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不忘插刀:“还有,你方才还说什么‘道心’,结果几句荤话就把你放倒了,你这叫做道心稳固?”
景宸神色立僵,半晌才道:“那如今可有破解的办法?”
蓐收一摊手:“只有先找到桃花灵魔,兴许能逼出什么魔物,将你这烂桃花丝给解了。但是你这招蜂引蝶的,桃花灵魔早就能察觉到我们的行踪。”
“你这是要把我抛下?”
“也不是不可以。”蓐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景宸硬道:“抛下我可以,但是你这人阴毒狡诈,云涡单纯,我不放心云涡和你同行。”
蓐收听了,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反倒悠然道:“那这样,你可以跟着我们,但是得把这条手臂给砍了,烂桃花丝自然就破解无效了。”
云涡在旁边听得动了气:“蓐收殿下,我敬你是位上神,你怎么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景宸也道:“殿下这是想报私仇,算计我呢!”
蓐收静静地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自己,不急不躁地听着,五根手指轮流在桌子上敲打,发出好听的咚咚声。等两人说够了,他才问:“没有了?”
“没了。”云涡没好气地道。
“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我就说了。”蓐收眼中戾气突显,“有一句话你们说得挺对的,我这个人就是阴狠狡诈。”
语毕,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
云涡忙去扯景宸的衣袖,哪里还扯得到。房中犹如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力强大,她整个人都摇摇欲之,不知身处何处。周遭仅余下一线光亮,从头顶落下,恰好将她笼罩其中。
她飞快地往周围扫视,只见这个幽暗空间的四面都有金字显现,就是蓐收之前贴上的那四张金符上的文字。
这是符后咒,即是说,原符的咒力太过强大,即便被揭下,仍然会有咒文留在原地。
“蓐收,你在玩什么鬼把戏!”云涡大喊,“师兄呢?快让我出去!”
半晌,蓐收的声音才从头顶幽幽传来,那声音仿佛是隔了千山万水,也仿佛是来自幽冷的地下:“什么把戏,刚才不都告诉你了么。”
“什么?”云涡浑身发冷。
“把他的手臂砍了啊……”他吃吃地笑起来,如夜桀般阴冷,“不这样,怎么能去找桃花灵魔。”
云涡听得胆战心惊,当下便怒道:“你敢!”
说完她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是战神,是万人毙命于前而不眨眼的残忍上神,岂会被她这两个字吓破胆子?
来不及思索仔细,云涡将一根手指伸到嘴中,使劲咬破,蹲在地上写起了咒文。以血写咒,这是拼上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一旦失败,将万劫不复。
如果不出她所料,蓐收给她设的是一个禁锢符,仙力不外泄,能圈禁符阵内所指的人和物。
刚写完一行咒文,云涡就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这是血咒起了效力,将她的身形化为无影,蓐收的禁锢咒文自然就对她无效了。
跳脱到符阵之外,云涡也能看清周围的景象了。她还在客栈房中,那名美妓仍躺在地上无知无觉,只是房中的蜡烛彻底熄了,一缕月光从墙壁上方的小窗里投入。
说来也奇怪,禁锢咒文挡得住仙气,挡不住月光。方才笼罩在她身上的,就是这缕月光。
云涡往那小窗上一跃,蹬开窗扇,跳出客栈,沐浴在月光之下。此时已是深夜,蓝黑色浓雾弥漫四周,让这个夜晚尤显清冷。整个泥鱼镇黑灯瞎火,陷入死寂。
走在夜路上,客栈外的大街小巷里空无一人,应是已经到了宵禁。云涡心道不好,符阵里时辰比外头要慢很多,现在外间过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景宸现在怎样了。
她往四周张望,不见蓐收和景宸的身影。云涡心头发焦,运起轻功跃上房顶,正在思索用什么法子引出蓐收,忽见远处的高塔之上,一道白衣身影傲然而立。
这般高调,不是蓐收还能有谁?
云涡忙向那白衣身影奔去,敏捷地屋顶上跃起奔跳。不多时,她到了近前,才恍觉那是一处高塔,蓐收站在塔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再定睛一看,他脚下踩着一根绳索,绳索上捆着的正是景宸。他手腕被绳索牢牢缚住,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干涸的黑红血块上又被新血所覆盖,已经认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
云涡恨得拔出傲来剑,直指蓐收,往他刺去。蓐收岿然不动,待到她飞到近前,才将袭来的剑尖一把握住。剑刃凌厉,眨眼间便将他的手掌割出鲜血。蓐收不动声色,只用力一折,云涡便失了重心,踉跄跌倒在塔尖的平台上。
她顾不上疼,从地上爬起,又要去捡傲来剑。蓐收踩着绳索的脚动也不动,另一只脚将傲来剑踢到一旁,接着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别闹了,好戏马上就要上演。”
“什么!”云涡挣扎,“你不是要景宸的手臂吗?”
“我要他手臂做什么,砍下来不过一根死肉,不如将计就计,当个人饵算了。”蓐收一边搂着她,一边低头看着罗盘。
罗盘上的宝石没有昨天那样润红,而是显出清透的蓝色来。云涡问:“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百妖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