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Mask的采访新刊一上市就断了货,赵缂迅速安排了几次加印。
《X魅影》续集消息竟然是从中国首发,接受的竟然只是一个实习生的采访,而这个实习生下个月的那篇稿子的采访对象是艺术圈最难搞定的宁川。
黄瀛子是谁?一时间在圈子里成为饭后或者抽烟喝酒八卦的最悬疑的话题。
我是在十月末某天上午,频繁接到各大媒体的面试邀请的时候才发觉事情有点失控。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导员也把电话打过来,“黄瀛子,上午我把你的手机号放给了所有来问你消息的招聘单位,你给对方回复之后跟你们阮老太爷说一声。”
“可是,可是我已经在《京客》开始实习了呀…….……”
“我还不知道你开始实习了?你们老太爷的意思是,没签三方合同之前就四处看一看,万一有更好的机会别放过。”
啊哈?可这个已经是我理想的工作了………..
我们系主任阮思河在文坛被尊称一声老太爷,国内汉语言学研究泰斗,为人不苟言笑,举止很是端方。我因为语言学成绩有点差劲,基本上见到他都绕道走。也是没想到会被突然关注自己的就业问题,还这么变通地鼓励我多看看别的机会…..…..
我怏怏放下手机,也没打算给这些人回复,抱着笔记本去图书馆查了一晚上资料写论文,第二天照常去杂志社开选题会。
因为到了办公室就被赵缂叫到办公室问稿子的进度,总编室来催才跟着他一起到了会议室。
推门进去就立刻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迟钝如我也觉得有点不对,本能地降低存在感,默默溜进去,坐在靠墙的角落。
赵缂仿若不觉,把一叠稿子扔在桌子上:“下半月的销量比上半月跌了40%,都说说怎么回事吧?”一时间没人说话。
“没人说,我就点将?”
发行的老大语气不太自然:“上月刊是特殊情况,百年不遇,下半月的稿子和封面都一般,其实销量基本上和往年持平.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赵缂看着他,唇边是一丝不可捉摸的笑。“你一个十几年的老发行,跟我说这种屁话心不虚么?”
满屋子都低头。
“跟去年持平?去年是什么好年景?上月刊销量突飞猛进,按道理下月刊至少能保留15个百分点的增长,你给我说说那15是让狗吃了还是让你吞了?”
“……..这期内容也真是不行,咱们都几年不拿学者做封面了?”
“你别跟我扯内容,我就问这个季度整个地面二渠道铺货少了多少?你那个数也好意思跟我报?”
满屋子没人说话,赵缂转头冲着执行总编辑问:“还有你们怎么做的选题?现在不采访娱乐明星就不会说人话了是吧?问人家老科学家参加文代会高兴不高兴?哪个读者关心开个会高不高兴?人家老泰斗应当应分去参加有什么高兴不高兴?你当谁都跟你们似的眼皮子那么浅?”
赵缂在圈子里是出了名嘴皮子厉害脾气又坏,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当着众人的面发火责难。一时间整个会议室,从还没毕业的我,到名扬四海的大记者,甚至返聘的老编辑都一声不敢吭,全部静悄悄地乖乖听训。
不过他骂人不是为了骂而骂,一条条指出问题,提出解决方案,桩桩件件,让人不得不服。
上个月的问题说完又说起这个月的选题,赵缂发问:“之前美国漫改电影那个选题怎么样了?”
杨峰本来就容易紧张,这样的氛围下被问到突然就张口结舌,“………还、还没什么进展,国外都是工作邮箱,没有回应…”
“上个礼拜不是给了你几个电话?国内引进美国片子跑不了这几个人的手,先联系国内的发行公司再请他们介绍国外的人,这有什么难的?”
司棋嘴快接了一句:“这条线是黄瀛子在跟。”我突然被cue,一瞬间有点懵。
赵缂看我,“进度怎么样?是你在联络?”“是我……”不过我没收到那“几个电话”。
杨峰的额头上一瞬间是一层细密的汗,赵缂已然不耐烦:“你们部门是连话也不会说了?采访用手语比划的还是怎么着?”
“黄瀛子说喜欢这个选题,早早就要走了,我们也没想到她联络不到人。”司棋嘴皮子倒是利索。明明是他们说不要,才放给我的……..……..
杨峰一个劲儿地擦汗说不出话,倒是于小鸽凉飕飕说一句:“国内电影发行都是老油子了,一身的江湖气,我们有经验的都不一定能搞定,让这么个二十出头小孩联系算怎么回事?”
杨峰苦着脸咧嘴:“我晚点教教她怎么和这些人打交道…”
司棋冷笑: “R.Mask和宁川她都采访得到,用不着咱们教吧……”
他这话让赵缂飞来一只圆珠笔给打断了,平素懒洋洋的男人眉梢里都是锐利,“谁是咱们?你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在杂志社拉帮结伙的你是编辑还是混社会的?”
司棋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闭了嘴。
我一瞬间有点发懵,赵缂不耐烦地看向我,“到底联络到了没有?”“我…”
曾源打圆场:“那个电影的宣发我应该认识人,晚点打听到人介绍给她好了……….”赵缂不理会,盯着我:“卡在哪了?”
司棋哼了一声。
我抬头,为了免得被打断,飞快说:“已经联系上了美国的制作人,前两天接到邮件说他们这个月正好有来中国的行程,已经约好了见面采访。”
满室寂静。
司棋被噎得脸色青紫,杨峰看过来的眼神里有说不清的不解和失落。赵缂嘴角笑了笑,似乎满意,却又加了一句:“不早说,浪费时间。”你们给我机会说了么………………
我也不敢反驳,心里默默想着:蒋大爷虽然不再回来,邮件都懒得给我写一个字,但还是很好用的。只是愈是好用就愈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