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烛在医院里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才醒来。
期间林秋石一直守在他的旁边, 担心他出现什么意外。别墅里的几人都来了趟医院,在得知阮南烛没什么大碍后才离开了病房。
阮南烛醒的时候, 林秋石正在用手机看新闻。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 这两天出意外的人特别多, 而且死状千奇百怪,还有几个在火灾里坐电梯结果电梯卡在空中, 里面三个人全被活活烧死了。
林秋石看完新闻后抬头看了眼阮南烛, 却发现他已经醒了,只是醒来后既没有说话, 也没有动, 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南烛!”林秋石见状很是担心他的状态, 小心翼翼的唤了声他的名字。
阮南烛没说话,眼神慢慢移到了林秋石的身上,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是一种林秋石看不懂的情绪。
“你渴吗?”林秋石见他嘴唇有些干,便上前将他扶起来, 然后把倒满了温水的杯子递到他嘴边, “医生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太疲惫了,休息几天就好。”
阮南烛一口一口的将水咽下,又闭了闭眼,才说了句:“知道了。”
林秋石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打碗粥。”
“不饿。”阮南烛说,“你就在我旁边坐着,我的手机呢?”
林秋石把阮南烛的手机递给他, 看见他拨了号码。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阮南烛嗯了两声后便随手挂了。
“程千里第五扇门的提示出来了。”阮南烛说,“五天后你和他一起进去。”
“好。”林秋石愿意听从阮南烛的安排。
“我这边看看情况,可以的话带着你们两个一起。”阮南烛半闭上眼睛,“但是还不确定情况,尽量吧。”
“你不用太勉强。”林秋石道,“我一个人也行的。”
阮南烛摇摇头,没有回答。
后来林秋石才知道,这已经是阮南烛的第十扇门了,和他一起进门的,是另外一个组织同样第十扇门的一个男人。两人关系不错,只是从这第十扇门里出来的,却只剩下阮南烛。
“最后就我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活了下来。”回到别墅后,阮南烛简洁的描述了门里的事,“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能活到第十扇门的,哪里会有等闲之辈。
“程千里你的提示拿到了吧?”阮南烛似乎对这扇门的事情不愿多谈,转移了话题。
“拿到了。”程千里说,“就在阮哥你昏迷的那天晚上拿到的。”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哝。”
阮南烛看完了纸条上的字,然后将纸条递给了旁边坐着的林秋石:“你看看,这也是你的下一扇门。”
“哦。”林秋石接过来,看见纸条上写了三个字,阿姐鼓。
“这是什么?”林秋石没懂纸条的含义,“是乐器?”
“不,是一首歌名。”程千里已经大致查了纸条的含义,“歌词大意就是一个妹妹四处寻找姐姐……”
“只是这样?”阮南烛道。
程千里道:“肯定还有别的意思。”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查么。”
程一榭在旁边不咸不淡道:“你死的时候也能这么从容就行了。”
程千里:“哇,你怎么说话呢,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阮南烛做了个停的手势:“赶紧去给我搞明白,你现在进门的时间还不算太稳定,别出什么岔子。”
“好。”程千里乖乖应声。
这不查还好,等查到了到底是这个歌词具体的隐藏含义时,林秋石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阿姐鼓前面几句歌词是:
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想
阿姐啊
一直想到阿姐那样大
我突然间懂得了她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找
阿姐啊
玛尼堆上坐著一位老人
反反复复念著一句话
唔唵嘛呢叭咪哞
这乍一看只是一个妹妹寻找哑巴姐姐的故事,但是查了故事背景后,才发现这首歌说的是人皮鼓。
很久之前,某个宗教有这样的习俗,便是将处女的皮活剥下来,作为鼓面做成鼓,据说这样的鼓击出的鼓声可以连通生死,超脱轮回。
而歌词中的哑巴姐姐,据说是自愿被做成鼓的,但是到底是不是自愿的,便众说纷纭了。
“人皮一定要选择没有经历过情爱的少女,这样的才最纯洁,如果是哑巴就更好了,因为哑巴没有说过谎,灵魂也没有被玷污。”程千里读着查到的内容:“而且必须是活剥,这样的人皮鼓音色才是最好的……”他读完之后打了个哆嗦,“还好现在是法治社会。”
有时候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总是比鬼怪还可怕。
林秋石道,“这首歌的创作者说是在旅游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去寻找姐姐的妹妹,那妹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消失了,直到她听到了一声唔唵嘛呢叭咪哞,和天边传来的击鼓声。”
阮南烛静静的听着,不置可否。他现在脸色其实也不大好看,虽然医生说并无大碍,但精神上的损伤总归是难以量化的。
“这次我陪他们进去吧。”坐在旁边的程一榭突然开口,“你休息一段时间。”
阮南烛道:“你去?”
