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卧谈
直至外宫门处开始第一□□查,值守的禁军侍卫唤了声“司业大人”,许骄才回过神来,她已经行至外宫门处了。
许骄颔首,示意对方可以上前检查马车内。
禁军侍卫上前。
苍月朝中同南顺朝中一样,每年大年初一的时候,在京中的百官都要入宫拜谒,外地的诸侯和封疆大吏,也需按照年份轮流入京。
不同的是,南顺的后宫空置,所以南顺京中官吏携家眷入宫拜谒时,会一道在宋卿源跟前说话。
苍月国中天家久病,大多在寝殿卧床休养,皇后又早逝,如今前朝之事柏靳在监管,后宫中有柏靳的祖母,文太后在,所以今日入宫拜谒,前朝官员会去见柏靳,官吏的家眷会至后宫向文太后问安。
许骄虽然在苍月已有些时候,但在朝郡做郡守的时候,是地方官,都未入京;真正入京是这趟同柏靳一道回京,但国子监司业一职虽是国子监主事,但为从四品,可不必早朝,柏靳让她专心负责国子监和白芷书院的事,也不需要她早朝,所以许骄来宫中的此事不算多——大都是宫中有大殿的时候,或是太后生辰这样的喜庆时候。
马车停在中宫门外,许骄下了马车往内宫门处去。
“岑大人,新春好~”
“叶将军新年好~”
“岑大人,吉祥如意。”
“宁大人,阖家康健。”
……
一路上都是相互问候的官吏和同僚,处处也都透着喜庆的氛围。
都知晓岑清是东宫跟前的红人,哪怕眼下岑清是在国子监这样的冷衙门,但也不能得罪了,因为岑清初到京中,谁知晓东宫是不是为了让她韬光隐晦,才让她在国子监混个脸熟,蓄势待发的?
总归,得罪岑清没好处,但同岑清交好,却是有好处的……
所以今日入宫拜谒的官员和家眷,人人都对岑清和善,许骄也逐一问候还礼。
……
天家在病榻上,连朝中之事都交给柏靳在照看,像今日这样的场合,天家也不会出席,也都是柏靳在主持。
许骄是女官,同旁的官吏还要不同些。
许骄要先去宫中先拜谒过太后,以示尊重,而后再去前朝处,这是苍月长久以来女官的礼仪。
许骄是前朝官员,并非家眷,所以到内宫门处,是由内侍官单独领旨太后寝殿中的。
苍月宫中今日很是热闹,尤其是太后寝殿这里,处处衣香鬓影,端庄明丽,纤姿容华,许骄由内侍官领着,走在其中,显得尤为不同。
国子监的有单独的朝服,苍月国中只有一品朝服才是深紫色,但除了一品朝服之外,唯一还是深紫色朝服的,只有国子监主事。
再加上许骄是女官,女官的朝服同朝中旁的官吏都不同,所以许骄这身深紫色的官袍跟在内侍官身后,穿梭在后宫通往太后寝殿的路上,便尤为显眼,而且许骄为官多年,身上既有女子的明艳,又有为官者的气度,一眼便能看出和旁人不同,无论何时,在人群中间都能吸引住旁人的目光,让周遭都安静下来。
有不少年轻的女眷看待了去,“这就是国子监司业?”
