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娄宿面上流露出各种各样的神情,有微愕,有痛惜,有不舍,有不甘。他收起剑,敏捷地跳了下来,站在距离卿歌七尺的地方,坦然地望着卿歌。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他道。
此言一出,云涡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她很不愿意相信是娄宿辜负了卿歌,甚至有很多个瞬间,她寄存希望于卿歌认错了人,娄宿也眼花了。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表明,没人神经错乱,确实有一对怨偶,相逢了!
“呵呵,呵呵……”卿歌发出自嘲的笑声,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她慢慢地蹲下去:“好,很好!这么多年,我总算得了一句‘对不住’!你能这样说,也算有始有终。”
云涡气不打一处来:“娄宿,我本来当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对待卿歌!卿歌对你有情有义,你为什么要杀卿歌?”
娄宿慢慢低下头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云涡瞪着他,想质问娄宿到底有什么隐情,可又怕问出了不该问的,反而伤了卿歌的心。一时之间,她犹豫不定,只得回身扶起卿歌:“卿歌,别伤心了,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卿歌扶着她的手,慢慢站起来:“云涡,娄宿大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你看,我蒙着白纱,他还是记得当年我给他跳的滟波舞。”
“记得这个又有什么用?他辜负了你!”云涡没想到卿歌的态度会突然急转弯。
卿歌抬手擦了擦泪痕,道:“云涡,我说过,恨还是不恨,得再见到了才知道。现在我和娄宿大人重逢了,总算是明白,我还是恨不起来。”
云涡惊呆了。
她回头看娄宿,只见娄宿也是一脸震惊。他喃喃地问:“卿歌,你、你愿意原谅我?”
“世事艰难,我一个失去族人的海妖,又能怎样呢?蓐收殿下让我随军杀魔,从今往后和娄宿大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请大人能对卿歌心生怜意,多多照拂。”卿歌轻轻推开云涡的手,款款走到娄宿面前。
夜色昏暗,但卿歌优雅的后颈却白得几乎发亮。诱人的不止如此,还有她浓密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馨香气息。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少女,至少云涡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云涡打心眼里还是为卿歌抱不平。那样惨烈的往事,难道她就能如蛛丝般拂去了?
“卿歌,这里太危险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娄宿目光里沉痛一片,“明天我就送你走。”
“哪里都不去,我就在大人身边。”卿歌伸出双臂,轻轻搂住娄宿的脖子,“我蒙上白纱又如何,大人还不是一眼就认出了我?证明大人心里有我。为了这份情,我也不能走。”
她伸出玉葱般的指头,抵上娄宿的喉结,然后从喉结往下,一直划到胸口。空气中立即充满了浓重的暧昧。
云涡忽觉脸上火辣辣的,不敢再看这样香艳的场面,忙扭过头去。
“那个,我先走了。”云涡低声道。
没有人回答她。
娄宿将卿歌搂在怀里,右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一刻,他终于卸下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侍外衣,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充满柔情的男子。
云涡叹息一声,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犀利的诀声。她悚然回头,看到卿歌的双臂居然变出了一张巨大的蚌壳,瞬间将娄宿笼罩在其中!
“卿歌!”云涡疾步飞回去,拉住她道,“你干什么?他是星官,你斗不过他的!”
卿歌摇头,凄然道:“云涡,只有这个办法!娄宿是蓐收的左臂右膀,我困住他,你们逃走得就容易些。”
“不行!你撑不了多久的。”云涡心急如焚,正要拉开卿歌,忽然耳边一声嗡嗡作响,那海蚌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