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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静谧长安夜,宦臣“讨”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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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静谧长安夜,宦臣“讨”王权

繁华的长安城被静谧的夜色笼罩着,宫墙内的建筑大多厚重肃穆,也有一些已经变得灰暗破旧,在昏暗的月光下影影绰绰,显得有些瘆人。

几道黑影从高墙翻出,小心翼翼地腾挪着,尾随李辅国的马车从皇城离去。

缓缓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住,这个大唐实际的掌权人撩起帘子朝外张望了一下。

“大好长安夜啊!”李辅国看着圆月来了些兴致,跳下车辇伸了个懒腰,准备走上一走。

黑暗中,几点寒芒一闪而过,迅速靠近李辅国的后背。

赶车的老翁突然一甩手中的鞭子,鞭头处亮起一丝幽暗的寒光,一根银色箭头向马车的另一边绕去,带动鞭子围着马车转了一个大圈,刺穿了五个掩袭而来的黑衣人的侧颈。鞭子收回,重新盘好静静地落在赶车人的手上。

李辅国感觉到一点湿润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耳朵上,摸了摸:“哼,既然尊我为尚父,又为何要扰我兴致?”

话罢,他放弃了在长安城走上一走的打算,上了马车。老翁一抽马屁股,马车又缓缓地向前行去。

“萧息,你说让他封我一个王侯之位怎么就那么不痛快?都姓李,还不仍旧是李家的天下?”

“嗯。”赶车老翁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刚才瞬间毙命的五人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逼他一逼。也让这小儿知道,我李辅国捧他坐得皇位,自然也能让他从皇位上摔下来。”

“嗯。”

“改道,去均王府。”

老翁一拉缰绳,一扬马鞭,高头大马掉头,马车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长安的深宫,李辅国离去没多久,程元振就被李豫召来。

“程将军。”李豫面无表情。

“圣人。”程元振诚惶诚恐。

“嘿,你说这些没了宝贝的人从秦皇汉武开始就是为了伺候天子皇家而存在的,现在倒成了天家的掣肘,这是个什么理?”李豫淡淡地问道。

“圣人,又折了五个一等一的死士……死士所剩不多了。”

“如朕所料。”李豫平静地说道。

“圣人,李辅国车驾并未回府……”

“他去哪儿了?”

“车驾停……停在了均王府门口。”

“他去找那稚子做什么?”李豫的脸色告诉程元振,他已经有些不平静了。

“圣人方才与中书大……李辅国说了什么?”程元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打算再往朕的大明宫塞一千神策军,还让朕早些敕封他王侯之位。”李豫轻叹一声。

“这……”程元振一时震惊得不知如何回话。

“打算一直跪着?起来说话吧。”

程元振擦擦鬓角的汗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这是在与圣人……示威啊。”

“哼,他这是在警告朕,当初他是怎么拥立朕的,他就能怎么拥立别人。只要听话,朕的稚子他都能拥立。”

“还有十余名死士,不若尽数出动,哪怕与那马夫拼个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只要那马夫死了……”

“此事先不急。明日早朝,朕便拟诏书,择个良辰吉日敕封。”李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良辰吉日”四个字的。

“圣人,是否要臣密信关外将士,或把郭将军召回?”

“边关吃紧,郭子仪走不开,先看看江南那边的情况吧。”说到“郭子仪”三个字的时候,李豫有几分犹豫,要不要把天家最英武、忠心的保护神给召回来?

程元振猜测,眼前的这位皇帝大概怕诏书出宫便被李辅国拦下,那样会打草惊蛇引来更加张狂的报复;又怕边关离了郭子仪,外敌真的打进来,长驱直入直取长安;又或许怕郭子仪回来铲除了李辅国,会不会培植出另外一个“骑”在天子头上的人。

想到这些,程元振也不在是否召回郭子仪此事上再多言语,而是很识相也很迫切地汇报刚收到的消息:“圣人,冷惊来信说,他差点折在一个江湖武人手里。此人是魏博新近招募到门下的,几日前先行抵达了越州。”

“一个江湖武人?他叫什么?”

