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不乐意地撅嘴:“可他们都有!就你不给我买!”
韩女板着脸瞪她,她毫不畏惧抬头朝她做鬼脸,韩女倒绷不住笑了,叹着气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钱袋,倒了几枚铜板给她:“这个月就这么多了,省着点花,下次再也没了。”
阿楚咯咯笑起来,把铜板收好,又跟一阵风似的跑了,跑到门口还叫:“姐,你一天到晚绣花啊草的,为什么不把那些会动的拿去卖?多新奇啊,肯定比那些普通的值钱多了!”
韩女皱起眉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说这个事!也不许跟旁人说!不然咱们都要被赶出这个村子了!”
阿楚挥了挥手,连说几个“知道了”,话没说完,人早已跑远。
韩女摇着头,拿起鲤鱼戏莲继续绣,她绣得非常麻利,就像谭音自己做东西一样,一针一线要怎么穿插,色彩如何搭配,好像天生就无比清楚,甚至想也不用想,一炷香的工夫,图已然绣好,韩女满意地伸个懒腰,正要将东西收拾起来,忽然,绣图中的鲤鱼像活了一样首尾摇晃起来,紧跟着“啪嗒”一声,它竟然真的活了,从图中一跃而起,摔在地上狼狈地跳跃着。
谭音看呆了,这是韩女的能力?与姬家传统的手艺不太一样,她这个似乎是天生的异能?
韩女手忙脚乱地捡起那只活蹦乱跳的鲤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打开方才绣好的图,果然只剩莲叶莲花,鲤鱼的地方只是一片空白。她气恼地低咒一声,打开窗把鱼使劲丢出去,擦了擦手,摸起针线重新开始绣。
这次她绣得更快,天快黑的时候已经完工了大半,她故意把鲤鱼绣歪了一些,它果然没有再变成活鱼。韩女疲倦却又神情满足地将绣图折好,小心放进篮子里,推门走了出去。
此刻天还没全黑,韩女走得非常快,沿着田埂,一路往村外走,忽见前面一群小孩闹哄哄的,还夹杂着一个尖利的哭声,韩女眼尖,一下就望见哭得凄凄惨惨的小丫头正是阿楚,她急忙跑过去,阿楚正被村里一群半大小孩儿围着做鬼脸,编着歌儿嘲笑她:“穷光蛋小阿楚,偷东西还会哭鼻子!”
韩女咳了一声,那些小孩一见是她,纷纷跑开了,笑道:“啊,你姐姐来啦!你姐姐是个魔女!你是小魔女!”
韩女冷冰冰地朝他们瞪过去,孩子们吓得全跑回家了,她把坐在地上哭的阿楚拉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巴草屑,柔声道:“好了别哭了,跟姐姐走,回头拿了钱给你买好吃的。”
阿楚气得一边哭一边锤她:“我不要!你别管我!”
韩女好不容易把她搂住了,安抚道:“别哭别哭,好吧,怎么回事?没买到想要的吗?那帮小毛孩又欺负你?”
阿楚大哭起来:“钱不够!没买到!我就是舍不得拿过来看看而已!张老头说我偷他东西!他们、他们都嘲笑我!”
韩女叹了口气,抹抹她脏兮兮的小脸蛋:“别理他们,下次张老头来,姐姐去找他。”
好不容易把哭得乱七八糟的阿楚安抚下来,天已经黑了,韩女拉着她匆匆赶到村外的小镇上,绣坊的大娘正急得团团转,终于见到她来,呼天喊地地过去急道:“你这丫头!今天来这么迟!周家要的货做好没?”
韩女把篮子里的绣图递过去,大娘翻开仔细看了看,赞道:“小韩女的手艺越发精湛了,我看有些王城御用的绣娘也赶不上你呢!”
顺利给结了银子,大娘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欲言又止,韩女见阿楚盯着外面的扁食摊流口水,便给她几枚铜板:“去吃吧,在那边等我。”
阿楚终于笑颜绽放,搂着韩女在她身上蹭了好一会儿,这才兴冲冲地去吃扁食了。
大娘将韩女拉进里面的小屋,神秘兮兮地开口:“韩女,如今还有一桩单子,人家催得紧,要三天内就做出来,我想着绣坊里没人能做那么快那么好,只有找你了。”
韩女见她这样搞噱头,不由有些莫名,什么单子要到密室小声交代?
大娘特意到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从抽屉中取出一幅画卷,小心翼翼展开,韩女一见到画上的人,不由“啊”了一声。
这是一幅猛鬼图,图中的鬼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十分恐怖。
“这是王城中一个大户人家想要的绣图,这种东西你也知道,不太吉利,所以特地跑到小地方的绣坊找绣娘来做,人家特地交代了,要绣工最好的,一定要用暗线绣得分毫不差栩栩如生,然后在鬼图外严严密密再绣些别的花啊草啊,不许叫人看出来……你也晓得,大户人家总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你别管那么多,只告诉我,愿不愿做,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