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涡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久,等到她猛然惊醒,才发现床上只剩了她一个人,顿时心情轻松,拍了拍胸口。
寝床和外殿中间有数道纱帷隔挡,将光线遮挡得很暗。云涡一心想要出这寝宫,穿戴整齐就掀开纱帘往外走去。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忽然传来冷冷的一句:“什么事这样高兴?”
云涡毛骨悚然,忙回头望去,只见蓐收坐在桌案前,正翻阅娄宿呈上来的天下策卷,当下便心道倒霉。
谁能想到这尊瘟神居然没走,在寝宫里批阅策卷?
娄宿站在桌案旁等候,见到她目光望过来,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娘娘昨晚上还好吗?”
不是睡得好,而是还好吗。
云涡总觉得娄宿这话里有话,咳嗽了两声道:“说不上好不好,这床睡得不太踏实。”
娄宿点头道:“那属下回头吩咐仙娥们一声,换一张坚固点的床。”
蓐收“嗯”了一声,继续批阅。
云涡琢磨了下这句话,还是觉得有一股怪味:“娄宿,不用和仙娥们说,省得她们嚼舌头。”
“是啊,”蓐收接过话头,对娄宿道,“如今我也算纳妃了,寝宫里传出点什么事,总归是不好的。”
“也是,那就不说了。那是东海贡的白玉床,只要动作轻点,还是耐用的。”娄宿一本正经。
动作……
什么动作……
云涡窘得整个人都在发烫,狠狠地瞪了娄宿一眼。娄宿却恍若未闻,只挑了挑眉,看笑话似地看着她。
“殿下,我身为神奴,不好总是特例。今日便去枫林苑和其他神奴一同修习。”云涡待不下去了,胡乱禀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蓐收却在此时冷喝一声:“站住!”
云涡停步,回头不悦地瞪着他。蓐收从桌案后站起身,将批阅完的策卷交给娄宿,然后负手往外走去:“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不容置喙,抬手一指,“还记得你用咒虫咬烂的屏风吗?不补好,就别想出去。”
语毕,蓐收便往外走去,有仙娥立即迎上去,给他披上披风。娄宿目光里充满同情,看了她一眼便跟着往外走去。
云涡气得跺脚,这简直是变相的囚禁!
可是眼下没有它法,胳膊上的虎形印记又开始隐隐作痛。云涡只能走到屏风那边,蹲下来看如何修补那两个小洞。这样靠近一看,她突然发现屏风上的山水格外眼熟。
山川河流,青松怪石,于泼墨中尽显风姿秀雅。只是在那山野之中,两道身影吸引了云涡的注意力。
她凑近一看,发现那屏风上的两道身影,一个是四五岁大的小娃娃,一个身影尤其像蓐收。
云涡心头狂跳,猛然明白了这屏风上的山水画的是哪里,这两道身影都是谁。那是她和蓐收的尘事过往,彼时他不是战神,只是她眼中的山大王。她也不是罪仙,而是一个小人参精,视他为天,视他为地。
那样单纯的美好,终究是昙花一现啊。
云涡感慨着,念出仙咒,往那青松上的两个破洞上一抚,小洞就消失不见了。她轻轻抚摸着,心潮澎湃万千。
正这样感伤着,一道黑影投到屏风上。云涡回头,看清楚来人,顿时惊叫出声。
花薛站在身后,正冷眉冷眼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