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再说离家这么近哪有人会住校,欢尔未做深究。
同学与朋友中间其实隔一段很远的路,赶路需要时间也需要沟通,这种机会成本实质是一种双向选择。不言而喻,高考没有交友题,也永远不会有。
这季运动会景栖迟下了一番功夫去打听其他班报名情况,之后基于田忌赛马的原理排兵布阵,五班以绝对优势拿到第一。老徐高兴的同时将他大大数落一番,“有那脑袋为什么就不往学习上用,田忌的忌你都写不出来”。不知老被数落终于触动灵魂还是夏令营一行有了点愿景,有次来欢尔家蹭完饭蹭笔记本,打开的网页竟是体院历年招生分数线。这行为惊得欢尔赶紧拍照留念,连一向淡定的宋丛问话都比平日认真,“真要考?”
“想试试。”景栖迟看着他俩,“你们随便,那么大城市那么多学校好的一般的全有选择。但我……我怕没学上。”
最近一次月考,景栖迟是全班倒数第三。
“不至于吧。”欢尔逗他,“没学上你就进城打工,我俩接济你。”
景栖迟抄起抱枕扔过去,欢尔机敏闪开。刚欲扔回被宋丛挡住,“几岁了你俩。”
“专业问题不大,最近训练状态也比之前好。但我这文化课……费劲。”
认准一所学校就像看上一个人,滤镜越来越厚,到后来就觉得哪哪都顺眼,至于其他,再怎么好也都是替代品。
宋丛沉思一刻,“语文英语必须花时间记,不用找规律,先背下来再说。生物刚开始,现在能跟住问题不大,其他科……你看看从哪门开始补吧。”
言下之意,你想好,我随时。
“数学吧,数学总分多。”
“行。”
欢尔将抱枕砸过去,“景栖迟,我可把私教都借给你了,这份恩情你记着。”
“是我借你,没心没肺。”景栖迟揉肩膀,“打硝酸甘油了,回回这么大劲。”
“信不信我给你打氰化钠。”
“那我喝点双氧水。”
欢尔和宋丛愣着对视一眼,乐了,“你可以啊,化学方程式都记得。”
“我还不能自救?”景栖迟对他们的诧异深表不屑,“再说了,谁家还没个大夫。”
“我的理想”是从小就开始写的作文题,它像一条下滑曲线,越来越少被提及,到最后大家既不会写又不会说。大人远不如孩童勇敢,他们要面子、怕丢人、太知荣辱,所以将越来越多的事放在心里,越活越孤独。在这条曲线中段,在勇敢和孤独之间的某点,理想会穿一层外衣被传达给要好的朋友。那是不惧未来却又刚刚懂得脚踏实地的年纪,是有点自傲却又禁得住嘲笑的年纪,是极力向成熟靠拢却又不停暴露幼稚的年纪。
对,是矛盾的年纪,是过了就开始怀念的最好的年纪。
22,说谎1
这天晚自习结束回家时景栖迟的自行车忽然掉了链子,两个男生轮番上阵弄得满手是油也未修好,一通折腾过去半小时,祁琪妈妈打电话催促,大家便一致决定将车留在学校明天处理。
景栖迟带欢尔,一路听祁琪聊起文科班新鲜事。某个历史老师在校内网相当活跃,经常大半夜偷同学的菜,被发现了还死不承认说自己根本不玩人人。
祁琪笑得欢快,“不玩他怎么知道网站改名?我们就是不好意思拆穿他。”
她说班里由外市转来一名超级学霸,付主任已经预定下周一由此人做国旗下讲话,到时你们就能见到啦;她说我们楼现在离食堂近,慢悠悠过去都能吃新鲜出炉的,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提前打好;她还说人少显得地方好大,上次排座位靠窗靠墙都换成单人单桌坐了,教室后边宽敞地还是能打篮球。
这话引得从未去过的宋丛一阵羡慕,“你们班多少人啊?”
“三十四。”
“三十五。”
欢尔和景栖迟齐声给出不同答案。
景栖迟朝后座撇一眼,“不说新转来一个么,小学算数。”
欢尔打他后背,“你就两位数加减法算得好。”
“你俩够了。”祁琪笑笑,看向宋丛,“下次你来找我,实验楼我地盘。”
宋丛也笑,“行。”
这句顺口而出的答案让女生心花怒放,十字路口前,祁琪朝伙伴们摆手,“明天见啦。”
女友走后,欢尔蓦得有些惆怅。新班级,新朋友,新环境,她恐怕都没机会见到好友口中这位历史老师的庐山真面目吧。
家属院前一个路口是一片拆迁地,虽按计划将建成带有大型购物中心的新型高层住宅区,可自欢尔搬来这里就一片狼藉一天也未动工,连带着整条街的路灯都泄气似的,要么不亮,要么暗得像随时偃旗息鼓。就在他们说着话刚刚经过工地入口,旁边广告挡板后突然冒出来三个男人,景栖迟没留意不由一个急刹车,后座的欢尔一头撞到他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