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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所属书籍: 公府佳媳

从园子里回到房里,严夫人就开始叹气。

聂三姑娘给她斟了杯茶,问道:“一向就知道练武和朋友胡混的弟弟知道慕少艾了,对方家世也与咱家相当,娘怎么不喜反忧呢?”

严夫人道:“咱们是武将世家,自也没有瞧不上将门虎女的道理。只是你弟弟性子本来就又莽又野,我原是想给他找个文静的收收他的心,这……娶个跟他差不多性子的媳妇,两个没笼头的野马,还不愁死人?”

聂三姑娘道:“姑娘家毕竟是姑娘家,听弟弟说,那萱姑娘还会因为想家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性子又怎会跟弟弟一样?不过是武将家的姑娘,性子爽朗又会武罢了。就弟弟这样的性子,文静腼腆的媳妇哪里收得住他?一言不合斗气使性的,还不是擡脚就走了。这位萱姑娘则不同,万一闹掰了,说不得打也给弟弟打服。”

严夫人哭笑不得,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聂三姑娘在她身边坐下,道:“我说什么话都打紧,关键是,弟弟现在心里就装下这么个人了,您要是敢不顺着他的意,他脾气上来,真跑去北边投军了怎么办?他念叨此事可不止一回两回了,心无牵挂,还不是说走就走?”

严夫人经女儿提醒,猛然想起还有这茬,当即道:“你说的没错,那……明日我也去靖国公府,先见见这位萱姑娘,再探探殷夫人的口风吧。”

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家在京城的学子开始三三两两往书院大门口走去,准备回家。

徐墨秀陆丰和赵桓熙一道。

陆丰问赵桓熙:“你家里人来接你吗?”

赵桓熙道:“来的,文林姐姐来接我。”

徐墨秀闻言,便对陆丰道:“那我待会儿坐我姐夫的车回去。”

陆丰还没说话,赵桓熙便急急道:“不行。”

徐墨秀和陆丰都看着他。

赵桓熙双颊慢慢涨红,搜肠刮肚道:“今日先生在课上刚讲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故事,若是文林你坐我的车,我家拉车的马就要拉三个人,而陆兄家的马却只需拉他一个人,这就是不均。”

“然后呢?”

“然后、然后……”

赵桓熙正抓耳挠腮想着如何往下编呢,陆丰笑了一声,接口道:“然后他的马就会胡思乱想不专心拉车影响行路安全。为了你们的都能平安顺利地回城,你还是坐我的车回去吧。”

徐墨秀:“……”

三人到了山下,靖国公府和陆府的车都在那儿等着了。

徐念安从窗口看到三人下来,就下车来,对徐墨秀道:“今日坐我们的车回去吧,省得劳烦陆公子。”

徐墨秀道:“姐夫不让我坐,我还是坐陆兄的车吧。”

徐念安看赵桓熙,赵桓熙脸一红,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

车下尴尬,上了车赵桓熙就惬意了,嬉皮笑脸地抱住徐念安,道:“冬姐姐,我好想你。”

徐念安一指头点在他脑门上,瞪他道:“那你就不让阿秀坐我们的车?也不怕人笑话。”

“我不管,他们爱笑话就笑话去吧。”赵桓熙说着,又想求亲亲。

徐念安捂住他的嘴,双颊涨红:“不行,上次回去被三姐看出来了,笑得我只恨没有个地缝钻。”

赵桓熙羞恼道:“她怎么这样啊?以后待她嫁人了你也笑她。”

徐念安道:“快了,今天祖父派人来说,叫母亲明日留在家中,说陆家会上门提亲。”

“上门提亲?向谁提亲?我三姐?哪个陆家?”赵桓熙对此事一无所知,嘴里蹦出一连串的问题。

“就是陆丰家,来向三姐提亲。”徐念安道。

赵桓熙彻底懵了:“陆丰,娶我三姐?那他岂不是要做我三姐夫?”