程一榭点头,虽然他的年纪看起来和程千里差不多,但气质上比程千里稳重许多。完全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阮南烛乍看起来很有几分相似的味道。
“我考虑一下。”阮南烛却是看了眼林秋石,没有直接答应。
程一榭微微皱眉,似乎对于阮南烛的犹豫有些不理解,但他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应了声好。
好在虽然阮南烛的状态不好,但到底是从凶险的门里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众人打算好好庆祝一番,卢艳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林秋石在旁边打下手,发现卢艳雪的厨艺让人很是惊艳。一问才知道,卢艳雪以前就是开私厨的,后来遇到了门的事,才把店铺关了,住进了别墅。
“其实我的厨艺不是最好的。”卢艳雪说,“张蛟的厨艺比我还好,但是这段时间他不在,等他回来了你就有口福了,不过看你也挺熟练的,平时经常做饭?”
“一个人住嘛。”林秋石低头切菜,“总要会做点东西。”
饭菜上桌,还开了几瓶好酒,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轻松,众人说说笑笑,完全看不出暗藏的阴霾。
林秋石也喝了两杯,但也没多碰,他心里有事,怕喝醉。
阮南烛的酒量倒是很不错,一个人干掉了一整瓶红酒。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林秋石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回去之后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时,却看见阮南烛坐在他的床上等着他。
“南烛,有事吗?”林秋石擦着头发走了过去。
“我需要你。”阮南烛语出惊人。
林秋石听到这句话愣了:“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阮南烛说,“你不能死。”
这话乍一听着实有些暧昧的味道,不过林秋石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完全没有多想什么,他道:“可以说的更清楚一些么?”
阮南烛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有的人,天生就是为门而生的。”
他说完这话,便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林秋石。
林秋石总感觉从第十扇门出来的阮南烛身上出现了某些变化,但是一时间,却又无法搞明白变化的到底是什么。
在休息了几天之后,阮南烛的状态渐渐恢复了。
林秋石知道几天后自己即将面对自己的第三扇门,所以一直在积极的做着准备工作。
说是准备工作,其实就是晚上和程千里一起看看恐怖片。
“这真的有用?”林秋石对此表示怀疑。
“有用的有用的,看多了我们就不怕了。”程千里怀里还抱着一包薯片。
“我们不需要再去看看那个线索吗……”林秋石还是觉得不靠谱。
“现在门简单,线索就那么多,再查也没有什么内容。”程千里说,“哎呀,你看,女鬼出来了。”
两人看电视的时候,吐司就趴在旁边的垫子上暗戳戳的瞅栗子,栗子趴在沙发角落,悠闲的摇摆着尾巴。
易曼曼路过的时候看见林秋石陪着程千里在看电视,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秋石开始还在想易曼曼为什么要叹气,结果三分钟后,他就知道答案——程千里,特别怕鬼。
只要鬼一出来,他就开始惨叫,叫的跟被阉了的惨叫鸡似得,还企图往沙发缝里钻。
林秋石惊了:“你这么怕的吗?”
程千里哆哆嗦嗦:“你不怕?”