“这身深紫色朝服一定是,听说岑司业早前还在朝郡做过郡守,深受百姓爱戴,早前东宫接连罢黜了好几任朝郡郡守,最后是岑司业接任住了。”
“我早前还以为女子做官,大都是些文书类的官职,也就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做做编修,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做到国子监司业的。”
“我怎么觉得就算不是在马背上,也不会拉弓,但看岑司业的模样,又飒又美……”
年轻的女眷们都在私下议论着。
天家久病,东宫很早之前就开始监国,东宫都看重岑司业,兴许,朝中日后还真会再出一任居要职的女官也不一定。
年轻的女眷大都很羡慕岑清,但是年长一些的家眷观念会有不同,女官虽然令人敬佩,但又免不了让人感叹,岑司业应当年纪不小了,这么终日将心思赴在朝事上,怕是自己的事都耽误了,就算有东宫垂青,也应当考虑自己的事了……
是啊,官至宰相又如何,还不如早些成亲生子……
许骄左耳朵进,右耳朵处。
等入了殿中,内侍官通传,文太后唤了许骄入内。
“阿清,来哀家这里坐。”因为她同柏靳走得近,所以文太后也待她亲厚。
“年关怎么过的?”文太后问起。
许骄应道,“休沐后,先去了趟平城温泉呆了两日,而后回了府中过年。”
文太后叹道,“那还好,别让东宫给你安排太多事。”
许骄笑道,“殿下照顾。”
文太后喜欢同她说话,不似旁的女眷,在跟前诸事小心翼翼,一句话都要斟酌很久,但岑清不同。
岑清是前朝官员,心思豁达,言辞间的分寸感很好,让人如沐春风,所以文太后喜欢传她来宫中说话,也唤的都是“阿清”。
“对了,阿清,你再同我讲讲早前燕韩的事,上回说到敬平侯称君侯,与晋帝和新朝三分天下……”文太后早前喜欢看书,但年事高了,看书容易眼花,就喜欢听人讲书。
文太后周围也有侍奉的女官。但周围的女官大抵都是书上有什么就念什么,文太后听得入神时,多问两句或是想探讨,也没人能答得出来。
要单独请人说临近诸国的史册,来得人又都是男子,太过文绉绉,也教条,照本宣科。有一回文太后是听说国子监新来了一位女司业,又很受东宫看重,早前还在朝郡做过郡守,文太后便唤许骄入宫过。
当时文太后随意问起过几句,却发现许骄对临近诸国的历史,现状,对答如流,烂熟于心,全然不需要看书,但凡她问起,还能同她说起许多,既幽默风趣,也不教条,还能在临近诸国之间,或是同一个国家前后两段之间的历史里,做横向和纵向对比,信手拈来。
文太后便知晓国子监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司业。
文太后喜欢许骄,所以不忙的时候会想着唤许骄入宫,许骄也会耐性同文太后说话,但凡文太后问起的,许骄都会仔细解释清楚。
有时候,文太后也会唤柏靳一道来。
今日,寝殿外都能依稀听到太后的逗乐声和笑声,也都知晓方才是岑清入内拜谒,太后对岑清另眼相看。
岑清是前朝官员,在太后这里说了些许话,就要去前朝了。文太后颔首,又叮嘱了一句,让她常来。
许骄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寝殿外,沿途的女眷都朝她福身,许骄是女官,只用颔首致意。
……
从太后寝殿出来,便有内侍官指引着她往前殿去。
前殿的人已经很多了,都在逐一等候至柏靳跟前拜谒,从殿中出来的人,也陆续去了御花园处等候晌午的宫宴。
许骄到的时候,正有官吏从柏靳殿中出来。
大监看到她,快步上前,“司业来了?”
“大监!”许骄问候。
大监笑道,“殿下吩咐过了,若是司业大人来,直接请司业大人入内。”
大监话音刚落,周遭都朝许骄投来目光。
都知晓岑清是东宫跟前的红人,早前朝郡郡守一职无论是不是烫手山芋,但是东宫力挺岑清上位,短短一年时间,岑清就因为朝郡郡守一职调回京中任国子监司业,虽然是冷衙门,但冷衙门既是跳板。
只要岑清还受东宫信任,那岑清日后的未来就不可限量……
前朝和后宫不同。
后宫的人只是对岑清抱有不同看法,但前朝,人人在许骄面前都恭维,但大都笑里藏刀,私下里的戒备之意很重,寻到机会落井下石者也一定会有。
许骄心知肚明。
旁人而言,她是柏靳一手扶住起来的傀儡棋子;但许骄心情清楚,就你们心里这些小九九,言不对心的模样,她早前就熟悉得很,眼下闭着眼睛都能嗅出来,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真当她是女的,什么都看不明白……
她比他们看得清楚得多。
“岑清见过殿下。”许骄拱手行礼。
柏靳看着她,“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说,去后苑吧。”
许骄应好。
安和殿后苑直通皇家园林,冬日里,有腊梅幽香。
两人从后苑踱步去到园林处,柏靳一面问道,“方才见过祖母了?”
