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又使诈了!想砍就砍啊!沈洛年火上心头,不管这么多,他只停了两秒,眉毛一扬,突然往前一冲,两掌并推,对着何昌国的胸口撞去。
这种时候需要的就是决断力,何昌国一呆,还没拿定主意该不该砍断沈洛年脖子,沈洛年的双掌已经到了他胸口。
若沈洛年手中拿着尖刀,何昌国说不定还真砍了,但只是一对肉掌,对方又没有炁息,实在不用担心这两掌才对,何昌国迟疑了一下,沈洛年两掌却已经穿过了何昌国的护身外炁,硬碰硬地重重槌打在他胸口上。
这下可不轻,何昌国一下子往后飞摔出七、八公尺,不过短剑也在沈洛年脖子上拖了过去,那件外套领口马上被切出一条长口子。
沈洛年顾不得脖子的问题,拔出金犀匕往前就冲,若让这家伙拉开距离,事情可就麻烦了。
何昌国虽然一下子呼吸不畅,却没受什么重伤,毕竟彼此都是变体者,那股力量虽大,却不足以让他受创,何昌国吸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却见沈洛年那泛着淡金色的匕首,已经对着自己心坎戳来,他吃了一惊,点地时马上御炁弹起,腾身飞掠,闪过了沈洛年的攻击。
果然是个疯子,剑摆他脖子上都不怕……而且这小子刀刀都向着要害,是真想杀人啊?还好这小子虽狠,却追不上自己。何昌国松了一口气,闪了几下,正想开口,却见沈洛年莫名冒出一股淡淡妖炁,追击的速度陡然增快数倍,恶狠狠地又扑了过来,何昌国一惊,忙说:“住手!我道歉!”
妈啦!可以这样的吗?沈洛年一下子不知该不该继续追杀,正拿不定主意,何昌国又说:“你脖子没事吧?我刚刚只是测试一下你的反应,干嘛这么拼命?”
脖子?沈洛年摸了一把,果然挺痛,该是被划开了一道伤口,还好有血饮袍保护着,不让伤口迸裂和溢血,但是有点奇怪,外套领口被割开了一长条破口,血饮袍怎么没破?
何昌国其实也有点意外,刚刚剑上的炁息虽然散失了,但他抽手的时候,确实感觉到剑刃割伤了沈洛年,而那儿正当要害,怎会没事?
“妈的!混蛋!不跟你谈了。”沈洛年瞪眼骂完,转身就走。
“等等,”何昌国忙说:“我保证不会再胡乱动手。”
沈洛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何昌国,想想刚刚何昌国确实没有杀气,他终于转身说:“说吧。”
刚刚两人一动手,已经离开了校门,现在在南侧的围墙附近,这时门口那儿,有个学校守卫正对两人探头探脑,似乎有点好奇。何昌国见状说:“找个地方坐下谈?”
“不用了。”沈洛年说:“坐太近又要彼此提防,直说吧。”
何昌国见沈洛年那股怪异的妖炁一直没消散,知道他不信任自己,想想咳了一声说:“我们希望你留在台湾,别再去噩尽岛。”
沈洛年等了几秒,见何昌国没接着说,他皱眉说:“就这样?”
“就这样。”何昌国说。
“我听完了。”沈洛年转身说:“再见。”
“欸?”何昌国忙叫:“这不算谈吧?你的意思呢?”
“当然不理你们。”沈洛年回头沉下脸说:“我想去哪儿关你屁事?”
“话不是这么说。”何昌国轻咳了一声说:“你知道,我们反对和妖怪全面性的战斗,但最终目的,仍然是保护人类,并不是背叛人类……我们打算尽量和妖怪合作,彼此取得谅解,以后人类才不会有太多敌人。”
“总之你们认为人类会打输这场仗。”沈洛年说。
“对,强大的妖怪,不是现在人类能够想象的。”何昌国说:“如果现在和所有妖怪结下深仇,日后人类日子只会更难过。”
其实沈洛年倒同意他的说法,既然高科技武器都不能用,不管怎么看,人类总会打不过妖怪,别说怀真那种特级的妖仙,那几日看到的刑天、穷奇、毕方,都强大到难以抗衡,至于牛首妖、凿齿之类稍次等的,也许变体者勉可对付,但普通人呢?