“怎么这副表情?你觉得不好吗?”徐念安问他。

“可是他不是去年刚跟五房的姝娴堂妹退婚吗?今年又来向我三姐求亲,这……”

“打五房的脸打得太狠了?我也这么觉得。但是祖父同意了。”徐念安微笑道。

赵桓熙:“……”

无语了一会儿之后,他问徐念安:“那我三姐喜欢陆丰吗?”

徐念安明眸含笑:“回去之后你亲自问三姐吧。”

赵桓熙学机灵了,回家之后他并没有去问赵佳臻,而是偷偷问了他娘。

殷夫人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道:“陆丰这么好的夫婿人选她还不喜欢?那要喜欢谁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佳臻就逃也似的带着萱姐儿避了出去。

殷夫人要找她时发现找不着,忙令人去翔凤楼叫她回来。

辰时末,靖国公府门前,陆丰站在车下扶陆老太太下了马车。祖孙二人带着官媒刚进角门,后头赵姝娴也坐着轿子到了。

她昨晚与放旬假回来的何绪宁刚大吵一架,今天准备回来探望二哥顺便跟五太太诉苦的,没想到就看到陆家人带着官媒上门,这是要干什么?

她一时也顾不上诉苦的事了,跟在陆家人后头急匆匆进了府来到五房,见了五太太,开口便问:“娘,您知不知道陆家人带着官媒上咱家做什么来?”

五太太看着她,一时欲言又止。

赵姝娴急了,推她的手臂道:“您快说啊。”

五太太愤恨又不甘地叹气道:“他们来向长房的佳臻提亲。”

赵姝娴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那个和离了不到半年的?陆丰……陆家疯了吗?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在打我的脸,打咱们五房的脸吗?”

五太太隐忍道:“你祖父同意了的。”

赵姝娴忍不住哭出声来:“怎么可以这样?满京城的闺秀都死绝了吗?为什么偏偏要娶她?这叫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还不如一个和离过的老姑娘。”

五太太也觉得很委屈,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搂住自己的女儿,唉声叹气。

嘉祥居正房,殷夫人正陪着陆老夫人说话。她本是心正良善之人,又一向看好陆丰,言行自是合陆老夫人的心意。

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陆老妇人心里那点关于赵佳臻是和离再嫁的芥蒂也渐渐完全消散了去。只想着由殷夫人这样的母亲教养出来的女儿,品行能力必不会差了,又得丰儿欢心,也算是和和美美的一桩亲事。

殷夫人好容易等到派去叫赵佳臻的丫鬟回来,却不见赵佳臻人影。

“太太,三姑娘说楼中现在有事,她处理妥了便回。”丫鬟向殷夫人禀道。

殷夫人面色顿时尴尬起来,正想着如何圆场,陆丰开口道:“既然楼中有事,不妨我也去看看,许是能帮上忙。”

殷夫人一听大喜,忙道:“如此甚好,就麻烦陆公子了。”

陆丰起身,礼仪周到地向陆老夫人和殷夫人行过礼,潇洒轩昂地出门去了。

殷夫人看得心中欢喜又忧愁,这么好的儿郎主动上门来求亲,也不知道佳臻她到底在别扭什么?昨晚与她谈了大半夜,今日一早却还是跑了。

她心里埋怨了两句,又端起笑脸来对陆老夫人道:“陆老夫人,今日风和日暖,不若我们去园子里逛逛,赏赏花?”

陆老夫人也知道,陆丰这一去,没有半个时辰回不来,就点头道:“也好。”

殷夫人过去亲自搀扶了她,又吩咐丫鬟:“去把三奶奶叫来,陪陆老夫人说说话。”

陆老夫人身子不甚康健,怕累着了她,就没去芝兰园,一行去了慎徽院旁边的小花园。

翔凤楼一楼,赵佳臻正在挂着耳坠的架子前耐心地帮萱姐儿试耳坠,忽耳边传来一道妇人嘲讽的声音:“哟,想不到这掌柜的都和离了,铺子里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来,也不嫌晦气!”