“一个叫晦天的家伙,自封武林至尊。”

“又来一个自以为是的江湖莽夫……”

“冷惊恳请圣上准许他联手浙东道的李自良除掉此人。”

李豫挥了挥袖袍,示意程元振暂且不要提此事了。

程元振知道自己的主子对李自良尚有怀疑。他思虑片刻,凑近李豫耳语几句。

“你觉得如何?”李豫问道。

“看功夫,此人本事不低,比换乘的骑兵快上十日光景。如若让此人发现我们的意图,提前搅局,那会坏了圣上的大事。所以臣自作主张,请圣人查。”

李豫想了想,说:“倒是没错,只不过很是险了些。”

“如果走对了,陌刀队和那天师府的盲客定然能成功回到长安,万无一失。”

“你还不知道吧,尚父刚与孤说田承嗣给他递了拜帖,希望他能替魏博在朝堂上多多美言,劝孤把神策军撤回来,魏博的铁骑足以镇压江南的倭乱。”

“魏博已经知晓圣人派出神策军了?”

“意料之中,朝廷有多少河朔三镇的眼线?”

“既然被盯上了,不如先撤回来?”

“不需要,现在天下的目光全都盯着江南。这一股神策军的动向,或许会分散某些人的注意力。程大人你要记住……”

程元振当即叩拜,等待着李豫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股神策军是孤押的宝。如若因此陌刀队能顺利回到长安,那便是值得。如若最后计划失败,”李豫自嘲地冷笑一声,“当个提线木偶,孤也过得。”

程元振听闻惊慌失措,不停叩拜,以示自己的忠心和决心。

“不必如此,起来说话。你放心,孤暂且还倒不了。”

程元振这才重新站起来,仍不敢直视李豫。

“让尚书台拟旨吧,新岁元日,封中书令李辅国为辅王,晋九千岁,赐朝会不拜,奏事不表……”说完,李豫无力地摆摆手,示意程元振离去。

程元振如释重负,转身就要离去。

“冷惊,可别让孤失望啊。”靠在龙椅上的李豫喃喃自语。

越州郊外的驿站,冷惊额头冒汗,捏着一把半尺长的小巧匕首,想把八年前“陌”字密旨上的暗红大印抠下来,盖在“归”字密旨上。

一滴汗水落在密旨上洇开,变成一道圆形的淡痕。

冷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垂下头去凑近盖印,小心翼翼地用刀尖一点点贴近暗红色的盖印。他压下杂念,颤抖的刀尖变得平稳起来。

灵堂中的混乱渐渐平复下来,史夫人也重新披上白麻,跪坐在棺木一旁一言不发。

王界静正了正云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暂时没了热闹可看,达官显贵们自然也就恢复了秩序。

“是由节帅大人率我等先行祭拜,还是让道士先作法?”鱼继典假意请示道。

“先请这位晦道士作法,以佑史大人在天之灵,我最后再祭拜,平慰史大人的家眷不迟。”薛兼训微微弯腰,谦和地说道。

“全凭节帅大人安排。”道士装扮的晦天诡笑着,指缝夹了几根银色细针的手掌故意在薛兼训面前晃了晃,桃木剑对两个跪着的杨校尉挥了挥。当然,晦天的角度挑选得很好,注视着薛兼训的众人都没有觉察出异常。

鱼继典躬身退让,一边说道:“节帅大人,我见他们心中悲怆,不如先行安抚可好?”

薛兼训走到黑檀棺木前,上了三炷香,又拜了三拜,拜完后问道:“这两个囚犯跪在史大人的遗体前做什么?”

