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一封家书
等回官邸,葡萄径直回了自己屋中。
今日是元宵,不像上次买年货时那样大包小包,反而只有葡萄的那张花灯是最耀眼的。
葡萄回屋放下花灯,托腮看了许久,忽然想起大人今晚买的那堆牵牛花耳坠在他这里,葡萄出了屋中往邻苑去。
大人屋中的灯还亮着,是还没睡,葡萄正欲上前扣门。
灯忽然熄了。
灯熄前,窗户上隐约映出相拥而吻的场景……
葡萄揉了揉眼睛,但确实是熄灯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什么声音都没有……
葡萄愣了愣,想起今日晨间在苑中见到白川大人时的场景,葡萄喉间轻轻咽了咽,似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一般,悻悻离开了苑中。
不会吧,真的假的……
葡萄回了屋中,好似还有些懵。
“人走了?”小榻上,许骄趴在他身上问。
宋卿源又仔细听了听,确认方才的脚步声之后,苑中再没了旁的脚步声,才轻声道,“走了,是葡萄。”
许骄忍不住唏嘘,“是被看见了吗?”
“嗯。”宋卿源应声,“他晨间就看到我从你屋中出来……”
许骄:“……”
方才宋卿源忽然熄灯,抱了她躺在小榻上,示意她别出声,她以为是旁的暗卫巡查,却没想过是葡萄。
“葡萄猜到了,夜市的时候看了我们一晚上了。”宋卿源淡声。
许骄想起葡萄放下花灯上前想拥她,结果被宋卿源拎开的场景……
“我明日就走,你搞得定葡萄吗?”宋卿源沉声问她。
他忽然这么问,许骄心中一惊,连忙坐起身道,“抱抱龙,葡萄稳妥,不会乱说话的……\"
她怕宋卿源拿葡萄开刀。
葡萄是柏靳的人,宋卿源会戒备,但自她来苍月,一直是葡萄在照顾她,她对葡萄知根知底。
宋卿源拿出火星子,将内屋案几上的灯盏重新点燃,他的面容重新映入她眼中,她微微怔了怔,听他轻声道,“你对葡萄很好……”
许骄轻声,“我来苍月,一直是葡萄照顾我。”
宋卿源笑,“葡萄很利索,就是话有些多,但知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他对你是忠心。”
许骄微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先前会错了意……
宋卿源低声道,“回南顺的时候,把葡萄带来吧。”
许骄:“……”
宋卿源又道,“他要是不愿意来,就放把人偷偷带来。”
许骄:“……”
她知道他在讽刺柏靳。
许骄看了看他,转了话题,“明日走了,把面具取下来,我看看你。”
他应好。
她非要同他一道去耳房看他摘下面具。
难怪面具看不出来,那层面具真的薄得像一层皮一般,摘下来就要小心翼翼,带上去更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面具贴合,鬼斧神工,近乎看不出痕迹来,却又能看出人的表情变化……
许骄想伸手捏一捏,宋卿源制止,“别碰,很容易坏。”
许骄赶紧收回手,怕弄坏了。
许骄见他将面具取下,放在水中保存,面具便没有褶皱到一处,是舒展开的。等他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宋卿源的一张脸。
许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方才心里还在想会不会不透气,但也没见他长痘痘什么的,仿佛透气性还很好。
这种易容术是不是后来失传了?
许骄胡思乱想中,宋卿源抱起她,她便高出了他至少一个半头,他仰首看她,“阿骄,我舍不得你。”
她轻声,“我也是。”
她抱着他后颈,俯身吻他,一侧的铜镜里,映出两人相拥而吻的身影,便随着加快的呼吸声,喘息声,也伴随着一轮轮的浮沉……
他以前从来不咬她的,但这几日似是改了性子一般,她实在拿他没办法,侧脸避过的时候,见到铜镜里的绮丽场景,又忍不住阖眸。
漫长的一夜,她被他蒙着双眼,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她攥紧指尖。
他抱她回屋中。
“不准看别人。”她轻声。
宋卿源笑,“我终日都在明和殿,我看谁?”
