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仲春景,泥鱼镇花海如潮,沿路沿街花香四溢,空气中都带着几分芬芳。花香一熏,整个人都步履飘然。
白小童子和萤小童子平日里不常见这些,目不暇接地顺着那琳琅满目的花树一棵棵看过去,怎么都看不够。路边有卖榆钱饼的,咬一口齿颊留香,两个小童子没出息地流下口涎。
云涡看两人巴巴地看着,知道他们想尝尝鲜,于是上前问:“老板,两个榆钱饼多少钱?”
饼贩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铜板。”
云涡正要掏钱袋,蓐收已经丢过去九枚铜板:“要三个。”
饼贩乐呵呵地接了钱,将三个榆钱饼分别包好,递给云涡。云涡将两个饼分别给了两个小童子,将第三个饼递给了蓐收。蓐收接也不接,只道:“给你买的,不用给我。”
饼贩笑呵呵地巴结:“小娘子,你家相公真会疼人,什么都少不了你那一份,这叫恩爱夫妻。”
云涡差点被一口饼给噎住:“老板真会说笑,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抬眼看到蓐收蒙着一层霜色的脸,她又强调了一句:“是我配不上他。”
他听了,认认真真地看她:“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要不起你。”
“殿下真是客气,客气。”云涡僵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萤小童子一边吃饼,一边凑过来道:“姐姐,你和蓐收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可能!你说‘配不上他’,那就是你曾经配过他。他说‘要不起你’,就是曾经要过你呗!”萤小童子扑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果然这种事就是越描越黑。云涡黑脸,丢过去三个铜板,又拿了一张饼往萤小童子手里一塞:“吃你的饼,别多话!”
云涡无意过多纠缠,打算离开,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一众修士站在身后,人人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小童子手里的榆钱饼。她这才想起,狸猫妖贪财,这群修士曾经被狸猫妖给陷害过,估计身上一个银钱也不剩。再掐指算算,这和桃花灵魔纠缠的也有一天一夜了,只要是个凡胎都该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大家都饿了吧?老板,一人来一个饼。”云涡招呼修士们靠过来。饼贩老板乐呵呵地开始揉面,塞馅,然后将面团用手压成饼状。
云涡伸手去掏钱,却发现钱袋见了底,也只得碘着脸向蓐收道:“殿下,还有钱吗?”
蓐收瞥她一眼,不言不发地向饼摊丢过去一锭银子。云涡大概也觉得她做东,他付钱这种事不太厚道,想了想道:“殿下,等会儿饼做好,你吃两个好了。”
“不吃。”他一口拒绝。
云涡叹气,搓了搓手:“那你的那份,我就不客气了。”
“……”
说话间,饼贩已经在面板上做好了十几个面饼。他将手边的炉子开到最大,火红色的火舌顿时吐了出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拿过那十几个面饼,啪啪啪地贴在炉子壁上。袖口都被烧掉一块,他却仍然面不改色,仿佛感觉不到火舌烧撩的疼痛。
蓐收一挑眉。云涡惊问:“你不痛吗?”
“习惯了,习惯了。”饼贩解释道,“这榆钱饼要想酥嫩,就应该在火候最旺的时候盖在铁皮上。”
云涡心生疑窦,不过想了一想,都说术业有专攻,这饼贩要是做这一行久了,也可能皮糙肉厚,不怕火烧火燎。所以,她也就没再多问。
一盏茶的功夫,榆钱饼烤好了,众修士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肚。就在这时,一股人潮忽然从街头涌过来,边跑边说:“张家班开张啦!”
“张家班!张家班!”
“千载难逢啊!”
白小童子忙拉住一个路人问:“张家班是什么?”
那路人跺脚道:“嗨,你怎么连张家班的大名都没有听说过?这是这一带最出名的杂耍班子,最好看的当属断头术!”
白小童子吃惊,那路人随着人潮向一处空地奔去。从人潮缝隙里望过去,依稀看到一个杂耍班子在布置道具。
云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才说‘断头术’?”
白小童子点头:“我不当凡人两年多,这人间的口味越来越重了。”
蓐收轻轻蹙眉,望向人潮涌去的方向:“不是你口味越来越重,是这泥鱼镇确实有些可疑。”
众修士一听说有古怪,个个都积极踊跃:“殿下,这镇子不会有妖吧?”
“传闻中,西方有妖名乙一,头身可以两处,这个张家班不会藏了乙一这种妖吧?”
“这么说,我们修仙缘的机会到了?”
众修士磨刀霍霍,就差直接冲进人群里斩妖除魔了。蓐收倒是淡定,稳步向人群里走去:“先去看看。”
云涡叼着一张榆钱饼,跟着他一起挤到人群里。只见那张家班已经布好场子,两个武师开始耍刀弄剑热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