许骄叹道,“殿下应当让赵暖去见太后,太后在宫中也挺烦闷的,需要人作陪,赵暖的性子,太后会喜欢。”
她一语戳破,柏靳忍不住笑,“还不是时候,等一阵的。”
许骄看他,不知道他口中的还不是时候,等一阵是什么意思,柏靳则握拳轻咳两声,笑道,“长风的局势很有些意思,怎么,宋卿源没告诉你吗?”
听到宋卿源几个字,许骄心中吓一跳,不又驻足,诧异看他。
好端端的,柏靳不会这么讲话……
柏靳话里有话。
许骄愣住,明显见柏靳的笑容里藏着心如明镜。
许骄骤然反应过来,柏靳知晓……
柏靳重新往前走,许骄赶紧撵上,但脸色都是红的,她不知道是不是猜错了,但柏靳方才,分明是特意额……
柏靳温声道,“作为一个邻国君王,除了厉害,我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他,他三番两次私下出入苍月,把我这儿当做他们家后花园,我还得装作不知道,怕吓到他……”
许骄:“……”
柏靳笑了笑,“譬如他方才离京,我不仅要装作不知道,还得让人远远看着他,确保最好一路不要从不知何处的地方冒出刺杀的人,他若在苍月出事,我也不想替他收拾烂摊子,毕竟,东陵要是知晓他在苍月,一定想尽办法刺杀他。我这是家中溜进来一个自己长了腿脚的□□,只能祈祷,他安稳离开苍月……”
不知为何,许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地雷,地雷上长了宋卿源的脸。
许骄微怔。
柏靳继续道,“还有葡萄。”
许骄:“……葡萄怎么了?”
柏靳双臂看她,“我觉得你日后完全可以信赖葡萄,他自从跟了你,已经全然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
许骄笑,“你已经让葡萄跟着我,葡萄自然是听我的话。”
柏靳也跟着笑起来。
从后苑至园林处,开始陆续遇到园林处休息的官吏,见了柏靳和许骄,都纷纷行礼。
接连遇到了两批朝中官吏,许骄心中更加确定,柏靳不是随意带着她在园林处踱步,而是特意带她在此处引人注目的……
许骄近乎第一时间想到,她在苍月可能要升职了。
柏靳会特意让旁人看到她在大年初一入宫拜谒的时候,同他单独谈了很久,就是在为了她日后升职做铺垫和准备。
果真,接连撞见了好几批人,柏靳才开口,“正月初八春休结束,来早朝报道。”
许骄:“……”
没有早朝的悠闲日子忽然到头,许骄有些不想应声。
柏靳道,“马上要做的事,国子监司业做不了,眼下国子监祭酒一直是挂名,做不了太多事,剩下的时间有限,你升到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去,我要在端阳节前,看到一个十人团队的雏形,为日后的事情做准备,许骄,你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国子监上半年的首要目标,就是照出十个人。”
前期的铺垫和在准备都有了,柏靳的意思,是从早前的名册中挑选最适合的十个人,这十个人,日后就是中流砥柱,要从一开始就早,会和柏靳保持一样的热忱,理念和探索的欲望,宁缺毋滥,也要精。
“我明白了。”许骄言简意赅。
柏靳又驻足,温声道,“许骄,除了国子监祭酒,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许骄看他,眸间微讶。
柏靳道,“将合适的人挑选出来只是其中一件要事,还有很多旁的准备工作都会涉及到工部和鸿胪寺。”
鸿胪寺主外交,工部主基建,柏靳要做的事情,确实同这两处强相关。
许骄很快会意。
柏靳又道,“你去鸿胪寺不合适,所以,在这段时间内,除了组建一支团队,还要做的事情是如何从工部内部提供最大化支持。你早前同我说起过南顺国中水路和陆路交通对国中商路和贸易的影响,眼下也是一样的,我要这些人很清楚要达成的目的,就必须熟悉国中这些基础设施,熟悉这种思维方式,工部这处就很重要,你比旁人都更适合。”
许骄看他,仿佛从进入到新的一年起,柏靳这里诸事都上了一轮发条一般。