林秋石:“虽然怕也没有你这么怕吧,你能不能别抱着我的手臂了……”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程千里掐断了。
程千里松开了林秋石,准备转身去抱栗子,林秋石赶紧阻止了他,说:“你还是抱着我吧。”
程千里感动道:“你真是个好人。”
林秋石:“……”不当这个好人我怕我会失去我的猫。
结果最后一部恐怖片还没看完,整栋楼里都充斥着程千里的鬼叫声,林秋石后面已经麻木了,看见鬼的第一个反应是离程千里远点。
这叫声太过凄惨,把本来上去睡觉的人都给引了下来。
“叫什么呢叫,程千里是不是欠揍啊,半夜叫的鬼哭狼嚎的。”卢艳雪脸上敷着绿色的面膜,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把程千里和林秋石都吓了一跳。
“我怕。”程千里道。
“你怕你还看什么鬼片。”卢艳雪说,“叫成这样,我要是鬼得先被你吓死。”
程千里:“可是不看我过两天就要进门了啊。”
卢艳雪:“那等到进门了再叫呗,反正那时候其他人都听不见,你叫给别人听。”
程千里:“我不,我就要叫给你们听——啊啊啊啊!”
卢艳雪:“程一榭,你来管管你的熊孩子弟弟,他要翻天了!!”
程千里:“……”
在卢艳雪的呼唤下,程一榭姗姗来迟,他穿着睡衣,面无表情的对着程千里说了一句话:“今天晚上你嘴里再冒出一个字,下扇门你就自己进去。”
程千里:“……”
程一榭转头看向林秋石:“晚安。”
林秋石哭笑不得:“晚安。”
一句话解决掉了一个惨叫鸡,卢艳雪走之前叮嘱林秋石,说下次别陪程千里看恐怖片了。
林秋石重重点头,表示绝没有下次。
可怜程千里在旁边露出幽怨的表情,如同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妻子。
卢艳雪走之后,林秋石和程千里说了几句话,程千里都不敢开口,只能掏出手机打字。
林秋石:“你还真不说话了?你哥难道不是在开玩笑?”
程千里打字:他从来不开玩笑。
林秋石:“……那我也去睡了,晚安?”
程千里打字:晚安。
林秋石这才得以脱身,赶紧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陈非问了句说昨天程千里看恐怖片了?谁这么闲居然陪着他干这事儿。
林秋石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
陈非沉默三秒:“对不起,忘了和你说这事了,其实我们这别墅里每个人都有些怪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怪癖?林秋石第一个反应就是看了阮南烛一眼。
结果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想法,程千里在旁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喜欢穿女装还不是怪癖吗?”
林秋石:“……”他居然无法反驳???
阮南烛突然停下了筷子:“程千里。”
程千里:“哈……哈哈?阮哥?”
阮南烛说:“没事。”他擦了擦嘴,露出一个笑容,“就是想叫叫你。”
程千里瞬间秒怂,看表情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林秋石看着他们倒是觉得好笑,他本以为别墅里的气氛会比较严肃紧张,但相处下来却发现大家其实更像是聚在一起的伙伴。除了进门的那几天之外,其他时候都很轻松。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见林秋石进门的时间就要到了。
在进去的前一天晚上,阮南烛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带着林秋石和程千里进去。
程一榭在这件事上和他发生了分歧,说阮南烛的身体没有完全好,自己也可以胜任这件事。
“我不放心。”阮南烛却非常平静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你不会想你弟弟出现什么意外吧。”
程一榭沉默了,程千里就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正抱着吐司开心的揉着它的屁股,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程一榭说:“如果林秋石不在,你会坚持由你带队吗?”
