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夜阑沉默了片刻,终于收回了剑,我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手心剧痛,方才跌倒时,几片瓷器碎片深深的扎到了我的手心。
身后的华深似乎也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了,扯着我的衣服缩在我身后不敢出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为那等废人出头?”仲夜阑面对仲溪午,无半点恭敬。
仲溪午迈了一步,身子移到了到我面前,状似不经意将我挡在身后,继续对仲夜阑说:“华深可是华相的独子,皇兄的心情我理解,但还是莫要失了理智才好。”
仲夜阑把剑丢给南风,方才开口:“他敢对我侧妃出手,难不成身份就成为他的保护伞了吗?”
仲溪午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那不如先将他关到京兆尹处,等日后再判罪过,今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以皇兄的身份,京兆尹也不敢纵着华深。”
看不到仲夜阑的脸色,只是许久后听到他的声音:“便宜他了。”
然后就见他走向牧遥,拦腰抱起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终于放松下来,后背已经湿透了,恍惚间似乎和牧遥对视了一下,只是下一刻仲溪午就转身在我面前蹲下,我也就不再看向仲夜阑他们二人了。
有宫人走了过来,将华深拉了下去,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喊着救救他,我却是再没有半天精力去顾及。
“多谢皇上相助。”我勉强挤出一抹笑脸。
仲溪午没有说话,伸手拉起了我的左手,看到血肉模糊的手掌,他眉头一皱开口:“你回院子处理一下伤口吧。”
“可是前院还有许多夫人……”
“交给我来处理,你安心回去就是。”仲溪午打断了我的话,松开手站了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我赶忙开口:“恭送皇上。”
仲溪午走了后,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银杏见此赶紧过来扶我,我推开了她的手,走向一旁还在地上的华戎舟,用完好的手扶他坐起:“你还好吗?”
做为男主的仲夜阑盛怒下的一掌自然不容小觑,见华戎舟面色仍是惨白:“我没事……对不起,王妃。”
这个傻孩子,是觉得自己没有帮到我吗?
听着他声音还是有些气力,我就放下心来,伸手揉了揉他头顶,迎着他变晦暗的眼眸开口:“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快去找大夫看看吧。”
华戎舟垂下头不语,我也就起身回院子。
到了院子,银杏急急忙忙的拿来创伤药,我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看自己手掌一眼。
“奴婢见过皇上。”
这时却听到院外丫鬟的声音传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仲溪午月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极其自然的走到银杏身边,开口:“我来吧。”
银杏听话的将药和银针交给了他。
“皇上……”
“放心,前院的人都安排好了,正在离府。”仲溪午打断了我的话开口,看到他伸手,我下意识的把手缩回来。
“皇上,还是让银杏来吧。”我回道。
仲溪午却是长臂一伸,将我左手扯了过去:“你是不信任我吗?”
“不是的,这样似乎于礼不合……嘶……”话说到一半,我倒吸了口冷气,这手掌心真的是太疼了。
“无人知道我来你院子,再说我们之间更不合礼的事都做过,你又在介意什么?”仲溪午漫不经心的回道我。
我不由得嘴角一抽,这话也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吧,不就是我之前给他上过药吗?说的这么暧昧。
然而接下来我就无力顾及这些了,仲溪午挑瓷器的动作虽然轻柔,但还是太痛了,我疼的直发抖,忍不住开口说:“皇上,要不你打昏我再处理伤口吧。”
仲溪午动作未停,说道:“既然这么怕疼,为何又要挡在华深面前?”
“他终究是我兄长。”我无力的开口,这是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仲溪午动作一停,却没有再开口问话。
在我感觉自己就要疼昏过去的时候,仲溪午终于处理完我手掌里的碎片,开始给我上药包扎起来。
仲溪午见处理妥当后才开口:“此事我暂时给你压了下来,但是你要知道,你终究是需要给皇兄一个说法的。”
“皇上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忍不住开口问,我似乎有点看不懂他了。
仲溪午没想的我会问这个,半晌才开口:“你既帮我保守了我的……心意,我们现在也算是统一战线了。”
这个皇帝是有多无聊,暗恋别人就非得找个别人分享吗?今天华深打牧遥的主意,他难道就不生气吗?