何昌国见沈洛年不说话,以为他不信,忙着又说:“你相信我,预言早就提出此事,只是道武门总门有人故意遮掩下来,想逼迫人类打这场没希望的战争。”
真有此事?沈洛年一怔说:“怎么说?”
“如果日后道息充斥,到处都是妖怪,人类的武器、科技完全无用,恢复原始生活……”何昌国说:“你认为谁的损失最大?”
谁都损失很大吧?但对方不是要这种答案,沈洛年想了两秒就说:“不知道。”
“损失最大的,是各国政要、掌权者、有钱人!”何昌国说:“我们损失了便利的生活,他们却还得损失荣华富贵和权力,当那一刻到来,国家、社会、经济状态都得重组,他们怎能忍受这种事?所以虽然预言说了打不过,他们却硬是要扭转,才逼大家打这场仗。”
沈洛年倒有点听不懂了,开口说:“这和道武门总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近百年来,道武门各宗派几乎都受国家管制,国家又都掌握在那些人手中,现在有些道武门人更直接变成国家的军队……”何昌国说:“当我们何宗选择不和妖怪作战后,马上就少了一切资源,被污名化、妖魔化,最后还被通缉,这还是号称民主的台湾,其他地方呢?有多少宗派能承受这种压力。”
说得虽然很好听,也不像说谎,但沈洛年看着何昌国,却还是看到一缕贪婪的气味,虽然他不明白这股气味从何而来,反正不像好人的味道……沈洛年当即说:“你说这些,就是要我别去噩尽岛杀妖怪?”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那当然更好。”何昌国说:“我们联合全世界志同道合的友人,创立了一个组织,叫作”共生联盟“,主张人和妖怪同在一个地球上,应该和解共生……”
这口号好熟,几年前是不是听过?沈洛年微微皱了皱眉。
何昌国倒是挺会察言观色,见状一改口说:“如果你不愿加入,当然不能勉强,我们只希望你别去噩尽岛,造成彼此的困扰,那就很感激了。”
造成谁的困扰?沈洛年想起叶玮珊的话,试探地说:“你们派人去噩尽岛上了?”
沈洛年知道此事,何昌国似乎有点意外,他停了几秒之后,点头说:“这也不是秘密,许多”共生联盟“的伙伴都已潜入噩尽岛,和妖怪合作对付来犯的道武门人,如果你也去噩尽岛,两方难免有冲突,我们希望能避免这种事情。”
总门可有几万人呢,共生联盟的人有多少?混进去有用吗?沈洛年不明白,却也不想问了,总之已经知道对方的要求,沈洛年当即说:“若我不答应,你们本来打算逼迫我答应?”
“是。”何昌国笑容一敛说:“现在仍是这个打算,若是不得已,我们打算擒下你,慢慢劝说。”
劝说?沈洛年冷哼一声,看着对方说:“不打算用我叔叔威胁我了?”
“不会了,那不是个好计划。”何昌国暗想,这疯子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怎会珍惜别人的?只是枉结冤仇而已,一面说:“你似乎是不受威胁的人。”
看来不像说谎,沈洛年放轻松了些,点点头说:“那我也老实告诉你,我非去不可。”
何昌国脸色一变说:“你虽然身怀异术,但我未必对付不了你。”
“杀了我不难,砍下脑袋就可以。”沈洛年拔出匕首,看着何昌国说:“想抓住我可不容易。”
何昌国缓缓露出短剑,两人目光相对,一触即发。
两人正对峙时,突然不远处传出钟声,学校内一阵闹哄哄的声音跟着传出,一堆小学生又跑又跳地冲出校门口,一部分和等在门口的家长们会合,一部分仿佛散开的蚂蚁,四面八方到处乱走,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两人身边都是放学的小朋友。
小朋友们看着两人拿着武器对峙,不少人好奇地停下脚步,似乎想看后续发展,一面还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偷偷讨论。
这样实在打不起来,小孩似乎和那些酖族女巫一样,天生具有降低恶念的力量,两人看着周围,嘴角不禁都露出笑容,也不大想在这儿动手了。
沈洛年收起金犀匕,远远看着何昌国说:“我跟断手那两人说过一次,现在再告诉你一次,你们找我无妨,但若还有人碰我叔叔,小心我诛何宗九族。”
何昌国脸色一变,却见沈洛年已经转身,排开一波波的小朋友们,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随着他转过墙角的一瞬间,沈洛年身上妖炁倏然消失,何昌国再也掌握不住他的去向。
何昌国这一刹那,心中却不禁有点惶然,刚刚若当真动手,自己真能打赢这小子吗?而他若真想跑,自己拦得住吗?他身无炁息,躲起来找得到吗?上面交代了有重要事情询问沈洛年,不能杀了他,那打起来缚手缚脚,反而更添危险。
“什么是猪和宗九族呀?”一个小朋友在旁低声问。
“九族是个玩的地方,我去过哦。”另一个小朋友一面走一面笑着回答。