鱼继典心中暗暗发笑,戏台搭稳了,角儿都有了,看客也齐了,正戏理应开始了。“他们两人正是杀害史大人的最大疑犯。”

而场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疑犯是谁,只是这些精明的人都喜欢坐山观虎斗,而非入山与虎斗,也就没有人会先去招惹节帅府或者是监军院,害自己触霉头。

鱼继典没有给薛兼训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好多人都亲眼看见节帅府麾下的两位校尉手持长枪,刺穿了史大人的胸膛。”

“听鱼监军的意思,我节帅府与史大人的死有关联?”李自良沉声道。

“鱼监军,仅凭猜测如此指控节帅府,只怕不妥。”叶飘淡淡道。

“各位同僚别给我扣帽子。我执掌监军院那么多年,眼见为实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薛兼训朝叶飘压了压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这时候,低头一言不发的双杨校尉抬起头,想说话,却怎么也张不了嘴。

鱼继典看了一眼晦天,晦天点头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正值我浙东多事之秋,如若拿不出证据,我还得收押两人,日后再行审问定夺。”鱼继典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薛兼训暗暗朝王界静微微点头。

王界静身后的女护卫走出人群,摘下笠帽,一下子跪在了鱼继典和薛兼训面前。

这个体形硕大的“女护卫”居然是逃走的袁明。

鱼继典看着袁明,双目眯起,凶光一凝,暗暗做了一个手势,就要让暗卫痛下杀手。

李自良悄悄靠近鱼继典几分,从旁冷眼扫去。

鱼继典打了个激灵,眼中的凶光更盛了几分,另一只手也藏到了后背,暗暗指挥另一队暗卫从旁袭击,势必要夺下袁明的性命。

突然,鱼继典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让暗卫继续潜伏。当初鱼继典杀袁明,便是要让对雨夜杀手线索已有察觉的袁明消失得无声无息,理由很简单——雨夜杀手作乱一天,监军院的分量便重一分,他鱼继典未来才可以捞到更多的好处。

所以,从来都信奉要在平衡的局势中捞到最大好处的鱼继典看到晦天那副优哉游哉的表情时,便暂且压下了再次袭杀眼前这个死胖子的决定。他总觉得这个死胖子能说出什么让晦天弱势几分的线索。

“袁明,你有什么话就与节帅大人和众位越州官员说。你的公道自然有众位大人还给你。”王界静坐在椅子上悠然地跷着二郎腿,淡淡地说道。

袁明低下头,缓缓开口:“两天前的夜晚,当时我朝河东沿岸望去,升平坊的四楼有一间屋正开着半扇窗户,分明看见一个姑娘杀了史大人,再用长枪贯穿尸体,嫁祸给两位校尉。”袁明嘴唇抖了起来,义愤填膺。

“后来,我还被人追杀。不知道监军院为何要杀我?”袁明看向鱼继典,目光逼人。

“一派胡言!你是谁我都不认得,为何要杀你?”

“这个疯人是谁,莫要坏了我的法事。”晦天目光不善地走向袁明。

几个权贵也开始附和。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信你的话?”

“就是,越州河宽近十丈,还是在夜里,隔那么远你也能看清?”

“嗖”的一声,一只袖箭从袁明的袖子里飞出,打飞了案桌上酒壶的塞子,一时间后堂里酒香四溢。“小人天生好眼力,看得清,射得准,各位大人可还有疑惑?关于各位大人的秘辛指不定小人也能说道上一二。”

几位权贵犹豫,不再开口质问。他们还真惧怕袁明知道些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河西的贱民罢了,说话当不得真。我看是受了哪个和监军院有仇之人的指使,特来诬陷。”张什将环顾四周道。

“诬陷?”袁明掏出一个面具、一纸官文和一块木腰牌。木腰牌上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捌”字。“我,袁明袁大善人,岭南街的老大,护一方平安,考入赤头郎半载有余,与杀人恶鬼激战过几次,侥幸逃得性命。你们这帮只知寻欢作乐的蚂蟥,有什么资格质疑我说的真相?”

