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研究明白了,陈红的心里基本也就有底了。她赶紧又掏出电话,打给了她在京海投资的一家企业负责人。
“是陈总啊,怎么这么晚了来电话?”那边的人哈欠连天道。
“我只问你一句话,这段时间以来,京海有没有出现印有‘大德’商标的型材?”陈红面色极为严肃地问。
对方语气惊讶道:“那是肯定的啊!现在大德的型材很火,到底是国外的产品,从用料到工艺都没得说。不少厂家都排队拿货,毕竟大德的品牌溢价高,谁家产品用上了大德的型材,那自家产品的价格,也得跟着水涨船高。况且大德型材卖的很良心,只比市场价高出了5个点;对比大德生产的高科技元件,这型材真的是物有所值。别的不说,人家就图大德这个标,也愿意抢先采购!”
“所以印有大德标志的型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打开了京海的市场?”陈红瞪着眼,语气却禁不住吃惊道。
“大德在京海经营多年了,本身他们的名气就响亮,客户资源也广。再加上有远扬贸易做总代理,熟悉国内的人脉,可不一卖就火嘛!人家那品牌辨识度多高?而且多数都是大德的精准老客户,人家自然优先采购大德的产品。”
“好我知道了,谢谢,早点休息吧。”挂断电话以后,陈红的脑袋“嗡嗡”响。这高王工业怎么就跟大德扯上关系了呢?一个山沟里的村企,一个国外的高科技企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倒是旁边的邱国昌说:“陈总,在我的印象里,大德好像从来都没做过‘型材’这种低端产业。您说会不会是高王工业冒用了大德的牌子,以此来欺骗市场?”
陈红一愣,随即眯起狐媚的眼眸,转头看向邱国昌道:“这个消息你确定?”
邱国昌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挠着秃顶道:“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严总可以确定!他们明康集团就经常采购大德的产品,严总对大德的了解,比咱们更深一些。”
“加快车速,如果你反映的这个情况是真的,那高王工业离垮台就不远了!围不围剿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他们的名气烂了,出现了欺诈市场的行为,那他们的产品,就彻底卖不出去了!”拨云见日,陈红终于在沉重的心情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回到酒店之后,陈红第一时间,就把熟睡中的严朝给晃了起来。
严朝带着一股起床气,皱眉推开陈红抱怨道:“发什么神经?这才几点钟?”
陈红柔媚地搂着严朝的脖子道:“乖,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赶紧起来洗把脸,老邱还在门外等着呢。”
严朝这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随即去洗手间解决了一下个人卫生。陈红把窗帘拉开,星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接着她又烫了水、泡好茶,等严朝洗漱完了以后,这才开门把邱国昌让进来。
三人坐在酒店房间的小沙发上,严朝打着哈欠拉开窗户,又接过邱国昌递来的烟问:“你俩大晚上不睡觉,还穿得这么整齐,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严总,你判断失误了!高王工业的型材,已经在京海打开了市场,而且销售十分火爆,多少人都排着订单想拿货!”陈红看着眼前的帅哥,毫不保留地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不可能!你们用屁股想一想,这也不符合市场逻辑!”严朝依旧笃定自己的判断,哪怕自己这么有能力的人,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里,也不可能把高王工业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产品,给迅速打开销路。
“那如果对方的型材,贴上了‘大德’的标签呢?”陈红噘着诱人的红唇,眼眸微翘地反问道。
“大德?哪个大德?!”严朝端着茶杯皱眉问。
“还有哪个大德?”陈红眨着眼眸,嘴角禁不住笑道:“你听说过哪个大德?”
严朝当即把茶杯往桌上一拍道:“那更不可能!大德是国外的高科技公司,他们从不涉及‘型材’这种低端领域。开什么玩笑?印大德的牌子……”
话到这里,严朝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忙不迭探头问:“高王工业冒用大德的商标,以此来打开市场销路,所以他们的产品才会在京海卖的那么火?”
陈红和邱国昌相视一笑,随即她抿着红唇道:“根据目前的猜测来看,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这还用猜吗?一个山沟里的村办企业,他们怎么可能跟大德沾边儿?陈红,这小农民做事情,是完全没有底线的,他们只认钱,哪有什么法律意识?!而且近些年来,国内产品冒用国外商标,以此来打擦边的商业案例可不少见。”
严朝来了精神,他深深吸着烟,随即又吐着浓浓的烟雾,十分激动道:“尤其在咱厦州,那些仿冒产品还少吗?尤其是鞋子和衣服,那要是不印个外国名牌商标,他们都不好意思放在市场上搞批发。只可惜这个高原,他把这股子聪明劲儿用错了地方,型材可不是生活用品,而且辐射的范围还这么大,欺骗的还都是订货的企业家。”
邱国昌赶紧附和道:“如果他们冒用大德商标的事情被拆穿,那高王工业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既逃不了法律的追责,也会被市场唾弃。这小农民就是没啥远见,看似这招突围干得漂亮,实际上却把自己给逼进了死胡同!”