听着童言童语,何昌国却是心中微寒,没想到这时代还有人会说<figure></figure>出“诛九族”这三个字……恐怖的是——沈洛年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这种不怕死又不怕杀人的疯子,谁来对付谁倒霉,他现在虽然说找他动手没关系,说不定改天火起来,突然又觉得有关系,何宗的亲戚朋友不就冤大了?噩尽岛的事情,是所有“共生联盟”的事,让何宗独自扛起对付这疯子的任务,可太不划算。
何昌国心念一转,决定不再理会此事,当下电话联系,要所有人别再接近沈洛年。
另一面,沈洛年倒不知道,自己发狠说的那几句话,居然吓跑了何宗留在台湾准备对付他的人。
不过何昌国倒也是见机得快,沈洛年确实不是开玩笑的,他本就是冲动性格,而在浑沌原息看透事物本质的效果下,渐渐地,在他眼中人、兽、妖、仙其实都差不多,除了交情不同之外,顶多是灵智比重不同,没有哪种命比较尊贵,他当日既然能连杀二十几个凿齿,杀人就不会手软……而且沈洛年心中一直隐隐觉得,死亡其实也是不错,帮人解脱未必是坏事。
平常时候,他自然不会想着“帮人解脱”,但若真让他火上心头,他才不管杀的人是否无辜,诛何宗九族对他来说,和杀死一窝蚂蚁比起来<abbr>99lib?</abbr>,除难度不同之外,也没什么差异。
沈洛年一面在中坜街头随便逛着,一面思考……感觉上,除非那人又改变了想法,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叔叔沈商山动手了,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让叔叔多避一阵子……啧,刚刚忘了讨回叔叔的电话。
本来以为一定打不过他们,不过配合着影蛊的妖炁,似乎还颇有一拼的可能?莫非这些人不大成才?沈洛年回想着几场战斗,无论是何昌国还是那两个被砍断手的男女,速度似乎都比当初那个秃头老爹慢多了,也不如赖一心等人……但他们炁息的施出感,又不像没练过四炁诀……沈洛年走着走着,突然想通,大概因为噩尽岛的影响,现在世界各地的道息比过去少了许多,这些道武门人体内炁息大幅减少,一个个都变弱了。
原来是这样!妈的,回噩尽岛可得小心被这些“共生联盟”的人报复,到那儿自己可打不过他们。
咦?那是什么?沈洛年突然感觉一阵古怪,四面看了半天,才突然悟通,这想必是传说中的手机震动,连忙打开背包,接起电话。
“洛年?”叶玮珊说:“你没事吧?”
“没事呀,又干嘛?”沈洛年说。
叶玮珊似乎松了一口气,又跟着火大起来:“为什么没和总统府联系?你……怎么没有一句话肯听的?”
“干嘛老要我听话?”沈洛年说。
“你……我是担心……你这……”叶玮珊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沈洛年倒觉得有点好笑,接口说:“他们绑架我叔叔,我刚在忙啦。”
“真的这么做?太过分了。”叶玮珊有些生气地说:“你别轻举妄动,我们回去帮你。”
“不用。”沈洛年说:“我把人抢回来了。”
“啊?”叶玮珊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何宗的人应该有练炁诀吧。”
“现在外面道息不足,他们变弱了。”沈洛年说:“而且留下的人似乎不很习惯打架。”
“你叔叔没事吗?你也没受伤吧?”叶玮珊说。
受伤吗?沈洛年摸摸脖子,似乎已经合口了,他只说:“叔叔没事,我……一点小伤,也没事。”
“对方呢?有人受伤吗?”叶玮珊又说。
“嗯……”沈洛年考虑了两秒才说:“我把两个挡路的家伙手砍断了。”
“啊?”叶玮珊似乎惊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都变体了,缝回去该会好吧?”沈洛年抓头说:“我又赶他们去看医生了。”
“你……拜托你别留在台湾了。”叶玮珊有点慌张地说:“让你自己到处乱走,都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来……”
沈洛年不禁好笑地说:“晚点啦,我想去买个不用电池的手表,不然每次上噩尽岛都不知道时间。”
“一般手表受不了我们战斗时的震动,别买了,不如学日月星辰的分辨法。”叶玮珊说。
“哦……”沈洛年倒没想到这一点,不禁颇失望。
“你这次去云南的目的,真的不能说吗?”叶玮珊突然说。
沈洛年微微一怔说:“你不是说不问了吗?”过去叶玮珊问过几次,沈洛年懒得解释血冰戒和咒誓的问题,都没对她多说,后来叶玮珊也不问了,没想到今日又提起。
“可是他们都说,你是为了追求那个漂亮小女巫才跑去的。”叶玮珊说:“我说不可能为这种事跑这么远,他们又不信,你又不肯说原因……不会……不会是真的吧?”说到最后,叶玮珊似乎也有点怀疑了。
沈洛年不在乎,好笑地说:“随他们说吧……大家身体都好了?”