阮南烛道:“不会。”
程一榭说:“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阮南烛笑了笑:“可爱算是特别之处么。”
程一榭却挑了挑眉头,显然并不相信阮南烛说的话。相处了那么久,他非常清楚阮南烛并不是个轻易被感情支配的人,他那么看重林秋石,定然有他的原因。只是目前,他还不知道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下,程一榭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因为这次要进的是程千里的门,所以三人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几乎随时随地都在一起,连上个厕所都只能约着一起去。
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第十天的下午,林秋石靠在沙发上和程千里打游戏。阮南烛坐在他们旁边看书,怀里还搂着一只猫。
本来玩的很开心的程千里却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停下了动作,道了声:“来了。”
阮南烛说:“在哪。”
程千里道:“二楼。”
“走。”阮南烛把栗子放下,三人起身,一起朝着二楼走去。
在拐过了楼梯的拐角后,林秋石看到了原本的走廊,变成了十二扇整整齐齐的铁门。其中四扇上面,被封上了封条。
“去吧。”阮南烛看向程千里。
程千里脸色微微有些白,他勉强的笑了笑,走上前去,拉住了第五扇门。
嘎吱一声轻响,面前看似沉重的铁门被轻易的拉开。林秋石感到了一股力量将他推入了门内,他的视线倒转,眼前的景色出现了巨大变化。
别墅的走廊消失了,出现在林秋石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他环顾四周,本该站在他身边的阮南烛和程千里都不见了踪影,面前的树木高大葱郁,其间一条石子小路,通向了丛林的深处。
林秋石拿出手机看了看,毫不意外的发现上面没有一格信号。他顺着唯一的小道向前,没走几步却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坐在路边哭泣的姑娘。
那姑娘蜷缩成了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秋石看见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这画面怎么那么眼熟,仔细一想,猛然想起自己和阮南烛的第一次相遇似乎和这个场景格外相似……
这人难道是阮南烛?林秋石站在原地没过去,表情复杂的观察了一会儿哭的凄惨的姑娘。
那姑娘哭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林秋石皱着眉头看着她,被吓的赶紧后退了几步,满脸都是惊恐:“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这里是哪里——”
林秋石听见她的话松了口气,知道她应该不是阮南烛了,他道:“你是不是刚到这里?”
姑娘楚楚可怜的点点头,她的样子挺可爱的,个子也不高,小小一团很是惹人怜爱。
林秋石说:“你过来吧,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去目的地。”
姑娘说:“目的地?哪里是目的地?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儿?我不是在家吗?”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林秋石觉得颇为头大,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别墅里的人起初为什么那么反感新人,因为每个新人都意味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还是可能随时被撕书的那种。
“边走边说吧。”林秋石只能这么解释。
大约是林秋石没有攻击性的长相,给了姑娘勇气,虽然依旧有些怀疑,但姑娘还是跟着林秋石走了。
两人顺着小道一路往前,林秋石顺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门内的世界,当然,他没有说的太清楚,因为如果要详细说起来,估计一整天都说不完。姑娘介绍自己说她名字叫做徐瑾,本来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结果走到自家楼下时,一进楼梯间却是看见了十二扇铁门……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小道的尽头,一座坐落在葱郁丛林里的村落。
这村落充满异域风情,房子几乎全是木制的吊脚楼,吊脚楼外面挂着一些骨制品,只是不知道是用什么骨头做的。
“你们来啦。”他们刚到村口,就有人热情的招呼了他们,招呼他们的是个年轻女人,她道,“他们都已经进屋去了,就等你们了。”她说着指了指旁边一栋大型木楼。
“请问这里是哪里?”徐瑾还在发问。
那女人却没有回答,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起初林秋石觉得这笑容挺热情的,但仔细一看,却又感觉这笑容着实有些怪异,因为无论他们说什么,女人都不再回话,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个表情。
林秋石猜测这女人估计不是门外的人,而是门里面的Npc。
徐瑾也被她的笑搞得有点害怕,朝着旁边走了两步,林秋石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徐瑾小小的点头。
两人顺着楼梯去了旁边的木楼,结果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激烈的争吵声。
“我艹你们,这里到底是哪儿,你们别他妈的想骗我,我已经报警了!!”——这台词着实有些让人觉得耳熟,林秋石瞬间明白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昨天看到一个评论,学到了一个新词:嘤雄救美。
林秋石:别嘤了。
阮南烛:不嘤嘤嘤那就只能硬硬硬了。
林秋石:………嘤嘤嘤其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