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地上是软泥, 不然这么摔下来,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坑底非常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四人此起彼伏的。
还好都在一块儿。
唐起爬起来, 紧忙去扶身边人, 扶到了周毅“没事儿吧大家有没有摔伤”
“没事儿, 没事儿。”周毅在黑暗中摆手,“唉哟, 就是屁股疼。”
“秦禾”唐起喊其他两人,“司博”
“没事。”秦禾回应间, 摸索到手电, 反复推了几次开关,电光才重新亮起来,正好照到从地上爬起来的司博。
司博被光晃了一下眼“我也没事,小唐总。”
唐起遂放下心“大家没事就好, 抱歉我刚才不小心”
“没事儿,”周毅揉着屁股打断道, “你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里怎么有个洞, 诶, 我鞋呢”
周毅的鞋掉了一只,落在不远处,司博去给他捡,刚弯下腰,就听见
“咚咚咚”
唐起想到秦禾背上的伤,这么摔下来,估计更加严重, 闻声,他走向秦禾的脚步顿住了。
“咚咚咚”
这声音怎么会响在山里
又沉又闷,像在密闭的空间里,至地底深处传来,跟一般的敲门声不同。
“咚咚咚”
众人屏住呼吸。
“咚咚咚”
能分辨出这声音来自地底。
大家不约而同地侧耳倾听,然后随着声源,一步步前挪,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隧洞,敲击声清晰地从隧洞中传出来。
司博咽了一口唾沫,想起秦禾刚才说的,这里可能是条墓道,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在下面掘墓啊”
周毅点头“真有可能。”
而且棺材大多都是木制的,非常非常沉,秦禾前段时间割寿材的时候,周毅还过去给她帮忙抬木料呢,就单单一块棺材板,少说也重达百斤,再拼装起来,随随便便四五百斤打底。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动的。秦禾在他看来,已经是力大无穷到能去举重了,制作的寿材也得有几个人帮忙抬才行。
当然,前提得看选用什么木料,那些薄皮棺材或者某些工业加工的棺材就不一概而论了。
古时候有条件修墓的,肯定更讲究。
如此重量级的棺木,再凿上几根棺材钉,封上了想要开棺,真得费点大力气。
所以他们前后听见的敲击声,及有可能是某些掘墓人在地下搞事情。
有时候,人的好奇心上来了,会特别强烈,比如周毅,跟这抓心挠肝地“要不,咱进去看看”
三个大男人,外加一个能顶他们仨的秦禾,多壮胆的队伍啊。
怕什么呢。
秦禾道“这不已经进来了吗”
目测深井的高度,往上肯定是爬不出去的,只能从地下找出路,而眼前就放着一条现成的洞道。
司博不知不觉间,将灵牌搂在胸口,他也很想掺和一脚,毕竟那些盗墓什么的,只在小说电视里看过,自己从未亲身体验,这好不容易撞上了,也算是人生一大奇遇。
秦禾准备打头阵,然而一转身,后背亮出来。
周毅一眼看见,大声道“秦禾”
“嗯”
“你衣服怎么破了”
再细一看,不对。
洞里光线昏黑,秦禾衣服颜色深,其实血染得并不明显,但衣服背后有几条长长的口子,被划拉开,隐隐能看见里面几道皮肉伤。
周毅紧张得不行“你怎么受伤了给我看看”
秦禾转身避开“一点擦伤,你别大惊小怪的。”
她就是不想周毅瞎紧张,只要让他看见了,就非得过过眼才行。
秦禾应付似的撩了一下衣服,马上又挡回去。
周毅没看清“你别乱动。”
秦禾不耐烦“差不多得了。”
“你怎么伤的”
秦禾张口就来“树枝刮了几下。”
唐起闻言,抬眸看她,不是说被尖利的石头割的
你撒谎能不能前后一致啊嫌疑犯还知道要统一口径呢
周毅强行验伤,好家伙,秦禾腰背中间五道深长的抓印,根据创口能够判断,这把爪子锋利如刀。
“秦禾,你当我白痴呢,这能是树枝刮的”周毅高声道,“这特么得是狼挠的吧”
秦禾“”
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可见自己比周毅还蠢。
司博惊道“这山里有狼你碰见狼了”
秦禾随口接腔“可能是老虎。”
那也太吓人了,周毅将人上下打量一遍“除了这,还有别的伤吗被咬了吗”
秦禾“”
老虎就信了
早知道
“到底怎么伤的”唐起盯着她,一脸严肃,“能不能说句实话”
行吧,这里还有个不好糊弄的,秦禾说实话“隧洞塌陷之时,那老太太掉下去的瞬间,本想抓住我,结果一爪子挠在我背上。”
她怕吓到人,那爪子就不详细描述了。
周毅意外“老太婆抓的”