赵佳臻转过脸一看,她的老对头,斜对面金玉良缘的东家温丽新带着两个丫鬟正悠悠地走进门来。

楼中原本在挑选首饰的客人被她的话惊到,都小声地私语起来。

赵佳臻觉得奇怪,这人惯常喜欢使些下作手段来恶心她,但一般不会亲自出面。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以为她与李梓良和离了没有定国公府做靠山,便可以欺负了不成?那可真是笑话了。

她睨着温丽新,懒懒地伸手指一指大门,淡淡道:“识相的自己出去,别逼我叫人叉你出去,不雅观。”

温丽新趾高气昂地走近她,与她面对面道:“怎么了?事自己做得,旁人说不得?现在满京里谁人不知,你就是个被夫家嫌弃丢出门的破鞋?”

一旁萱姐儿怒不可遏,伸手就将温丽新往后一推,大声道:“出去!再污言秽语的仔细我对你不客气!”

温丽新身后的一名丫鬟急忙扶住她,另一名丫头急于表现,上前骂道:“哪来的野丫头,竟敢推我家夫人,若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春琥。”赵佳臻面色冷了下来。

春琥上前对着骂萱姐儿的丫鬟就抽了个大耳刮子,骂道:“我家姑娘也是你骂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佳臻,我不过上你楼里来看看首饰,你竟然使人推我,啊,我的肚子……好痛……”温丽新捂着小腹一边说人就一边往地上瘫去。

赵佳臻正要嘲讽她演戏,一旁萱姐儿耸了耸鼻尖,突然指着温丽新的鞋帮子道:“血!”

赵佳臻定睛一看,果然,红中带黑紫的血都已经顺着她的裤腿滴到了地上。

看着温丽新此刻胭脂也遮掩不住的焦黄面色,赵佳臻惊诧之余,明白自己此番怕是真的要被讹上了。

她立刻命人去请大夫。

温丽新的丫鬟从翔凤楼一直嚷嚷到金玉良言,让金玉良缘里的人去报官,引了一群行人到翔凤楼前来围观,两名看门的护院赶都赶不走。

温丽新就坐在翔凤楼一楼大厅的地上,连连呼痛,额上汗出如浆。

萱姐儿见状,有些被吓着,无措地对赵佳臻道:“姨母,我真的没用力推她……”

赵佳臻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道:“姨母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去楼上。”

萱姐儿倔强:“我不,我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赵佳臻看着地上的温丽新,心思电转,转身将楼里机灵的伙计侍女招来,低声吩咐几句,就将人散了出去。

遣走了侍女和伙计,赵佳臻又向楼里的客人一一赔罪,赠上小礼物,说今日有事不宜营业了,请对方改日再来。客人们看楼里这情况,都表示理解。

送走了客人,赵佳臻回到温丽新跟前,看着她身下的血污,娥眉轻皱,道:“听说你夫婿是刑部主事,大小也是个官,你竟用这等手段来讹我,脸皮真的不要了?”

温丽新一边忍着痛一边恨声道:“姓赵的,明明是你指使人推我,害我落了孩子,这条命你得赔我!”

赵佳臻对她生不起同情之心,便和萱姐儿一道走到一旁,等大夫。

大夫还没来,顺天府的官差先来了。

“官爷,就是她,翔凤楼的赵掌柜,叫人推了我家夫人,害得我家夫人落了胎。”温丽新的丫鬟指着赵佳臻对那些官差道。

官差看赵佳臻。

赵佳臻道:“我不知她发生何事,不过轻轻碰了她一下,她便这样了。我已使人去请大夫了。”

“既然楼里发生了人命官司,少不得要请掌柜的跟我们走一趟了。来人,将楼里人都带走,楼封起来。”那名中年官吏道。

赵佳臻一惊,本以为总要等大夫来了诊过脉再做定夺,谁知这官吏竟开口就要拿人,中间怕是有有什么猫腻。她正要质疑,门口传来一道年轻也难掩威势的声音:“人命官司?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

赵佳臻回头一看,见陆丰正从楼外进来,风度翩翩从容不迫,身后跟着一名长随。

官吏皱眉:“你是何人?怎敢随便进入案发现场?”

陆丰径直走到赵佳臻身边,这才停步转身,看着那官吏道:“在下陆丰,正是这位赵掌柜的未婚夫婿。你说这是案发现场,有何凭据?”

