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涡和月锦踏进观门,只听身后轻响一声,观门重新关上了。她开始四处打量,只见院子里栽满了桃树,树枝上的桃花灼灼开放。
如今已是金秋九月,这里的桃花居然还在开放,这绝非常态。此时天色已经黑透,观宇里的廊檐下早早就点了红灯笼,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静谧诡异。
云涡不知怎么,心头就涌起了一股惧意。
她以前心大,跟着景宸披荆斩棘,什么情妖情魔没见过,从来不知怕字怎么写。可如今站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她却害怕起这个未知的敌人来。
月锦似乎感受到她的恐惧,轻轻攥住她的手:“玉梭妹妹,别怕,听闻女冠是个很好的人,咱们说出所求就行。”
云涡勉强笑了一下,跟着月锦走进观中。
观中供奉着一尊月下老人的金身塑像,一排蜡烛在塑像前静静燃烧着,将这个庙堂照得通明。一名女冠从塑像旁走出,让两人先上香磕头,再投了香油钱,之后才和颜悦色地问:“两位就是玉梭姑娘和月锦姑娘吧,所求什么姻缘呢?”
月锦不好意思地看了云涡一眼:“玉梭,你先说吧。”
“不,你先说,妹妹不急。”云涡低眉顺眼地谦让。她用眼角扫了那女冠一眼,发现那女冠也是一个美人,双眼含烟,尖媚下巴,眉心里一颗朱砂痣尤为鲜红。
可惜一身青色道服,掩去了她三分风华。
月锦道:“小女子去年已经和城西的段家结了亲,可是总成不了婚。求女冠给指点一二,让小女子早早进了段府才好。”
说完,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女冠道:“先来求一支月老灵签吧。”她将签筒往月锦面前一推。月锦接过来,放在手上摇晃。
叮咛一声,一根签掉落在地上。月锦捡起一看,顿时面白如纸。
云涡凑上前一看,那是一根下下签。签文是:
浣溪沙女美无双,媚至吴王国破亡。
最恼东施效颦笑,山鸡岂可胜鸾凰。
“女冠,这是什么意思?”月锦声音颤抖,“可是说我和段郎此生再无可能了?”
“签文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最恼东施效颦笑,山鸡岂可胜鸾凰’说的是,段郎心中已有所爱,你还是去和别家结亲吧。”女冠微微叹息一声,“我看月锦姑娘年轻貌美,定能攀上一门好亲事,何必要跟了这个姓段的。”
“是啊,以姐姐的资质,定能有一段美好姻缘!”云涡只恨自己只长了一根舌头,恨不得立即说服月锦,“姐姐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你能觅得如意郎君。”
月锦只默默垂泪,不言不语。
女冠看向云涡,微微笑道:“玉梭姑娘既然对男女婚嫁如此有信心,为何还来我这里?”
云涡语塞,没想到自己光顾着说服月锦,竟然露出了马脚。她忙编了个谎话道:“不瞒女冠说,我家中是做媒坊生意的,不愁吃不愁穿的。我和表哥青梅竹马,长大后私定终身,可是家里人嫌弃表哥穷酸,硬是要棒打鸳鸯。我这才来求女冠给撮合一段姻缘。不然,我和表哥真的要夜奔了。”
女冠将签筒往她面前一推:“那请玉梭姑娘求一支灵签吧。”
云涡握住签筒,在手中晃了几下,一支签从签筒中掉落出来。她捡起一看,是一支中平签,签文是:
绣阁听琴自起思,改妆夤夜最欢时。
可怜沽酒临邛市,才子佳人两下厨。
云涡原本就是编的谎话,此时也没把这支签当回事,不过面上还是装作关心切切的样子:“女冠,莫非是让我和表哥效仿卓文君,私奔了就能逼家人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