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和帝都不算太远,飞机高铁都很方便。
军训结束后的周末假期,陆星延去帝都看沈星若。
他早上八点出门,到P大刚好十二点,两人一起吃了个午饭。
这次来,陆星延不是为了卿卿我我,而是为了——长久的卿卿我我。
他从陆山那要到了一套帝都的小公寓,离P大很近,是精装loft户型,很适合两人周末腻歪。
陆星延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高考作文里吹捧了一番陆山。
自从陆山看过他那篇作文后,对他那叫一个和颜悦色慈爱有加要啥给啥。
本来为了要房子他还编了好多理由,可没等用上,陆山就大手一挥,爽快地应承下来,交给他秘书去办了。
而且陆山还主动关心了一下他的驾考进度,得知他已经拿到驾照,陆山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张卡让他买车。
富余的则美名其曰:“你也上大学了,应该拥有一点自己可以独立支配的资金,拿去花!”
其实在陆星延的认知里,他爹就是个在外八面威风,在家一言不合就要被赶去睡沙发的怂包妻奴。
所以拿到卡后他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总觉得他爹说得豪爽,实际给的钱大概就够买辆桑塔纳。
从金盛大厦出来,陆星延闲着没事查了下卡内余额,然后他站在路边捧着手机,懵逼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家挺有钱的,但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紧接着他迷茫了,完全不懂自己此前十八年为什么要屈服在裴月的淫威之下做小伏低,以至于念高中扣扣搜搜领着每月五千块的生活费养一个沈星若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
如果他早点醒悟过来,抱住家里真正人傻钱多还爱散财的那根粗大腿,他岂不是早就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迎娶沈星若走上人生巅峰了吗?
陆星延回头看了眼金盛大厦,然后郑重其事地给他老父亲发去一条微信:【爸,父子之情浓于血,我永远爱你。】
其后还附送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有感而发的一条微信又直接导致他老父亲睡了三天沙发。
–
陆星延对帝都并不陌生。
他姑姑一直住在帝都,爷爷陆雁之也在某军区大院里颐养天年,逢年过节这都是要去看望的。
到帝都后,陆星延和沈星若在商场简单解决午饭,又在楼下珠宝专柜挑了对情侣戒指,然后就去小公寓打扫卫生了。
一个成熟且优秀的男朋友,当然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女票的事情抢着做。
一进屋,他就将尊贵的女朋友大人请到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自告奋勇承包了整间屋子的卫生。
可沈星若好像完全没有被感动到。
凝视了他一会,沈星若说:“发什么神经,你会做什么。算了,你就扫扫地吧,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陆星延:“……”
他老老实实拿起扫把,开始扫地了。
可扫着扫着,他忽然想起高二那会儿被安排和沈星若一起值日,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笑什么笑,快点扫,我要拖地了。”
沈星若举着还没拆泡沫包装的新拖把,推了推他。
“不是,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到明礼那会,我俩不是一起值日吗。”
陆星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揶揄得绘声绘色,“你那臭脾气,我就两回没搞卫生,你又是要给我坟头点香又是铺了一操场垃圾教我做人的,可真是把你给厉害死了。”
现在想想,当时他那暴脾气竟然没把沈星若胖揍一顿……估计也是开了天眼早早预料到这是他的爱与责任了:)
他还想再说几句夸赞一下自己多么有先见之明,沈星若就垂着眼,边拆拖把边冷冷开口:“你不提我差点都忘记了,你故意不做卫生砸我篮球还说我装,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搔首弄姿可真是很洋气呢。”
陆星延:“……”
“哦对了,学校里陆大少爷潇洒不羁威风凛凛的传言也还不少,什么和人打架把人打到骨折灰溜溜退学,什么初一就开始谈恋爱女朋友一周一换,还有花三万买七中女生的初夜?”
“这些传言没凭没据也就算了,我在学校礼堂那还听到许承洲说,你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亲口说喜欢陈竹。”
“学校同学也说你们一起去看了演唱会,还一起去海边沙滩度假,您的感情经历可真是轰轰烈烈丰富多彩感天动地,不知道我在您这白月光朱砂痣排得上号吗?”
沈星若模仿陆星延的口气,不带停顿地翻出了一堆成年旧账。
翻完,她还轻飘飘地觑了陆星延一眼。
“不是!”
“我没有!”
“你什么时候听许承洲说的?他这是造谣!”
“造我的谣?我看他也是活腻了!你等着,等着看我怎么教育他,我真的是清白的!”
陆星延整个人都很懵逼,下意识否认三连完,他马不停蹄地给许承洲拨视频电话。
许承洲早就知道高考无望,高三就开始学雅思,暑假勉强刷过语言要求,去澳洲还得念一年预科。
他申请的学校听他吹嘘好像还在全澳排名挺靠前,但在陆星延看来,他不认识且能收容许承洲的大学都可以统称为野鸡大学。
果不其然,许承洲在土澳的不知名野鸡大学过得很快乐。
反正一起去那边的也是一群不学无术富二代,大家在雅思班就结下了酒肉之谊,到了土澳脱离家人管束更是玩得风生水起。
陆星延的视频电话拨过去时,许承洲正戴着大墨镜开敞篷撩小软妹,才没功夫搭理他。
陆星延拨了三回都没人接,一边拉黑许承洲一边亲自上阵和沈星若解释。
等他磨破嘴皮子解释完自己那些陈年黑历史,沈星若还颇为贴心地递上了一杯水,“渴了吗,先喝点。”
果真是亲女朋友,陆星延忽然有那么一丢丢感动。
“喝完继续,我觉得理由不够充分。”
陆星延:“……?”