地上温丽新冷汗涔涔惊讶地看着陆丰。未曾听闻赵佳臻和离之后又与人定亲啊?

官吏眉头微微一皱,嘴上客气:“原来是陆公子,地上这位夫人状告赵掌柜使人推她致她落胎,按律,本官需得将涉案人等都带回府衙去以作审理。”

“按律?按哪条律?陆某也曾熟读我朝刑律,涉及人命官司的共有一百一十三条,但无一与未出生的胎儿有关。再者,”陆丰垂眸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妇人,“她说落胎就落胎?胎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大人都不懂?”

“这……”官吏老脸涨红,“陆公子,令尊贵为三品大员,你也是京城闻名遐迩的读书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赵佳臻也眸中暗藏讶异地看着他。

妇人落胎,要看胎儿,不得当场将妇人裙裤除下,取出胎儿?若如此,那温氏还有脸做人?再者,温氏进来时并不显怀,此刻落胎,怕是也很难看出胎形,不过血肉一块罢了。

“我父是三品大员,我是读书人,所以我就得顾着颜面由得你们互相勾结陷害我未婚妻?当我陆丰是纸糊的不成?!”陆丰语调轻缓而凌厉,无一字威胁,却字字都是威胁。

官吏不甘示弱,道:“陆公子,你也是将来要入仕的人,连说话要有凭据的道理都不懂?”

“到底是谁不懂道理,咱们上了顺天府大堂再论。”陆丰回了一句,转身向赵佳臻心平气和道:“借纸笔一用。”

萱姐儿跳起来就往楼上跑:“我去拿!”

赵佳臻:“……”

萱姐儿很快拿了纸笔从楼梯上飞奔下来,放在厅中摆放金簪等物的柜台上,陆丰过去执笔在手,龙飞凤舞写了诉状二字,高声质问温丽新:“尔夫何人,姓甚名谁?”

温丽新面色难看至极,咬着唇不说话,她身边的丫鬟道:“明明是赵掌柜推了我家夫人,你问我家老爷的名字作甚?”

“没这闲功夫与你们歪缠!谁是谁非,留给官府去断吧!问心无愧的话,有什么不敢说的?”陆丰一双清眸冷睨着这对主仆。

温丽新在丫鬟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身来,弓着背慢慢往外头走。

“以为走了就没事了?云笠,出去打听一下,这是谁家妇人?”陆丰吩咐长随。

长随云笠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那官吏见状,道:“陆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位夫人都已经遇此不幸了。”

“不幸?不幸的难道不是我们?地被她弄脏,还要被她讹上。还有你,姓甚名谁,报上来,我好一并写进状纸。”陆丰转身要下笔,等了半天没等来那官吏自报姓名,回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官吏当场倒戈,讪笑道:“我愿做证人,证明是这妇人想讹人。”

“你——”温丽新小产后原本就极其虚弱,再受此刺激,当即晕了过去。

陆丰见了,也只对那官吏说了一句:“劳烦将她擡走,影响我们做生意了。”

送走了温丽新主仆,云笠也打听了人名回来,陆丰写完诉状,赵佳臻散出去找为温丽新诊过脉的大夫也回来了。

那大夫本与温丽新家沾亲带故的,侍女按赵佳臻说的装成是温丽新的婆家人,说温丽新不好了才将人骗了过来,正好又落在陆丰手里。

他一个坐堂看诊的,哪有胆子与三品大员的儿子对着干?便将温丽新从怀孕时就胎相不好,直到最近几日有滑胎之相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写了证词,赵佳臻又命人随他回去取了药方存单。

最后陆丰命云笠将诉状连同这些证词一并递去了顺天府。

人都送走后,楼里的伙计侍女提水擦洗地砖,陆丰便跟着赵佳臻去了二楼。

“今日多谢陆公子了。”二楼的待客房里,赵佳臻亲自为陆丰斟了一杯茶。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只是今日这状纸是以我的名义递上去的,你若不答应我家的提亲,我可要摊上官司了。”陆丰道。

赵佳臻垂首。

她知道,陆家今日会上靖国公府去向她母亲提亲。祖父答应了,母亲喜不自胜,她纵想反对,也找不到理由。

母亲不爱听她说不相配的话。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正照在她搁在膝头的手上。

她垂眸看着自己尖尖的指甲上那略有些褪色的丹蔻,道:“陆公子,你本有坦途可走,为何非要去走那歧路?”