“差不多了,等你来我们就可以上噩尽岛。”叶玮珊说:“不过这次得小心点,有个组织叫”共生联盟“……”
“何宗他们?”沈洛年问。
“他们告诉你了?”叶玮珊有点意外地说:“总门那批人在练炁诀,这段时间上噩尽岛的人不多,他们这组织近千人趁机混上岛……反过来对付上岛的其他人类,这消息我们也是昨天才辗转知道的。”
“何宗的人有提起此事。”沈洛年顿了顿说:“那岛周围不都是军舰吗?怎么这么容易混上去?”
“因为不少宗派现在都脱离了总门管制,自行上岛除妖,周围管制就松了些……”叶玮珊说:“我昨天一得到消息,就知道总门那儿一定有他们的奸细,想提醒你小心,但……你昨晚就是不打电话来!”
“别翻旧帐。”沈洛年说:“他们干嘛埋伏我?”
“什么旧帐?才昨晚的事情!”叶玮珊好气又好笑地骂了两句才说:“他们毕竟人少,只能靠着妖怪和人类的矛盾挤在中间打游击,若是有你在,领着大军针对他们清过去,那千余人可就危险了,所以他们会不希望你来。我想警告你小心,又等不到电话,只好拜托总门派人在昆明机场找你……后来消息传回来,听说委托的那两个航警,莫名其妙被人打翻了,没和你说上话,我们急死了,最后只好估计时间,打你家电话。”
昆明那两人原来不是坏人?沈洛年不禁有点尴尬,这看情绪的能力毕竟不够完美,也许他们只是觉得突然多了件很烦的事情,看着自己的神色才颇为不善,以后想先下手为强的时候,还得多斟酌。
“你还是要等二十九号的飞机吗?早点来还是比较安全……”叶玮珊低声说:“还是我说没用,要其他人来说才行?”
“呃……”这女人又开始想岔了,沈洛年只好说:“好啦,我考虑一下,我回台湾是有事情,又不是回来渡假。”
“啊?”叶玮珊不明白地说:“什么事?”
“问问你也好。”沈洛年说:“玮珊,如果以后整个世界都会变得跟噩尽岛一样,你觉得我们应该先买点什么东西准备着啊?”
叶玮珊呆了呆才说:“<abbr>?99lib.</abbr>所以你刚才说要买手表?”
“对啊。”沈洛年说:“会不能用电,也不能用火对吧?”
“不是不能用火。”叶玮珊说:“不能聚集大量可燃物或爆裂物,至于火的话,一般生火好像没问题,但太大的火似乎会出妖。”
“嘎?火会出妖?”沈洛年不明白了。
“噩尽岛刚扩大的时候,有试过高空扔下燃烧弹。”叶玮珊说:“这你知道吗?”
“嗯,听说还没落下就自爆了?”沈洛年听刘巧雯提过。
“对,但不只是高空自爆而已。”叶玮珊说:“爆出大量火焰的时候,跟着出现一种吞食火焰的妖怪,把火焰吸收繁殖,变成好几只红色的鼠妖,落到岛内,它们爬过的地方,树木枝干就冒出火焰燃烧,跟着它们又把火焰吞噬,继续繁殖,就这样不断扩张。”
“啊?”沈洛年倒没听过此事,那噩尽岛怎么没被烧光?