叶飘脚尖轻轻一点,飘到了袁明身边,从他手里抽出木牌和文书仔细瞧了起来。“身长、外貌都相符,这个‘捌’字的劲力非那‘冷面馄饨’刻上去的不可。”

众权贵一时间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真的赤头郎分明就在院里,我这就将他们找来。”张什将不服气道。

“啪”的一下,鱼继典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张什将脸上:“真什么真,文书、腰牌俱在,我看你就是被一个戴面具的假货给骗了。你现在就去把那假冒的杀了。监军院的弟兄在外吃了苦头,回家定要好生安抚。来人!赐座。”

鱼继典亲自扶起袁明,让他落座。“八号,你还知道什么但说无妨。这是监军院,你的编制所在,在自己的营地没什么好顾忌的。”

“谢鱼监军。”袁明也很识相地没有提自己在监军院差点被杀之事,为官者的滑头和市井的滑头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倒是惊人地一致。

现在正是薛兼训的机会,此时此刻,他打算先发制人,不再当那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老黄牛。“既然如此,鱼监军可愿放人?”

鱼继典很不情愿地示意手下放人,目光却瞟向晦天。“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错怪两位校尉,还请见谅。”

“等等!”正在作法的晦天停了下来,“这位赤头郎倒是英武忠勇得紧,但是你说几个升平坊的姑娘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升平坊的姑娘多是些娇小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如此污蔑她们,是何居心?我看你才是那雨夜的杀人恶鬼吧?”

鹤子、寻子、玉子很配合地做出悲惨状,擦拭着眼角的泪光。

越州的权贵纷纷点头,对袁明表示质疑。

“敢问三位姑娘可是从小就从倭国来到大唐的?”

“我们姐妹从小就被人当成奴隶贩卖到江南,仰仗在场的各位大人,好不容易才过上今日的生活。本以为江南是个温柔安逸乡,怎的如此让人不得安生?”

“嘿嘿,大唐的官话倒是说得顺嘴,既然你们小时候就被卖到了江南,怎么会在魏博待上那么久?”

“我们姐妹根本不知什么魏博。”玉子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各位贵人,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是什么居心。”袁明早有准备,从容地从怀中掏出几张文书,“没去过魏博,你们怎么会有各地官府的行文?至德二载入河朔境,后拿着魏博的官方行文去了剑南道,袁晁起事之后来到浙东道。跋山涉水路途遥远,敢问可有人护送三位花容月貌、姿色上等的姑娘?”

周围的权贵们怀疑地打量着袁明手中的文书。他们绝不相信如此重要的官籍文书能被这样一个小角色捏在手中。

袁明也绝不会告诉众人,升平坊里的一个低贱龟公,就是自己的小弟之一。在确定了几位花娘有问题之后,他便秘密指派那小弟找得机会,潜入三位花娘的房间之中,盗得文书。见众人的反应,袁明也懒得解释,将手中行文举起,任人查看。

李自良拿过行文仔细看去:“是真的。”说着将文书传递给众人观看。

玉子突然一跃而起,拿下藏在房梁上的一把黑倭刀,朝袁明的面门劈去。

袁明一躲,屁股下的圆椅被劈开,戴在胸口的赤头郎面具被划成两半,朝后跌了一个大大的屁股蹲。

“敢在监军院逞凶杀人,给我动手。”一着急,鱼继典尖细的公鸭嗓音听着更加刺耳了。

后堂屋顶的瓦片破裂,落下数人,将鹤子、玉子、寻子三人围在中间。五把臂弩瞄着三人,如此近的距离,一般高手反应再快也绝不可能躲过。

“鱼监军少安毋躁,不如让我来问问几位姑娘如何?”薛兼训突然说道。

“薛节帅,这里是我鱼继典的监军院。”

“好!鱼监军请,我们都听着。”

“你们三人,可是这一年多来在夜雨里逞凶的杀人恶鬼?”