–
异地恋的第一个探班周末,陆星延过得既心酸又甜蜜。
不得不承认,沈星若是个很聪明的女生,念书念得拔尖,谈恋爱也很游刃有余,总能把握好磋磨他的那个度,压迫他的同时也让他像个受虐狂一样欲罢不能。
陆星延单周的周一只下午四点有一节课,所以他定了个周一上午十一点多的返程机票。
沈星若一早有课,从他怀里醒来时,动作刻意放轻。
昨晚两人很晚才睡。
毕竟是热恋小情侣,睡在一起不发生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她坚持不做,放了个饵让陆星延努力学习争取来P大交换。
但陆星延也学聪明了,不做就不做,那退一步用五指姑娘总得同意。
——她同意了。
闹到半夜才睡,沈星若从床上坐起来,还觉得脑袋轻飘飘的。
回头看了眼陆星延,她俯身,在陆星延唇上轻轻地啄了下。
本想啄完就起床洗漱,可陆星延忽然笑了声,睁开眼把她搂了回去。
“偷亲算什么本事,来,我醒着,亲吧,多亲几下。”
一大早,他的声音有点慵懒,眼睛很快又半阖上,一副享受表情。
沈星若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她男朋友还不是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于是很大方地又在他唇上亲了三回,把他的火都给亲起来了。
沈星若见好就收,“我还要去上课,你可以睡一会,但别睡过头了。”
“嗯。”
陆星延这回很神奇,没黏黏糊糊不放她走,也没爬起来要和她一起出门。
沈星若去学校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
周一第一堂是文学概论。
这是一门能把教科书说成“按照课程标准编写主要用途在于教学符合国家出版规范的纸质印刷品”的学科。
即便这门课程的主讲老师是学术圈赫赫有名的老教授,也不能改变它无趣且枯燥的事实。
教室里的学霸们都很安静。
大家都是高考独木桥的幸存者,自当有王者风范。
难道当年学语数外政史地是因为喜欢吗?
不是。
是学霸的本能。
所以面对这种无趣且枯燥的课程,大家也未曾惊慌,反正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背,读书千遍其义自见嘛,都背下来了,怎么着也能懂个一半了。
沈星若到大学也不改高中时期的作风,总能精准踩点走进教室。
她的室友知道她周末和男朋友出去住,可能很晚才能来,所以帮她占了前排座位。
但文学院的学霸都很有个性,座位还没占热乎,就有个男生上前,借占座问题长篇大论发挥了一番,轰炸得沈星若的室友无言以对,众目睽睽之下,只得默默将占座的书挪开了。
好在沈星若不挑,前排后排都无所谓。
她从后门进的,随便捡了个靠过道的空位就坐下了。
她旁边的女生叫柳灵,两人虽然不同寝,但军训时站在一起,关系还不错。
见她坐过来,柳灵笑弯了眼,还很八卦地小声问了句,“听你们宿舍的苏姣说,你周末和男朋友出去住啦?”
沈星若点了下头。
“你和你男朋友是异地对吧?大老远跑来看你,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沈星若没说话,但很快又轻轻地点了下头。
她也觉得陆星延对她很好,而且是那种,没有原则的好。
也是因为知道他对自己好,所以她才会仗着这份好与喜欢,在他面前毫不收敛。
——有人宠的时候,女孩子好像都会特别放肆。
–
大学上课和高中不太一样,一般都是两小节连在一起,上同一门课。
文学概论的第一节上到一半,沈星若觉得很不自在,总感觉班上同学都有意无意在打量她。
并不是她自恋,她从小就活在别人的关注之下,出门逛街都有不低的回头率,对打量的目光尤为敏感。
趁着教授在写板书,她轻声问旁边的柳灵:“我怎么了吗,为什么大家都看我。”
柳灵这节课听得有点昏昏欲睡,强打精神仔细看了沈星若两眼,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
她的目光停在沈星若脖颈间,耳朵也不自觉地红了红。
“草,草莓印。”
她不好意思地用笔隔空指了指位置。
沈星若和她借了面小镜子。
一看,还真有。
这么深的印子,陆星延显然是故意为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
沈星若盯着看了两秒,放下镜子,又拆了头上皮筋,散开头发挡了挡。
没过一会,沈星若感觉后面有人在拉她头发,她忙着看书,也懒得转身。
可身后之人越发过分。
她回头,正想发作。
却见陆星延穿了件情侣卫衣,正坐她后座嬉皮笑脸,还晃了晃手中他买的粉色蝴蝶结皮筋。
老教授热衷写板书,陆星延往前凑近,用气声说:“你转过去,我帮你扎头发。你头发也太乱了,出门是不是没梳,沈星若你习惯真的很差,早两分钟起床不行吗。”
沈星若深深睇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皮筋,一言不发转了回去。
陆星延懵了两秒,揪住她卫衣帽子往后扯,“我错了,我说错了。其实你不梳头发也好看,你本来就漂亮,然后又有气质,不梳头也很有那种文艺片里站在海边吹风的凌乱美随性美。”
沈星若默了默,从陆星延手中抢回帽子,转回身,还特地往前坐了坐,让陆星延够不到。
“……”
他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彩虹屁吹得不够响亮不够深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