许骄叹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柏靳笑,“总要一步步建。”
许骄奈何,又是早朝,又是国子监祭酒,还有工部,她不用闭眼睛都可以想象这最后一年要忙成什么样子。
柏靳再度握拳轻笑,“诶,我这里的事就算加一处,也比不上宋卿源早前给你的事多。”
见四下无人,许骄打趣,“那不一样,我同宋卿源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日日被他压榨;但你这里不同,我们是合理的雇佣关系。”
柏靳好气好笑。
许骄笑道,“走了,约了你们家赵暖去容光寺,不留宫中了。”
柏靳莞尔。
无论许骄说什么,她答应的事情就会一定会做到,而且做好。
马车从宫中出来,径直去了东宫。
赵暖同她在一处时,东宫的侍卫是不会多问的,只会一道跟着。
京中去到容光寺要大半日路程,许骄没想到今日文太后和柏靳都留她说了很久的话,她出宫迟了些,她们两人今日到容光寺恐怕都要入夜了,今晚到了也只能歇下了,明日才能开始礼佛。
赵暖笑道,“不急,明日也是一样的。”
许骄也是头一次单独同赵暖一道外出,方才想起,她每日在国子监和白芷书院两头忙碌,日子过得很快;但赵暖一直在东宫,柏靳大多时间都在朝中,赵暖心中应当一直担心着家中,所以这一年应当心中艰难,所以才想着容光寺灵验,才借着同她一道的机会来容光寺。
许骄想起柏靳今日同她说起的,眼下长风局势很微妙……
微妙的意思,应当是有转机在的。
许骄没有同赵暖说起长风之事,要说,也应当是柏靳同赵暖说。
许骄看向窗外,莫名想起宋卿源,不知道他离京多远了,原来其实,柏靳早就知道了……
许骄心中唏嘘。
“阿清,你今日总出神。”赵暖见她好几次都目光空望着一处。
许骄应道,“哦,想起早前的事情了,娘亲在的时候,每年初二或初三,都会陪她去寺中上香……”
言及此处,许骄忽然想起,至少近来的几年她都没陪岑女士在新年的时候去庙里上香。这一刻,许骄很想念岑女士。
赵暖从未听她提起过娘亲,赵暖双手环膝,“阿清,你听我说说你娘亲的事吧,我娘亲去世得早,一直是祖父,祖母和爹爹将我照顾大的……”
许骄看了看她,轻声道,“我娘……我有些对不起我娘……”
赵暖眸间微讶。
……
去容光寺的一路,马车都有些颠簸。
许骄同赵暖在一处说着岑女士,譬如岑女士喜欢养猫,养兔子等等,也说了家中一大片湖泊,湖泊里有锦鲤,还有岑女士会做各种好吃的,还有甜点等等……
赵暖听得很羡慕。
许骄也道,“我也很羡慕你,我爹要在就好了。”
赵暖笑道,“许伯父要是在,一定会为你骄傲。”
许骄微楞。
赵暖继续环膝道,“殿下总说,你要是有一日不在朝中,就实在可惜了,朝中好些男子都比不过你,他还说,正因为你是女官,所以更难得。朝中的女官很少,对女官的支持也很少,很难得见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官,但是好像他能做的也不多……”
许骄眸间微暖。
这些事,柏靳从来没在她跟前提起过。
许骄喉间轻咽,“赵暖,柏靳是个好人,我指的好人是,他和你早前见过的人,可能都不一样……他是一个,很有分寸,又有大局观,还会让人安心的人。”
赵暖脸色微红。
……
到容光寺半山腰已经是黄昏尾巴上了,去到容光寺还要从半山腰处往上攀登。冬日的夜里有些凉,还好没有下雪或下雨,有侍卫打着灯笼在前引路,路不算难走。
等到容光寺门口,葡萄已经同寺里的僧尼一道安排好了住处,就在容光寺后苑的禅院里,夜里很清净,明日晨间还可以早起听诵经。
今日在马车上呆了许久,两人都有些累了。各自回了屋中,洗漱完都准备睡了。
许骄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而想起昨晚同宋卿源分别,他恨不得将她揉进心底。
时而又想起年关时,从岑女士一道去上高香时,岑女士让她小心些,别烫伤手,她笑着说没事,而后鞋子里的内增高一歪,啊,她烫伤了手。