三人不作答。

鱼继典拿过一把臂弩朝鹤子的腿射去,鹤子吃疼跪下。

“我问一句,你们必须如实回答,否则就当你们蔑视本院。”

“哼。”跪地的鹤子冷哼一声,一脸讽刺地看着鱼继典,“鱼监军好一身见风使舵的本事,你不是早就怀疑我们嘛,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

平日里明的暗的怎么玩,大家都会遵循一套不成文的规则,只要不过底线,各方也就隐忍不言,相安无事。但是如果和这些闹得越州人心惶惶的杀人恶鬼扯上关系,坐实了证据,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众矢之的。

鱼继典感受到周围权贵们怀疑的目光,他镇定地清了清公鸭嗓,抛出了早有准备的说辞:“我一直怀疑你们三人的来历有诈,只是看着远道而来的魏博贵客晦老与你三人关系不错,我才暂且不追究。没想到你们细作的身份今日还真被我监军院的赤头郎给查了出来,那是我赤头郎的大功劳。你们三个快快束手就擒,别做无谓反抗。”

寻子突然扔出两颗石子打飞了两名兵丁的臂弩;鹤子甩出长鞭卷下房梁上的两把漆黑倭刀,三人成阵势朝鱼继典和薛兼训杀去。

暗卫从角落出现,将鱼继典护在身后;李自良闪身挡在薛兼训身前。

“鱼大人的赌注下早了,你以为杀了我们三人,事情就……”玉子正要往下说,突然,三人气绝倒地,没有一丝挣扎。

晦天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破坏魏博和浙东道的友好关系,此等凶贼恶人,当诛!”

“多谢晦老出手相救,魏博援军的到来,我们自然极力欢迎,绝不会因为几个倭国细作就破坏两道的信任友好。”鱼继典皮笑肉不笑,挪到后堂的门边,暗中朝门外做了一个手势。

廊道的瓦顶上,一众兵丁脑袋探出瓦脊,严阵以待,鱼继典才觉安全。诡谲莫测的晦天实在让他在自己的老巢里都很没有安全感。

几名暗卫在鱼继典的授意下也趁机接近双杨校尉,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子和穴道。

越州的权贵们也很自然地站了起来,与晦天拉开距离。

李自良始终站在薛兼训的身前,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恢复自由身的双杨校尉来到李自良身边,随时准备合二为一,应付危机。

“各位这是作甚,老夫我才帮你们解了危机,难不成有人要过河拆桥?”晦天声音阴沉。

“晦老说的哪里话,我们感激晦老还来不及。”话是这样说,鱼继典紧了紧臂弩,摸了一把穿在衣内的软甲,不住地给自己宽心。

“鱼监军,这三个贼人死不足惜,但是她们死前的一句话倒是有些意思。赌注别下得太早,赌错的话,最后还要自己兜着。”

“晦天,我浙东道的事,由我浙东道自己解决,你回去告诉田悦,请他班师回府,两道之事我薛兼训可以当没发生过。”薛兼训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薛节帅,哈哈哈……”晦天大笑,“我魏博一片好心,跋山涉水来助你浙东道一臂之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就算我极力劝阻,田节帅也不可能半途打道回府。快的话,魏博的骑兵牙将今夜便到。”

“魏博大军要来浙东道?我们怎么不知道?”大部分不知情的权贵纷纷质问起了薛兼训。

“不是六日之后吗?”鱼继典也惊讶道。

“骑兵下马就是步兵,步兵上马则是骑兵,河朔儿郎哪一个不是马背上练出来的?一路互相换乘,全速赶来,你们派去的老鼠在黑夜里看得不一定清楚。”

“那又怎样?只要城门紧闭,我越州将士守城不出,十日内必有朝廷大军赶来支援。”薛兼训这样说是为了给越州的大小权贵、中坚力量宽心,如若内部先乱,那越州真是危矣。作为浙东道的州府,若越州危,则浙东道危,浙东道危,则江南危。实则,他心里早就打起了鼓。要不是因为儿子薛瑞很有可能就被关在监军院的某个角落里,他真想现在就奔回府去,与小儿子仔细商讨御敌制衡的对策,再快马奏报朝廷,争取些援兵来。