“上次我与你说过了,你是我第一个动心想娶的女子。难不成在你眼中,我这样的人动心就算走上歧路?我脸上难不成写着六根清净断情绝爱这八个大字?”陆丰问她。

“你这明明是故意曲解避重就轻。”赵佳臻侧过脸瞧他,道:“且你说你对我不过是见色起意,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这样的动心,我不想要。”

“待你色衰,至少得五十年以后,那时候你我怕是连玄孙都有了,阖府上下你大权独揽,是我该担心我色衰你对我爱驰才是。”陆丰笑道。

赵佳臻忍不住红了脸,扭过头去,道:“我又没对你见色起意,说什么色衰爱弛?”

“哦?真的没有吗?若是没有,上元灯节那晚,初次见面,你为何仰头看我那许久?久到你那聪慧的弟妹都瞧出了你的异常,对你介绍我的身份了吧?”陆丰侧过头看她粉艳的耳垂。

赵佳臻羞极反刚,回过头道:“我哪有看你很长时间?你不要自作多情。”

陆丰伸出三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三个交睫,你看了我整整三个交睫的时间。赵姑娘,大街上你随便见到一个陌生男子,都会盯着他看这么长时间吗?”

“我去楼下看看打扫干净没有。”陆丰此人脸皮太厚,赵佳臻自觉不是对手,只好落荒而逃。

陆丰跟着起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袖子。

赵佳臻扯了下,没扯掉,背对着他低声道:“你快放手。”

“应我提亲,就放手。”陆丰语气中带了微微笑意。

赵佳臻不回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

“你我头一遭都已经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满意。这一次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正面回应。我明白你心中顾虑,我在此起誓,他日若我陆丰有负你赵佳臻,就叫我科举落第,当官被贬,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你——”赵佳臻见他一个读书人竟然发这样的毒誓,忍不住回头瞪他。

陆丰认真地看着她。

赵佳臻移开目光,道:“你若科举落第,当官被贬,我又能落着什么好?”说完将袖子一抽,双颊微粉地转身下楼去了。

陆丰愣了愣,眼中泛起笑意,跟着下了楼。

今日楼中发生了这等晦气事情,赵佳臻不准备营业了,看侍女伙计将地面刷洗干净,就令关门休息。她自己带着萱姐儿回了靖国公府。

陆丰跟在后头。

到了靖国公府,萱姐儿兴奋地跑到嘉祥居,正要去跟殷夫人描述她未来三姨父一出手就掌控全场的英姿,谁知差点撞上聂国成。

萱姐儿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聂国成见了她,眼睛亮得像两轮小太阳,道:“说好你来找我的,你不来,我只好来找你了。”

这时赵佳臻从后头来了,聂国成端正地向她行了一礼。

“聂公子,你来找桓熙么?”赵佳臻对这个将门虎子观感不错,笑着问道。

聂国成麦色的双颊泛出点红晕,道:“不是,我是来找萱姐儿的。”

赵佳臻惊讶了一瞬,便笑得愈发开心起来,对萱姐儿道:“既是你朋友,你便好好招待。”又吩咐给聂国成领路的小丫鬟道:“随我回去吧。”

赵佳臻带着丫鬟走后,萱姐儿也没带聂国成去别处,就站在嘉祥居靠近她厢房的抄手游廊下说话。

“最近几日,你都做什么了?”聂国成问身边的小姑娘。

萱姐儿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廊柱,百无聊赖道:“还能做什么?跟着我姨母舅母打发时间呗。”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带你出去玩啊,我知道的好玩的地方可多了。”聂国成道。

说起这个萱姐儿愈发颓丧了,道:“想去找你来着,但是京城规矩大,我怕给我家里人招闲话,就没去。”

“那不如你跟我定亲吧,这样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找我,都不会招闲话。”聂国成热心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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