许骄咬唇。
宋卿源绾了绾她耳发,认真道,“我有事情等你回来做,早些回来。”
许骄看他,“什么事啊?”
宋卿源伸手刮了刮她鼻子,“保密。”
许骄伸手揽上他后颈,调侃道,“撩了上次然后不负责任的做法很狗,是不对的……”
宋卿源指尖抚过她唇间,轻声道,“阿骄,我们是夫妻。”
唇间上酥麻的感觉传来,许骄轻轻颤了颤。
天色减亮了,宋卿源看了看窗外,再不舍得,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我走了。”
他鼻尖贴上她鼻尖,“好好照顾自己。”
一瞬间,她眼眶便红了。
宋卿源知晓再停留,更舍不得走。
他俯身,狠狠吻上她嘴角,指尖在她腰间握了握,片刻,才松开唇间,“我等你。”
许骄睁眼,他已经取了一侧的外袍,离开了屋中。
屋门开合的声音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后,许骄知晓宋卿源已经离开苑中了。
许骄身上有些困,又有些乏,似咸鱼般躺在床榻上,又木讷得不想动弹。又忽然,仿佛刚刚才被填满的心底,一瞬间空荡荡的,似是被人带走了一般……
宋卿源走了。
许骄阖眸。
许骄睡到黄昏前后才醒。
葡萄来的时候,许骄正坐在外阁间的案几前看着公文。
许骄的认真模样,葡萄再熟悉不过,葡萄也想起早前的事情来。
当初朝郡府攒了一箩筐的事。
殿下一走,整个朝郡府乱得跟一锅粥似的,都在担心大人一个女官能不能管得过来。
其实就连葡萄也都有些担心。
虽然他是知晓大人早前是南顺的相爷,眼下就做郡守郡守而已,相爷应当是能管得过来的。但当时朝郡的情况,说内忧外患也不为过,葡萄心中其实暗暗捏过把汗的。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朝郡府的官吏将门槛都挤爆,人人都说有亟待处理的事,洛长史当时也急得焦头烂额,不知道心神往哪里发放才好。
倒是大人往中间一坐,温声道,慌什么,就多少事情,一件一件来。大人是女子,声音里虽然有凌冽,但大抵都是温和,却莫名掷地有声。仿佛朝郡府有再多的事情,大人都能一件一件过。
葡萄知道大人的公文都分成四摞。好些早前看起来急得不得了的大事,到大人这里搁一个缓缓,大约四五日时间,堆积的事情都处理完,早前的难题因为旁的事情解决了,也跟着迎刃而解。
旁人看来,大人是有些神了。但葡萄一直跟在许骄身边,再清楚不过实情。
殿下在时,大人就跑遍了朝郡下辖的十座城池;大人一目十行,让他找了所有朝郡关于人口,经贸,赋税,土地,驻军的资料,大人都一一看过;而且大人一旦开始处理朝郡府的事情,多是废寝忘食。
去年四五月,朝郡府就恢复了正常运转,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里,大人在各座城池呆的时间都很长,反倒是官邸的时间短些。从西关回来的这一路,恰好逢着年关,但眼下看,正月十五一过,大人又恢复了早前的模样。
葡萄上前,“大人,行宫来消息了,殿下说晚两日回聚城,怕是要后日了。”
“好。”许骄一面看着文书,一面应声,柏靳什么时候回来都一样,她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葡萄想起昨晚来寻许骄时,见到灯影下相拥而吻的两道身影,葡萄的目光不由往内屋方向瞟了瞟,忍不住道,“大人……好像今日一整日,都没见到白川大人……”
听到葡萄提起白川,许骄悬笔微顿,抬眸时,见他一直在瞄内屋方向,仿佛觉得里面藏了人似的,再联想到他方才口中的一整日没见到白川大人,许骄心如明镜,“看什么呢?”
葡萄连忙收回目光,虽然大人的目光不犀利,但他总觉得大人一眼把他看穿了似的,葡萄赔笑道,“没,就是一直没见到白川大人,觉得奇奇怪怪的……”
许骄低头,平静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以后也见不到他了。”
“啊?”葡萄以为听错,怎么会?