“本以为那鼠妖会这么烧下去。”叶玮珊接着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久鼠妖就不见了,后来几次的炸弹都这样,就没继续测试……直到看到疑似毕方的妖兽出现,有人开始怀疑那些妖鼠是毕方吃掉的——因为传说中毕方会吞食火鼠。”
唔,扯得有点远了……沈洛年咳了两声说:“所以我该买什么?”
“你觉得世界会变成那样吗?”叶玮珊低声说:“我们的努力都会白费?”
“有备无患啰。”沈洛年说。
“嗯……”叶玮珊沉吟了一下说:“打火石、各种耐用的刀工具、知识性书籍,还有作物种子……一时我也想不了这么多,但不管你想买什么,夏威夷这边大部分都有啊。”
“我又不会说英文,怎么买?”沈洛年没好气地说。
“学啊。”叶玮珊说:“只要常说,慢慢就会说了。”
会说的人都讲得很轻松啦……沈洛年哼了一声说:“反正就这样,我要回台北找地方住了。”
“洛年。”叶玮珊又喊了一声。
“怎样?”沈洛年问。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稍微听我的建议呢?”叶玮珊放柔声音说。
妈的,要她怎么做?沈洛年莫名其妙地脸一红,胡乱地说:“再说啦……啊,快没电了,再见。”
“洛、年!”叶玮珊忍不住嗔骂。
“再见啦!”沈洛年有些慌乱地挂上电话,怔忡良久,这才把那有些浮动的心情稳定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放出妖炁,托着自己往台北的方向腾行。
沈洛年最后还是拖了五日才离开台湾,叶玮珊念了几句没用,也只好放弃。
这五日中,一直没有其他异状,看来何宗当真已经放弃,沈洛年稍感安心,通知叔叔沈商山之后,这才离开台湾。
穿着运动服、斜背着当时逃出家门时带的方形皮革大包,沈洛年走出檀香山机场大厅,很快就找到熟悉的脸孔。他目光扫过,见除了白玄蓝和黄齐那对长辈之外,其他八人居然都来了。
四个男孩们,根本就换上了这儿的海滩裤和夏威夷短衫,几个女孩子倒是和过去装扮差不多,玛莲依然是豪放的短裤配短袖,奇雅依然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吴配睿是背心配长裤,仍是个运动员的模样,只有叶玮珊比较特殊,居然穿着一袭白色短袖洋装,及膝短裙下那双腿,还是让沈洛年忍不住偷瞄了几眼。
不过现在人多,不便多看,沈洛年迎上去,有点意外地说:“大家都来了?”
“大家都想来啊。”赖一心呵呵笑说:“这儿计程车很大,坐得下。”
“你结了仇怨,这儿说不定会有人埋伏,大家一起来比较安全。”叶玮珊微笑接口说。
“前阵子都在养伤,有机会出来走走当然不能错过。”玛莲也笑嘻嘻地说:“洛年听说你砍了何宗人的手?靠,我们上噩尽岛的时候一定会很热闹。”
“呃……”沈洛年倒没想到,自己砍了那两人的手可能引起“共生联盟”的敌视,这样岂不是拖累了白宗?所以叶玮珊才一直要自己听她的话吗?沈洛年想到这儿,不禁微微皱眉,看了叶玮珊一眼。
叶玮珊不明白沈洛年的意思,疑惑地以目光询问,却见沈洛年只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在这时候多说,叶玮珊也就罢了。
“洛年你好差劲,离开檀香山之前,都不来医院看我和玛莲姐,还有宗长!”吴配睿开始算帐:“我们躺了好几天耶。”
“看了又不会好比较快。”沈洛年哼声说。
吴配睿故意板起脸哼了一声,但却又忍不住偷笑,却是众人慢慢习惯沈洛年的口吻,反而慢慢把这种语气当成是一种笑话来听。
“计程车还在等。”叶玮珊说:“一面走一面说吧?”