司博同样意外“她指甲这么长吗”
唐起惊震之后,发出质疑“你没骗我们”
秦禾啧一声“说实话你倒不信了。”
唐起很直接“你这种人,没有信誉度。”
秦禾挑眉“我哪种人”
气氛突变,甚至掺着一股火药味。
唐起只与她对峙了半秒钟“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秦禾的眉毛适才归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说“态度不错。”
唐起“”
“走吧,”秦禾转身便走,“找路子出去。”
周毅紧跟其后,还在担忧“你的伤”
“问题不大,没流血就行,出去再上医院清理。”
因为隧洞狭窄,横向只能容纳一人,唐起让司博走前面,自己殿后,跟秦禾之间相隔两个人。
隧道两边是石壁,不似天然溶洞,属于人工开凿,他们一路走来,未见任何雕刻。
前路越渐低矮,几人从低头到俯身,最后不得不蹲着身子前行,稍有不慎就会磕到头。
咚咚的敲击声没再响起,周毅时不时说几句话,倒不觉得寂静可怕。
“咱有没有可能会遇到那个老太太”
秦禾说“很有可能。”
周毅道“到时候必须问问她,这一晚鬼鬼祟祟的,究竟搞什么名堂”
秦禾“问呗。”
周毅“最可疑的就是给咱们四个立的灵位了,上哪儿这么巧知道的生日,死期还订在今天。”
想想都瘆人,何况司博手上还捏着一块,鬼使神差的问“那现在,丑时过了吗”
周毅“过了吧,这么久了,估计天都快亮了。”
唐起下意识去看腕表,夜光时针,而且防水。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怎么,才两点半”
三人纷纷停止了前行,扭过身来。
周毅诧异道“不可能吧,咱上山下洞的,才耗了不到一个半小时”
唐起直接把手腕递过去,司博和周毅凑近来看。
“啊这”周毅直接抓住他手腕,又看了片刻,语气松弛下来,“嗐,是你这表不走了。”
唐起把胳膊往回缩“不可能。”
“你自己看,八成没电了。”
唐起定睛细看“明明在走。”
司博也说“我看秒针也在动。”
周毅“我看错了我再看看”
这次连秦禾也没忍住凑过来瞧,秒针确实围着表盘在转动。
周毅傻了。
“也就是说丑时还没过,”秦禾开口,“我们几个却已经身在墓中了。”
司博倒吸一口凉气。
唐起头皮一麻。
而周毅直接炸了“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秦禾没当回事“随口一说。”
周毅“你这一随口,就是灵位立好了,咱们自己也爬进坟墓里准备就绪了。”
说完先把自己吓一跳。
唐起也瘆得慌,什么叫准备就绪了
然后呢
秦禾把然后续上“然后再来个意外什么的,不就正好卒于丑时吗。”
“我艹”周毅直接嚷开,“秦禾,你别乌鸦嘴”
司博直接被她这番话吓了个哆嗦。
秦禾“你音量小点儿。”
周毅那一嗓子喊出去,回音又从隧道深处响起,就像黑暗中有个人在学他说话。
唐起头皮一紧,因为他实实在在听见有个声音在说“乌鸦嘴。”
压根儿不是周毅的回音,听着格外凄凉。
遥远到来自另一个世界,而这世界莫名其妙地好像只与唐起相连接。
地道内气压及低,空气滞闷,呜咽再度响起,闷闷的,像捂在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
“咚咚咚”
司博敏锐道“又在敲了。”
唐起只觉得浑身紧绷,敲击声与呜咽共同响起时,二则融合在一处,仿佛就闷在他身下的泥土中。
虚无缥缈传上来,在唤“贞观贞观”
因为糅杂在呜咽中,非常含糊,唐起听得并不真切,但是却先入为主的代入“贞观”两个字。
发音是像的,还有几个字,模模糊糊,像被捂住嘴含糊其辞的吐出来。
唐起终于扛不住了,甚至开始虚实难辨“你们有没有,听见哭声”
不待周毅和司博插嘴,秦禾率先开口“说你听见的。”
秦禾的语调严肃,唐起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口舌发干“我从之前到现在,一直断断续续听见哽咽,之间有个非常模糊的声音,好像,我并不是特别肯定,好像在叫,贞观,还有”
还有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秦禾忍不住追问“还有什么”
唐起努力想要听清。
“咚咚咚”
叩击声将它盖住了。
“你”周毅欲开口,被秦禾出声制止“别说话。”
唐起陡然打了个激灵,他听清了,听清了最后三个字,那声音在说“掘出我”
唐起复述,却与它同时开口“掘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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