许骄也没抬头,继续平静道,“我把他炒了!”
“????”葡萄一脸懵。
许骄更正,“革职了……”
“为……为什么啊?”葡萄不明白,分明白川大人就很靠谱,而且……而且不是他们两人关系还挺亲近的,他还见过白川大人从大人房里出来,而且……昨晚元宵夜市,两人也分明亲密……
不是那种意义上的亲密,就是言谈举止,眼神表情里的微妙亲密……
反正葡萄说不好。
总之,大人怎么可能将白川大人革职了呢!
许骄抬眸看了他一眼,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
葡萄连忙上前,认真看她。
许骄指尖敲了敲桌面,严肃道,“他想占我便宜,我就让他滚蛋了!”
“啊???”葡萄脸色都变了。
许骄托腮看他,“所以,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了,我会很不高兴……知道了吗”
葡萄忙不迭点头。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了些,但大人这么一说,他就算觉得白川大人不像,也不敢多问了,天哪……
葡萄不知道怎么说好。
许骄又叮嘱道,“还有,白川的事,日后同什么人都不要提起,就说白川家中有事走了,免得旁人猜忌,日日来烦我。”
葡萄认真颔首。
“去吧。”许骄吩咐一声,还在惊愕中的葡萄转身出了屋中。
许骄掩袖笑了笑。
这样,葡萄不会再多提宋卿源的事情了,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反正宋卿源的白川日后葡萄应当也见不到,推到白川身上就是了……
倒是陆深这里,早前宋卿源说安排好了,她还见到陆深。
等到翌日,洛怀近来了官邸。
许骄从官邸后院去前院的路上,正好遇到府中的侍卫在给新来的侍卫介绍官邸。
许骄路过时,轻瞥了一眼,侍卫带着新来的侍卫朝她拱手致意。
许骄认出陆深来。
陆深一直跟着宋卿源,她能认出陆深,陆深也能认出她。
拱手前,陆深朝她颔首,许骄确认了就是陆深。
虽然不知道宋卿源是怎么做的,但陆深确实来了朝郡官邸。
许骄收回目光。
官邸前院,许骄见到洛怀近,早前还打着石膏,腿脚行动不怎么方便,眼下石膏已经拆了,也没有再拄拐杖之类的。
“康复了?”许骄莞尔。
洛怀近点了点头,也笑道,“谢大人关心,下官都好了,可以自由活动了。”
许骄问道,“有事找我?”
洛怀近方想起正事来,“昨日葡萄寻我,说殿下准备同大人一道巡查朝郡下辖十座城池,我将最新的资料都整理了一遍。大人离开聚城有几月了,这趟同殿下去巡查之前,大人可以先看看。”
他手中捧着五六本册子,许骄愣了愣,翻开其中一两页,都是按照她之前要求朝郡府梳理的习惯整理的,很清楚明了,也能很快看完。
这么多资料,洛怀近应当不是一日能整理完的,恐怕年关都在家中忙此事,许骄笑了笑,“多谢怀近,有心了。”
葡萄上前,从洛怀近手中接过册子抱着,许骄同洛怀近往厅中去,一面走着,一面说着话,在许骄回朝郡前,其实洛怀近已经将朝郡十城都跑了一遍,原本在回来路上要同她细说的,后来他摔着了腿。
眼下,正好有时间一道。
洛怀近同许骄一道说着朝郡府的事情,葡萄去张罗出行之事。
等晌午前后,洛怀近应当是想留下一道用午饭,许骄没留,洛怀近继续磨时间。
陆深来苑中的时候,许骄看了看洛怀近,低声道,“怀近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吧,明日再说。”
“哦……”洛怀近有些不怎么情愿起身。
陆深看了洛怀近一眼,没有吱声。
陆深上前,“大人。”
周遭没有旁人,许骄放下笔,轻声道,“陛下回去了吗?”