众人迈步的时候,张志文却对玛莲挤眉弄眼,玛莲却轻推了奇雅一下,奇雅则皱皱眉头,白了玛莲一眼。
玛莲见状吐了吐舌头,回头对侯添良使眼色,侯添良则猛摇头退开两步,又推了张志文一把,至于黄宗儒和吴配睿两人却躲远远在旁边一个苦笑一个偷笑,沈洛年眼睛瞄到,却不知这群人在搞些什么。
坐入了“加长型”的计程车,九人坐成三排,沈洛年旁边正好是赖一心和叶玮珊,这时前面六个人,除奇雅之外,其他五人交头接耳、叽哩咕噜地吵成一团,过了好片刻,五人居然伸出手来划拳,也不知道在赌什么东西。
“他们在干嘛?”赖一心诧异地问。
“还不是那回事。”叶玮珊忍笑说。
“哦!”赖一心醒悟了,哈哈一笑,看了沈洛年一眼。
搞屁啊?沈洛年莫名其妙,皱着眉头,每个人都瞄了一眼。
那五人剪刀、石头、布地一阵厮杀,终于出现了最后的落败者……或者该说胜利者,总之,玛莲一脸苦相地叫:“为什么!”
“玛莲姐快点!”吴配睿拍着手笑说。
“哎呀。”玛莲啧了一声,故意说:“人家毕竟也是女生,哪好意思问啊?”
“玛莲姐说自己是女生耶!啧啧……”张志文和侯添良两个马上一起大嘘特嘘,气得玛莲卷袖瞪眼,要不是车子不够大,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玛莲姐,愿赌服输啊。”黄宗儒笑说。
“臭小子们!”玛莲转头对身旁的奇雅说:“奇雅,你帮忙问啦,洛<figure>九九藏书</figure>年都不会发你脾气。”
“我才不管,自己去问。”奇雅转过头看窗外,张志文、侯添良、吴配睿等人则开心地拍手喊:“玛莲!玛莲!玛莲!”
“好啦,”玛莲豁出去了:“通通住嘴!”
众人全部安静下来,玛莲回头说:“那个……洛年啊。”
“是?”沈洛年皱着眉头说。
“别这样嘛,”玛莲干笑说:“好像等我一问,你就要准备发脾气一样。”
沈洛年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看着玛莲不吭声。
“那个……”玛莲说:“你突然跑去云南,到底是为什么啊?”
原来是为了这种事情?沈洛年一时之间不禁有点无力,皱眉叹了一口气,真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群人。
玛莲既然开了口,也就不客气了,当下大声说:“我们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所以你不用回答得很清楚,只要回答选择题就好了。”
“嗄?”沈洛年诧异地说。
“蚊子你来念!我哪会背那些。”玛莲回头瞪了张志文一眼,却是她和这几人熟了以后,自然而然也开始叫他们的绰号。
“好吧。”张志文清了清嗓子说:“一、只是想送她们回去;二、单纯为了避一避;三、去观光;四、和小露儿有关;五、以上皆非。”
这算什么选择题?沈洛年不禁瞪眼。
张志文接着说:“顺便说一下,现在一有一注,四有五注,五有一注。”
拿我来赌博?沈洛年不禁傻眼。
玛莲笑说:“当然是四吧?”
“一定是四!”吴配睿也说。
“四!四!四!”侯添良喊。
“哪些人下注啊?”沈洛年问。
“宗长夫妻和奇雅没玩。”玛莲笑说。
沈洛年一听,转头看着赖一心和叶玮珊瞪眼说:“你们俩也有份哦?”
赖一心呵呵笑的时候,叶玮珊抿嘴说:“我们是被逼的,不然……”
“不能再说了,会影响答案的公正性!”张志文抢着说。
“我跟你们说吧。”沈洛年说:“我是去学东西的。”
“不能骗人哦,这可是和金钱有关!”玛莲睁大眼睛说。
等到了岛上指引方向时,也不能隐瞒,沈洛年一面摇头,一面缓缓说:“她们有种办法,学会以后,可以借此找到怀真的去向。”
听到“怀真”这两个字,所有人都收起笑容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知道,当时怀真为了救人,冲出去挡住刑天,从此下落不明。这一个月,叶玮珊不时向去过噩尽岛的宗派打探,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看来是凶多吉少,大伙儿心中都有点愧疚,这段时间,众人私下相处时,谁也不愿提怀真这两个字。
在多数人的心中,怀真应该已经死了,听到沈洛年突然这么说,谁也说不出话来。
“真有办法找到怀真姐?”赖一心首先有反应。
“什么样的办法?”这句话却是奇雅回头问的。
“怀真姐……”吴配睿忍不住说:“都快一个月了,她……她……”
沈洛年撕掉手上的OK绷,露出血冰戒说:“这是我和怀真立下的咒誓之戒<a>.99lib?</a>……这戒指还在,代表她还活着。”
“咒誓之戒?”众人都没听过这名词,全都吓了一跳,而除了奇雅和玛莲看过这戒指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不禁大惊小怪地挤上来看,不过车里面实在不方便,一下子乱成一团。
“所以怀真姐确实没事?”赖一心露出笑容,用力一拍手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当时我看到怀真手上的戒指,就觉得有古怪。”奇雅忽说:“不过你老包着,我也不好多问。”
“咦?”玛莲诧异地回头说:“怀真姐手上也有?”
