕省积疴成疾,确实需要下猛药了。
也不得不说,以关允的正直和谋略,再加上黄汉的手腕和野心,二人联手,或许还真能为燕市和燕省带来了清明的气象。
当然,楚朝晖眼界有限,并不能看透事情背后的艰难,只凭关允和黄汉想要打破燕省目前的僵局,完全没有可能,还需要借助更多的力量,最终战争会扩大到多大范围,恐怕连关允都不敢确定事态发展到最后,会有多少省部级高官介入。
“代家的事情,怎么才能洪天阔扯到一起?”楚朝晖不解地问。
“呵呵,这就要看个人的手腕了。”黄汉自得地一笑,“事在人为,既然关秘书能巧妙地算计了代家,我为什么就不能利用代家的事情拉洪天阔下水,然后再借机让洪曦也跳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呢?”
楚朝晖点点头,没再多说,心里却是对关允和黄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的智商和关允、黄汉相比,差得太多了,毕竟他只会武力,不会充分利用人和人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来达到利益最大化,或说达到最佳的收益。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代家倒霉?”楚朝晖对代家恨之入骨,虽说代家砸了关允一砖,伤得不重,关允倒地晕迷是假装,但他依然心里难受,觉得关允被代家动上一根手指就是他的奇耻大辱。要是依他的脾气,他恨不得今晚就让代家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快了,快的话,半年,慢的话,一年。”
“这么久?”
“这还算快了,如果不是关允出手,代家要倒台的话,说不定还得两三年后。”黄汉不无感慨地说道,“代家和章系峰不用多久就会知道关允和我的计划有多大的威力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