不过这话我也没敢说,就是自己想想。
仲溪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宫了。
他刚走,千芷就过来了,看着一旁呆呆站着的翠竹,就开口对我说:“王妃,方才我去大夫那边取药,看到华侍卫在那里拿了一瓶外伤药后火急火燎跑出去,连我和他打招呼都没看到。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我回来时好像看见他在门口,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华戎舟也受外伤了?方才在牧遥院子里也没仔细看,想必他摔在椅子上,也应该会有些擦伤,想到这里,我就对翠竹说:“翠竹,你代我去看看华戎舟怎么样了。”
翠竹低头答应,走了出去,我忍不住皱眉:“这丫头是怎么了?往日有机会不是开心的要上天吗?今天怎么没见她欢喜呢?”
“或许是担忧华侍卫吧。”一旁的银杏开口回道。
我点了点头,觉得有点道理。
而千芷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贴近我,小心的开口:“王妃有没有觉得……皇上似乎对你有些不同。”
是有点不同,估计这个皇帝是憋坏了,逮着我当来闺蜜,还是那种分享暗恋对象的闺蜜。
“你想多了。”我并未给千芷说实话,只是扯开了话题。
第二日华夫人就找上了门,哭天喊地的让我救救华深,说她的宝贝儿子受不了牢狱里面的苦,强忍着头疼又带上了她动身往京兆尹去。
牢狱的侍卫放我进去了,只是华夫人被挡在门外,我安慰了她几句就独身进去了。
牢狱里,华深蓬头垢面,看到我后就扑了过来,求我赶紧救救他。
“兄长,我给你说过多少次,牧遥不是你能动的人,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他抹了抹胖脸上的眼泪,哑着嗓子开口:“妹妹说的话我一直都是放在心上,你说不能动的人,我是打死都不会乱起心思的,妹妹为何不信我呢?”
看他狡辩,我气的差点笑起来:“那昨日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衣衫不整出现在牧遥房里。”
华深懊恼的抓了抓脑袋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昨日我多喝了几杯在院子里醒酒,妹妹的丫鬟传话说母亲让我老实呆着别乱跑,我就在一处凉亭里不敢乱动。”
“那后来是怎么回事”
华深看上去有点心虚,见他这个模样,我气的甩袖子就要走,不想管他了。
他吓得赶紧扯住我袖子开口:“我是在后花园看到……看到一个丫鬟生的不错,她又对我欲拒还迎,我因为酒劲…就忍不住跟着她,结果进了一个院子就昏了过去。醒来就看到晋王要杀我,吓得我啥都说不出来了。”
“你确定是有个丫鬟主动勾引你吗?”我皱起了眉头。
华深顿时结巴起来:“我看她一直看我,可不就是……是对我有意思嘛。”
我真想一巴掌拍到华深头上,看他两眼就是对他有意思了,他喝多了好色本性暴露,还为自己找借口。
见问的差不多了,我就起身离开,华深则是拉着我衣角开口:“妹妹快些救救我吧,这牢里还有老鼠,我是活不下去了。”
“你这次好好长长记性吧。”我抽出衣角就离开,不再理会他的哭喊。
出去后看着一脸焦急的华夫人,我把华深的话给她复述一遍,顿时看到她气的发抖:“我都说过深儿无数次了,他还是改不了好色这个毛病,竟然在你府上闹事,真是该好生打他一顿。”
“母亲觉得是兄长闯出来的祸吗?”我抚了抚刚才被华深拉皱的衣袖开口。
华夫人拿着帕子抹了抹泪才说的:“你哥哥虽然荒淫了些,但终究是喝酒才误事。我们华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了,你做妹妹的可不能不管他啊。”
这话也就是默认了是华深好色才惹出的事,却还为他开脱。
我勾了勾嘴角,开口:“可是……这次我觉得不是兄长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