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这两只弱鸡没我可咋办。”欢尔这样回他。
关于自己的故事,她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她只玩笑着告诉他们,不要声张,低调行事。
元旦将至,班里开始商讨演出节目。去年文艺委员带一众小姐妹跳了现代舞,可分班后扛把子带人集体出走学文,廖心妍自此兼职文艺工作。班会上有人提议诗朗诵,立刻有知情者摇头,“跟九班撞车”;有人说那随便唱个歌,大家起哄一通又挑不出合适人选;有人干脆举双手主张放弃,廖心妍这下急了,“你就是裸奔也得给我上去跑一圈。”
全班爆笑,说话的男生苦着一张脸,“我就算裸奔也得有人看啊。”
半节班会过去没个结果,有调皮男生献计,“干脆找几个人当足球宝贝跳跳操,景栖迟玩点花样,怎么还不凑个节目。”
“我不干啊,别有事没事拉我出去挡刀。”景栖迟懒洋洋否决。
青春期的男生们被“足球宝贝”四个字撩得心驰神往,纷纷朝后看过来,“牺牲一下你美色怎么了,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感。”
欢尔也回过头嘿嘿笑,被当事人气急败坏揉一通脑袋,“你瞎起什么哄。”
廖心妍在讲台维持秩序,“没有别的那就定这个啦?”
一分焦急三分责任外加六分私心,在廖心妍心里这八字没一撇的节目已然是满分。
“就这个吧。”后排经常踢球的男生朝景栖迟看过来,“你怕丢人,大不了哥们上台跟你一块。”
节目就这样敲定,三男五女,宋丛在景栖迟“你不上我就不上”的幼稚宣言下不得不参加。相比之下女生们选起来容易得多,会跳舞形象好的就那么几个,班长发话,当天晚上排练热热闹闹开始。
祁琪找来时欢尔正随大家挪桌子留出教室后面空地。她将站门口观望的女伴一把拉进来,“怎么,这么快就相忘于江湖啦?”
晚饭时她给祁琪发消息说了元旦排练的事——他们还保留一同回家的习惯,虽时间常碰不到一起,但提前沟通总是必要。祁琪听后说想过来看,欢尔自然满心欢喜。
“不是,毕竟我都……”祁琪有些不得劲,因为留下的人里有三张面孔之于她完全陌生。
“没事儿。”欢尔挽着她向其他人热络介绍,“这是祁琪,原来也在咱们班。”
有先前认识的女生问话,“祁琪,你们班什么节目呀?”
“爵士舞。”祁琪笑笑,凑近欢尔,“那俩呢?”
“跟班长去借球了。”
正说着廖心妍与两名男生一同回来,景栖迟大步跨到祁琪面前,“我以为你先走了哎。”
“没,看看你们节目。”祁琪心不在焉,目光尽数洒在正指手画脚与宋丛说话的廖心妍身上。
他们……关系似乎更好了。
“对了欢尔,”廖心妍满头大汗回身唤人,“帮忙把我桌子上英语小考卷给赵老师送过去呗,她等着呢。”
“好。”欢尔答一声立即行动,廖心妍做个飞吻手势,“谢啦。”
“不谢。”欢尔抱着卷子经过祁琪说句“等我下”小跑出教室。
祁琪一言不发抓起书包追出去,在走廊拦住欢尔,“她就这么使唤你?”
“不至于。”欢尔笑着摇摇头,“班长今天晚饭都没吃就在编节目,这不正忙着跟宋丛讨论队形呢。她本来事情就多,压力估计挺大的。”
“那她怎么不找别人?”
欢尔猜好友是为自己鸣不平,赶忙解释,“别人都要演出嘛,我闲人一个。再说心妍跟我比较熟,她人真特别好,肯定没有其他意思。”
陈欢尔现在是廖心妍的好朋友。
想想都会觉得不舒服的那个女生,廖心妍。
这一刻,祁琪忽然觉得自己变成局外人——很久很久都没来过的理科楼,不再属于她的五班不认识的生疏面孔,甚至,她原本认为固若金汤的四人小分队也要换一名成员。
被换下的人,是自己。
委屈,难过,又不甘心。
她咬咬下唇问道,“我想回去了,你送完之后走不走?”
对祁琪来说,这问题代表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
就现在,欢尔请你来选择吧。
“我……”欢尔在好友眼中读到某种不一样的情绪,可她分辨不出那代表什么更不知那有多强烈,她只是歪歪头,“你着急就先走?我等他们一起。”
抢劫事件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工地一如往常,她不敢再冒险。这件事没有对祁琪提过,因为一旦说起必然要牵扯出众多关于原因的解释,那是陈欢尔只留给自己的私密空间。
“我先走了。”祁琪说完头也不回跑开,她听到身后欢尔的声音,可眼泪似乎堵住耳朵也将那声音遮得严严实实,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