时而,又想起今日赵暖同她说的话,“你要是不在朝中实在可惜了,朝中好些男子都比不过你,正因为你是女官,所以更难得。朝中的女官很少,对女官的支持也很少,很难得见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官,但是好像他能做的也不多……”
许骄敛起思绪,听到扣门声。
苑中有葡萄和陆深在,不会有旁人上前,这个时候来敲门的,声音还这么轻,应当是赵暖……
许骄开门,“怎么了?”
赵暖唏嘘,“我有些睡不着,阿清。”
许骄见她只披了一件披风,先让她进来。
赵暖果真有些冷,“可以去被子里吗?”
许骄点头。
屋中点着碳暖,两人各自裹在被子里,都坐在床榻上,许骄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卧谈。
“阿清,我有些睡不着,我们说会儿话吧……”赵暖期许看她。
许骄其实也睡不着,索性颔首,“好啊。”
赵暖莞尔。
这种亲近卧谈的感觉很好,她同许骄说起早前家中的事,情绪也在这些描述里慢慢平静下来,不似早前那么紧张和忐忑。
许骄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赵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暖眸间氤氲,轻嗯一声。
不知是不是两人凑得很近的缘故,这样的氛围很适合夜谈,许骄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都更融洽和亲切了些。
赵暖轻声道,“阿清,你同我说说你的事吧,我想听……”
许骄看了看她,许是方才她无话不谈的缘故,也许是她也在心里憋了很久的环顾,许骄抱膝,平静道,“我不叫岑清,岑是我娘的姓,清和是我早前的字,我是南顺人,因为在苍月情况特殊,所以取了岑字和清字。赵暖,我叫许骄,骄傲的骄~”
赵暖眼中都是诧异。
许骄继续道,“在来苍月之前,我是南顺的宰相,昱王之乱逼宫时,险些死了,还是柏靳让葡萄和旁的暗卫救了我,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我留在苍月,替柏靳做事……”
赵暖眼中的惊讶似是收不回来。
许骄也从未想过,当她对赵暖说出来的时候,心中如释重负。
“那……那你还会回去吗?”赵暖问。
许骄点头,“会,所以,我在苍月留的时间不会太长……”
许骄说完,稍许缄默,赵暖忽得眼眶微红,也上前拥她,“许骄,我会想你的。”
许骄也伸手,“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我也会想你的。”
在苍月京中,无论是她于赵暖,还是赵暖于她,其实都是常伴左右的朋友。
女生之间的友谊,大多从分享相互之间的秘密开始。
这一晚的卧谈,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睡,许骄同她说起宋卿源,赵暖也同他说起柏靳,许骄很久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过,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才横七竖八睡下,也错过了晨间的诵经。
许是因为心中如释重负,许骄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没有直接回南顺京中,而是去了西关接岑女士。
醒来的时候,许骄忽然想,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抱抱龙这里也不是那么急,她应该先去西关接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龙:……
——————
没把握好节奏,要明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