“薛节帅,你确定城门关得住?”晦天捕捉到了薛兼训语气中的担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薛兼训的双目,好似要将他所思所想洞穿一般。

薛兼训不动声色地避开晦天的眼神,朝一旁的李自良和鱼继典看去。

“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自然欢迎,什么闭门不闭门的,不是待客之道,还不快给晦老看茶。”鱼继典看似大胆地走到人群前,站在离晦天最近的位置,也正是晦天和薛兼训两人之间的中心位置。

时下,已经没有人再去管史环的尸体,家眷都惊得躲在一旁。

“圣人是否下了诏?请田大人将诏书示众。如若圣上的诏令是让魏博大军进城,那便是名正言顺,我等自然大开城门,夹道欢迎。”叶飘的质言让在场的一些人又露出了纠结之色。不得不说,江南这方烟雨蒙蒙之地确实是温润阴柔有余,而这温吞吞的气息是一定会磨掉刚断果决的血性。

“我魏博大军保证配合浙东道守军。如若再任弹丸倭国掠夺欺辱,我大唐颜面何存?”晦天朝在场的权贵们保证道,至于诏书之事,他是闭口不提。

一只信鸽飞进节帅府的后院,落在了薛安平的手上。木签上刻着“节帅府外游斥候信”字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信鸽飞入越州西北八十里外的魏博大军的帅帐。田悦解开信卷,信上写道:“神策军绕道浙东道南侧,已于今日出石林,入驻台州镇,两日之内便达。”

“来人,把那两人给我带上来。”

郑苑清和郑文悠被带上了大帐。

“你二人是从越州逃出来的吧,在我驻军地外鬼鬼祟祟,有何图谋?”

“大人,越州出了杀人恶鬼,整座城都乱了,我们根本待不下去,为保命只得逃离越州去投奔亲戚。”郑文悠慌忙解释道,他希望这个神色不善、不知身份的将军能将他们父女当过路的蚂蚁,抬一抬脚就给放了。

“女的,把头抬起来。”

郑苑清不情愿地将头抬起,当看到英武高大、身穿将军铠甲的田悦时,神色一愣。

“你们在越州做的什么营生?”

“回将军话,我们是开酒馆的。”

“开酒馆,怎的你家姑娘倒是长得一副千金模样?”田悦半开玩笑道。

“将军说笑了,小女出生卑贱,只是个侍酒的罢了,还请将军开恩,放了我父女二人。”

“将军是何人?敢问尊姓大名?”郑苑清迎上田悦的目光,突然开口问道。

“你这姑娘倒是大胆,本将军姓田名悦,你可有耳闻?”

“小女子听过田将军的大名,将军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侄儿。”

“苑清,你别说了,赶紧跟将军求求情说清楚,好将我们放了。”郑文悠着急地拉了拉女儿的胳膊。

“哦?”田悦一愣,也不生气,随即哈哈大笑道,“这姑娘有趣!”

“将军,可否让我父女二人继续赶路,一应盘缠可留于将军。”郑文悠磕头道。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可以随时抛弃自己的尊严。

郑苑清看着父亲窝囊求饶的屈辱样子,目光中满是不甘。

这时,一个武将入帐禀报,神色慌乱道:“将军,不好了,薛瑞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早守卫检查牢房,发现关押的薛瑞已被掉了包。”

“也就是说,薛瑞很有可能几日前就被人劫走了?”田悦也不发怒,只是平静地问道。

郑苑清听到“薛瑞”两字,双目放光地抬头看去,看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田悦如此自信的神情姿态后,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田悦大手一挥,喝令道:“召集所有副尉以上武将,整编队伍,今日全军急行六十里,明早,铁骑必立于越州城外。区区一个薛瑞,被劫走了又如何?”

武将应道,急奔出帅帐。

号角震天,数万甲兵上马列阵,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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