“你们不要总一口一个‘小农民’,更不要小看了对方。我在投资界经营多年,多少企业的覆灭,大都是因为轻敌导致的。一群农民,能想到这么个突围的办法,就证明他们已经很不简单了!人家在绞尽脑汁的求进步,而咱们却在这里夜郎自大,严总,有时候我必须得跟大家泼凉水,轻敌误事啊!”
“好好,你看陈总就是理智、细腻,咱不轻敌,咱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把高王工业给彻底做垮。”严朝赶紧哄了对方两句,随即把烟掐灭道:“那这个事情,你们怎么看?”
陈红依旧眉头紧锁道:“这其中有一个疑问,只要把这个疑问搞清楚了,那我心里才能有底。”
严朝两手交叉,那双精明的眼睛也开始转动了起来:“说,有什么疑问?”
陈红道:“远扬贸易是大德集团,国内唯一的代理商;而高王工业的型材,又是通过远扬贸易在京海发售的。如果高王工业是冒牌,那远扬贸易能不知道?他们能不告知大德那边?所以我的疑惑是,大德万一真给高王工业授权了呢?”
邱国昌却摆手道:“这不很简单嘛,高王工业给了远扬贸易好处费,这样远扬贸易既能瞒着大德,同时还能拿到酬劳。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并不奇怪。”
“那严总,这个事你怎么看?”陈红不敢下定论,她知道最终的决定,还是要由严朝来拿。
严朝看着眼前的茶叶杯,略作沉思过后,才转头看向邱国昌道:“我记得刘建设曾经提过一嘴,说之前黄龙县这边,接待过一次外国专家。老邱,这个事儿你明天专门找刘建设打听一下,一定要详细的打听。万一大德真给了高原技术授权,那咱们就成跳梁小丑了。”
顿了顿,严朝又说:“当然,我可以断定大德是没有型材业务的,所以技术授权更是无稽之谈。但总归咱们把事情了解透彻了,再下狠手也不迟!”
“好,我天亮就去办!”邱国昌赶忙点头道。
严朝要是认真起来,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是很迅速的。还不到上午十点钟,邱国昌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严朝赶紧从明康的厂房里走出来,带着陈红一起坐到车里,才接起电话问:“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邱国昌缓缓松了口气道:“消息可以确定,高王工业确实跟大德有合作,但绝不是型材技术上的合作。高王工业引进的,是大德‘特种工程塑料’的技术,跟低端型材完全就不搭边。而且远扬贸易的老板卓军,是高原大学的同学,因此这哥俩应该是合起伙来,打了大德的擦边球。”
“你确定大德没有授权‘型材’技术?”严朝十分认真地问。
“绝对没有,当初大德的专家,专门在县里的会议上,做了详细的合作汇报。刘建设十分肯定地告诉我,没有提到型材;再有县里的其他人我也问了,高王工业与大德之间,不存在型材项目的合作!所以现在完全可以断定,高王工业的产品,就是在冒用大德的品牌,以达到欺诈市场的目的!”
“我就说嘛,大德那种高科技企业,怎么可能舍本逐末,反过头去研究型材工艺?老邱,马上发动咱这边的人,开始营造舆论攻势,要把高王工业的形象,给彻底抹黑掉!更要把他们这种欺诈行为,在媒体上公之于众!”
顿了顿,严朝继续说:“等舆论声势造得差不多了,等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起事件,然后找几家企业,以‘欺诈客户’的罪名,把高王工业告上法庭,我要让对方身败名裂!让对方求着咱们,低价收购他们的厂区!”
“好嘞!严总,这事儿您就看好吧,不出一个月,对方那庞大的厂区,一定能流转到咱们手里!”邱国昌信心满满地应承着,随即便挂了电话。
接着严朝又跟身边的陈红道:“你旗下的那些投资企业,也要赶紧发动舆论攻势,这件事在南方市场上,必须要闹到人尽皆知,要切掉高王工业所有喘息的机会!只有灭了他们的希望,对方才能乖乖把厂区出让出来。如此,咱们在黄龙任务,就彻底完成了!”
“好,我马上办!”陈红点着头,她从严朝的身上,又看到了那种激情似火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