陆深拱手,“大人放心,在路上了,有暗卫跟着,不会有差池。”
许骄这才点了点头。
陆深是宋卿源手下用得最顺手的暗卫之一,陆深也惯来稳妥,宋卿源让陆深留下,她不用多担心旁的,许骄提醒道,“柏靳身边的禁军和暗卫很多,明日就会回官邸,别露马脚。”
“大人放心。”陆深说完,许骄都愣住。
早前宋卿源是取了巧,装哑巴,但是陆深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人说话时将南顺的口音都去了,已经换成了苍月口音……
暗卫果然都是很可怕的生物……
许骄如是想。
……
但等到第二日,还没等到柏靳回官邸,却等到了葡萄惊慌跑来,“大人,不好了!”
“慌慌张张做什么?”许骄温声。
葡萄捂了捂嘴,低声道,“洛长史又摔着腿了!”
许骄:“……”
许骄抬眸看他,以为听错,“洛怀近?”
葡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在前院,洛长史刚到前院,又将腿给摔了。”
许骄皱眉,“没事吧,严不严重?”
葡萄点头,“说动弹不了,亏得新来的陆侍卫在,将洛长史送去了医馆。”
“……”许骄眼睛眨了眨,“哪个陆侍卫?”
葡萄以为她不认识,“就是昨日新来的陆深陆侍卫啊,大人可能不记得了,昨日大人去前院的时候,还遇到过。”
她当然记得陆深……
但当巧不巧,洛怀近又是遇到陆深摔骨折的。
上次洛怀近摔骨折是遇到宋卿源的时候。
宋卿源一看见他就一脸黑。
初三朝郡府官吏携家眷来官邸拜谒的时候,洛怀近一直跟着她,她是想借扶他去一侧歇息,让他坐那儿不动,但最后是宋卿源直接上前,二话不说将人架走……
宋卿源很不喜欢洛怀近,因为洛怀近总往她跟前凑。
眼下,宋卿源不在朝郡,但陆深在。
陆深自然是听宋卿源的话。
宋卿源离开朝郡前,少不了交待陆深事情,她想其中应当就包含有人很不喜欢的洛怀近……
所以,昨日陆深见到洛怀近想方设法留在官邸时,今日洛怀近就又摔骨折了……
许骄不用多想,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龙去脉。
许骄扶额,略微有些头疼。
洛怀近是朝郡府长史,怎么都同她有工作交集,原本这趟巡视也是要一道去的,眼下看,应当是去不了了……
等她和柏靳巡查回来,也差不多要同柏靳一道入京了,不会再在朝郡久留。
洛怀近日后不会再断腿断胳膊了……
许骄心中唏嘘。
正月二十,许骄同柏靳一道从聚城出发,开始朝郡全郡的巡视。
无他,朝郡局势才刚向着稳定发展,此时忽然将郡守调离,且许骄在朝郡百姓心中的威信很高,柏靳怕许骄的调离让朝郡民心不稳。
所以,许骄调任之前,他需要亲自同许骄一道巡视朝郡十城,这就是东宫仍旧极其重视朝郡的暗示。即便许骄调任,朝郡百姓也不至于太过恐慌。
朝郡下属十余座城池,正月下旬,许骄同柏靳一道从聚城出发,预计用时两月巡视完成后返回聚城,再由聚城返京。
这一路,吴振同行。
吴振日后会接任许骄的郡守之位,巡视这一路,许骄同吴振介绍各座城池的情况,带他熟悉各处官吏,也带着他同百姓在一处,听百姓心声,看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
一言蔽之,但凡重要之事,许骄事无巨细,让吴振第一时间就能清楚了解现状和问题所在。
这样的细致交接,吴振会少走不少弯路,也会为更快为当地百姓谋得福祉……
吴振早前就听过岑清,也知道她是东宫跟前的红人。
这次朝郡之行,吴振原本也以为是东宫要替岑清做声势,让岑清名正言顺调任京中官职。但真正一路同行,吴振才知晓东宫并非是有意袒护岑清,或是无端信任岑清,岑清同东宫之间也没有某些不可描述的关系。
就算是他,这一趟下来,也清清楚楚知晓岑清在朝郡的这一段过度时间内做了什么,才能让朝郡的局势迅速平稳下来。
