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欢尔摇头,接着问女伴,“你以后想做什么?我是说未来,不用念书以后。”
“我想当作家。”祁琪说完好似自己把自己逗笑,“将来我小孩考试做阅读理解,嚯,全是他妈写的。”
景栖迟听到话音凑上来,“这是我听过最狠毒的愿望。”
祁琪抄起书本就要打人,他一把抓住,故意逗人硬不撒手。
“你呢?”欢尔顺势问道,“踢足球?”
他忽然放手,祁琪还用着劲身体顺势向后一歪,男生坏笑却又下意识拉住她胳膊,随口回答问题,“大概吧。”
欢尔无心理会二人逗闹,继续问,“宋丛想做什么?”
“老宋?”景栖迟发觉两名女生齐齐盯着自己,不在意地撇撇嘴,“他还不想做什么做什么。你放学直接问他呗。”
陈欢尔心情跌至谷底。别说快一班,连每天混一起的好朋友都各有想法,难道真因为生在小地方眼界才这么窄?
可她随即鄙视起自己。四水是赋予那么多美好回忆的故乡,她怎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开始怪罪出身呢?
景栖迟和祁琪对视一眼,他们都以为提到宋丛又让欢尔想起这场还未结束的风波所以沉默不语。
祁琪捏捏她鼻头,“别想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欢尔眼神扫过两人,知他们误会却也不知从何解释,只得点点头。
上课铃响,教室里的人各自归位。
英语老师站上讲台,“昨天作业都拿出来,第一部分选择题,谁有问题?”
有人举手,“老师第五题。”
“这道考点是定语从句。”老师背过身欲板书,随之注意到黑板一角倒计时天数,拿起板擦擦掉又重新写上新的数字。“复习一下定语从句……”
新的一天开始了。
欢尔桌上飞来一个纸团,她扭头朝身后望望,景栖迟瞄着老师挑眉示意她打开。
只有三个字——别多想。
她知他意思,拿起笔写上回复,“不会。”
老师一直对台下讲课,信息没有机会回传。
欢尔于是将纸条随意夹进书中一页,暗自朝他方位有节奏地拍两下椅子。
不,会。
她知道景栖迟一定可以接收到。
7,最贵的夏天1
凡事皆怕比较。
那些背地里的话曾戳得陈欢尔脊梁骨生疼,可猛然发觉未来迷雾一片连想做什么都全无概念,她没有精力再分给谣言。
毕竟前者为假,后者却真实存在。
因为不听不想,对于什么时候大家不再说起这件事她毫无察觉。
仿佛一阵急风,来势汹汹以为会天崩地裂,席卷而过发现也不过多层灰尘掉下几片落叶。
少年们啊,生活里永远有新鲜事。
关于这场大考的第一个好消息来自景栖迟,他顺利通过足球专业考试,相当于半只脚踏进天中。
也可以说十拿九稳。他确是倒数第一,可那是排在十个普通班之前的快班倒数第一,少考个几十分也能过特长生分数线。
这日三位母亲去郊区摘野菜回来,齐齐聚到陈家准备蒸几屉野菜肉包。景栖迟与宋丛还在球场,欢尔正做练习题被母亲纠出房间,“一天到晚不动地方,骨头都坐软了,起来活动活动。”
她只得听令。考生都像跑马场上的小驹子,只不过别人家爸妈拼命拿小鞭往前哄,她可倒好,脖子上套冲两步就被拽回来,唯恐马失前蹄马仰人翻死马可万万不能被医活了。
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
欢尔与两位阿姨打过招呼,洗了手站到餐桌前百无聊赖摆弄面粉。
宋妈问话,“体校打电话来,你们两口子跟栖迟说过没有?”
“说了。我俩给意见,决定是他自己做的。”景妈边活馅边答,“应该也琢磨了一宿,一点多我看房间还亮着灯呢。”
景栖迟已决定去天中,这几天照样吊儿郎当,看不出多兴奋。原来如此,想做职业运动员天中当然不是首选。
欢尔不知体校曾抛来橄榄枝,微微有些诧异。于她看来,那可是认准一件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她都不记得有多少次景栖迟因加练耽误自习被教导主任指着鼻子训,哪次也没见他服软。
“也是。”宋妈点头,“之前那回足校来挑人就没去成,眼下又有机会,孩子肯定还是惦记。”
陈妈不知前情,“怎么没去成?”
“本来要去的。”景妈娓娓道来,“栖迟不是一直在上足球训练班么,前几年足校来挑人看中了,人家归属专业俱乐部,他爸还陪着去见了教练也过了测试。结果回来没几天跟一帮孩子踢着玩把膝关节伤了,本来身上就大伤小伤不断,老宋给看的,说必须停一段不然落病根。那次挺严重,好长时间才恢复到之前水准,但一是有伤,二来人家有的是苗子也不会干等咱们一个,一来二去就没走成。这事其实就怪我,他爸倒还上心,我是觉得小时候送他练球也就发展发展兴趣,职业路哪儿那么好走。其实你们说这都够上职业俱乐部了,哪个父母不得盯着嘱咐着万事留意,哎。说到底就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