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看着凤九平安的落在结界之外的一朵云头之上,心中定了定,回转过来看着方才受到凤九重创的千商以及被自己斩断一只胳膊的缈落。
白衣男子的衣衫被血浸湿,但是他压根就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在倒下之后立刻站起,奔向断了臂膀的缈落。他也像东华方才那样轻轻地揽着凤九那般揽着缈落,可能是喉咙间有血,因此说话的声调虽然如平日里一样温柔,却微微的带着些沙哑:“缈缈,疼吗,没事的,我先给你止血,你忍一忍,待我收拾了东华,再为你好好疗伤。”
缈落实际上也并不是一个胆怯无能的女子,她看着面前低着头专心为她包扎伤口的千商,她看见他身上的衣衫被血染红,有一些心疼。
“我没事的,不过是断了一条臂膀。从前也断过的。你不必太过担心。”女子的面上显出坚毅的神色,换了一只手拿着剑缓缓站起。
“东华,你伤我尚且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你伤到我的缈缈,我定是不会轻饶你。”男子在片刻之间调整了内息,发觉自己虽然有些损耗,但是对付东华一个人,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
紫衣神君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又看了眼焦急的在云头上观望着的小白。
心下一片平静。
他从来都是天地共主,从来都是。
他的一袭紫色的衣袍之上沾满了赤金色的血,他想起来当年小白还傻乎乎的问他的血是不是喝了可以保养仙元提升修为。
如今,他的小白长大了些,他们家的儿子白滚滚也长大了。他自问活了数十万年,该体味到的都已经体味到,尽管他觉得自己的仙力确实损耗过度,加上之前也没有好好的将养。但是折颜的瓜子还是帮得上忙的,至少此时此刻他虽然觉得自己胜算不大,但也不是毫无胜算。
紫衣的尊神望了望天边的红日,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算了算时间。他东华,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他东华,亦未曾输过。变数在他的身上,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当然,也免不了凤九便是他的一个变数,因为他从前并没有想过会如此喜欢着一个人,此次凤九断尾,亦是一个变数,他没有想过让小白为他做到如此。
千商劈过来的一双软剑虽然来势汹汹,左不过他自己受些伤罢了,况且这么多年下来,他受过的伤还少么?
小白说,倘若他受了伤,他会心疼,小白说,她也想保护他。
嗯,他现下也是有人疼,有人宠的了,他很满足,没有人能伤得了小白,没有人。
紫衣的尊神往那里一战,便是丝毫不输于人的气势,他淡淡的开了口:“本君自打从碧海苍灵化生之日,到如今已有三十六万余年,你们两是否有听过本君曾打过败仗?”
他慢慢的提起了苍何剑,那剑亦因为饮血而闪出奇异的光芒。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一只小蛇妖?一个老树精?佛祖近旁的又如何?佛祖早已经湮灭,任凭你多厉害,亦不是这一世的人。”
他的身上赤金色的血泊泊的流动,隐隐约约便是那副数十万年前天地共主的风范。
“今日一战,本君会让你们记住,这一世的天地共主,到底是谁。”
这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就像东华避世太晨宫之时种一丛香树苗,绘一个花瓶,捏一件陶器那样随意,只是声音之中终究还是有因为凤九受伤而更加凉薄的语气,那种凉意,让缈落忍不住颤了颤。
紫衣神君站在那,不说话,便自成一幅名贵的画。
“看来,我来的还不算晚。”
男子冷硬的声线在东华身旁响起。
紫衣的尊神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嗯,打完了你还能去补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