“你只顾着看她的脸,所以没注意到。”奇雅淡淡地说。
“对!怀真姐手上有类似的红色戒指,我注意过。”黄宗儒瞪大眼睛说:“原来这不是普通戒指?”
“怀真姐没事就太好了。”吴配睿跟着目光往旁一瞟,故意带点酸味地说:“无敌大好细心呢。”
“呃?”黄宗儒吞了一口口水,接不下话。
“怎么样找怀真姐?”叶玮珊问。
“开启玄界之门施法……”沈洛年说:“见证誓言的玄灵,会指引方向。”
这可没人听得懂了,众人面面相觑好片刻,侯添良想了想突然说:“洛年,你和怀真姐干嘛立什么誓言啊?”
沈洛年一怔,正不知该不该说,叶玮珊已经打岔说:“人家的私事就别管吧,洛年,你试过那方法吗?”
“嗯。”沈洛年下飞机前就测试过了,点头说:“该是在噩尽岛上没错。”
“可以让我们看看那个方法吗?”吴配睿好奇地说。
“可以啊……”沈洛年想想突然说:“会有妖炁,你们别介意。”
“啊?”众人都是一呆。
沈洛年不再多说,以影蛊施放妖炁开门,原息透过戒指,这时传来的一串影像和方位可就清楚多了,越过一大片海洋,到了噩尽岛上,一路往高地过去……沈洛年已经知道,这法门能显示的画面有限,如果距离很远,就会看不明白这些片段画面,但是距离近的时候,就足以连接出路线方位,到了噩尽岛上,说不定会直接在脑海里组成一条完整的路线图。
“没错,噩尽岛山上……岛中央山峰。”沈洛年说。
“已经完成了?”吴配睿诧异地说:“什么都没看到。”
“别人感受不到。”沈洛年说。
“刚刚真……真有妖炁,这是怎么回事?”玛莲张大嘴,诧异地说:“靠,洛年你没人炁却有妖炁,你不是妖怪吧?”
沈洛年白了玛莲一眼,散去妖炁说:“忘了我是缚妖派的吗?”他早已经准备了这个理由,毕竟蛊术听起来颇恐怖,加上酖族女巫似乎也不想让这事传出去,还不如用缚妖派当理由,刚好把两个谎言兜在一起,天衣无缝。
“啊!”众人一阵惊呼,叶玮珊说:“你有了自己的妖怪吗?在哪儿?好像……好像不是很……”
“好像很弱啊!”玛莲一点都不客气地嚷了出来。
“弱的别人才感觉不到,我反而喜欢。”沈洛年随口说:“这只小妖,只为了用来施咒找怀真而已。”
“真的耶,妖炁又完全不见了。”张志文诧异地东张西望说。
“啊!差点忘了。”叶玮珊突然笑说:“只有我押五,一家独赢,志文你这组头把钱拿来!”
“啊……”周围马上传来一阵惨叫,张志文愁眉苦脸地掏出钞票,数给叶玮珊。
“谁押一?”沈洛年望向赖一心说:“一心吗?”
“对啊。”赖一心笑说:“我猜错了,呵呵。”
“我和一心本来不想玩的。”叶玮珊拿着钞票在手中摇,一面忍笑说:“他们说五个人都选四,赌不起来,逼我和一心出钱陪赌。”
“可恶啊。”玛莲不大甘愿地说:“玮珊你每天和洛年通电话聊天,有没有作弊?”
“谁每天聊天?”叶玮珊一怔,微微皱眉说:“我们只谈正事。”
“是啦、是啦。”玛莲嘟着嘴,没劲地转身坐下。
片刻后计程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众人纷纷下车,沈洛年一下车,却见大片的海横在眼前,竟是个小码头。码头前端,一艘中型游艇上,白玄蓝和黄齐正在上面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