岑清不仅没有丢一个想象中烂摊子给他,而是一个趋向平稳的朝郡,一份清清楚楚的答卷。这一路巡查,不仅是东宫了解这一段时日朝郡的近况,也是岑清同他的述职和交接。
等吴振同许骄、柏靳一行返回聚城,已经是三月底的事。
许骄忙着同吴振做朝郡府最后的交接,准备四月初等柏靳一道入京,闲暇时,陆晨来了屋中,“大人。”
陆深不会轻易来寻她,她知晓是同宋卿源相关的事。
周遭并无旁人,陆深道,“大人,陛下在三月中旬的时候已经顺利抵京了。”
“那就好。”许骄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才放下。
平安抵京就好。
陆深没有离开的意思,许骄看他。
陆深上前,从袖袋中取出一枚信封给她,许骄接过——抱抱龙的字迹她自然认得,哪怕只是“阿骄亲启”几个字。
陆深自觉退了出去,许骄慢慢拆信。
信的内容不短,但一个字透露身份的字样都没有,但是她都能看得懂,譬如宋昭来了城门口接他,就是弟侯之于城外;大监见了他两眼泪汪汪,就是忠仆含泪;他去了鹿鸣巷让人打扫,就是家中扫尘……
他的每一句话,她都能看懂。
很长的一封信,也事无巨细,洋洋洒洒写得都是琐事,更似一封家书——唠唠叨叨,细水流长的家书。
许骄不由想,他何时也这么闲了?
嘴角微微扬了扬。
……
四月初一,南顺京中早朝重启,百官再度于内宫门处列队等候。
金殿内,天子高坐殿上。
百官手持笏板,下跪高呼万岁。
殿上,天子熟悉的声音传来,“众卿平身。”
百官起身,抬头看向大殿之上,金黄色的龙袍加身,十二玉藻冕旒下,看不清天子的情绪。
沈凌为百官之首,率先出列,“微臣有事要奏。”
宋卿源淡声道,“沈卿,说。”
……
四月中旬,宋卿源在明和殿内见沈凌和楼明亮,大监入内,宋卿源看了大监一眼,“有事?”
大监躬身,“苍月密函。”
宋卿源微微怔了怔,既而平静朝沈凌和楼明亮道,“今日到这儿吧,朕还有旁的事。”
听到苍月密函两个字,沈凌和楼明亮知晓不应多问,“微臣告退。”
宋卿源摆了摆手,两人自觉退了出去。
大监将密函呈上,宋卿源接过,眉间稍许失望——他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而这个信笺内,分明只有一张薄纸。
“出去吧。”宋卿源吩咐。
大监退出。
宋卿源去苍月的事并未同旁人提起,跟着他的暗卫也都口风很紧。虽然大监隐约觉察天子这一趟回来后不似早前了,早前是昱王之乱过去多久,眉间都有愁容,但这次回来,不知晓生了何事,出神偷笑的时候都常有。
而大监印象中,像方才一样,天子这么期盼一封信的时候,仿佛还是早前相爷还在的时候,每次相爷给陛下送的折子,或是信笺,陛下总是停下手上所有的事,当下拆,当下看。
大监没有多打量,退出明和殿时,宋卿源正好拆开信封。
果真只有一张薄纸。
一张薄纸不说,薄纸上只有寥寥一行字——这么闲?本子(折子)看(批)完了吗?
宋卿源无语。
他认认真真,满怀赤忱给她写了一封那么长的家书!
她就回了两行字!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很快,又忽然反应过来,鞭长莫及……
宋卿源早前还觉得两年时间许是不长,但眼下,只恨不得让陆深把她拎回来!
宋卿源心中窝火,但还是舍不得撕掉。
将信笺折好,想重新放回信封时,眸间微微滞住——纸笺折好的地方,分明印着一个清晰的唇印。
忽得,宋卿源脸色微红,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路上耽误啦,手机码的,先发啦,免得大家等,晚点回去捉虫,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