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儿。”欢尔笑了笑,又问,“您到哪儿?”
“哦,北京。你俩呢?”
“天河。”
“寒假回家吧?”男人与他们聊天,“哪个学校的?”
欢尔报出名字,对面人笑着称赞,“高材生啊。”
男人顺势说起几年前去过他们学校的经历,老校门、广八路、山上的仙狐传说,谈话轻松愉快。
偶尔陈欢尔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比如从前面对初见者她腼腆羞涩不善言辞,而今却能与火车上恰逢同路的陌生人侃侃道来相谈甚欢,时间总是如此奇妙,它接连不断赋予着人们后知后觉的惊喜与感悟。
男人电话响,他看看屏幕起身,“我儿子。麻烦你们带眼帮我看下东西。”
欢尔答好。
待人出去关好门才碰碰景栖迟,“这大哥真讲究。”
景栖迟正懒懒靠在车厢板上看招聘广告,头也不抬说道,“没准人家不想暴露隐私。”
倒也是。欢尔早就注意到他床上放着的行李包,和富二代邱里的小挎包一样的 LOGO。
景栖迟直起身,“饿不饿?我去买点饭?”
欢尔看一眼时间站起来,“我去吧。我想顺便买点零食。”
“那行。”景栖迟头一歪倒在她铺位上,“你别买凉的,吃了又胃疼。”
欢尔刚走不久,车厢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张生面孔。
景栖迟以为是对面上铺的乘客,未做多想朝对方点点头。
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那人一声不吭进来又不言不语离开,第二次进来时鬼鬼祟祟朝身后望,接着一手提起对面铺位上的行李包一手去够电脑。
景栖迟心跳加速,他背对那人播出陈欢尔的电话,与此同时坐起来,“哥,李哥说让你等等他,他这就回来。”
也许声音有点抖也许没有,景栖迟不知道。
那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目不转睛盯着他。
是一个年轻男人,目测与自己同龄。
“您是李哥同事吧?”景栖迟故作镇定,电话那头陈欢尔“喂”一声。
他将手机举到耳边,只用余光瞄着车厢里的动静,“哦,帮我带个 one on one.”
那人没有走,也许在观察,也许在想对策。
景栖迟拿开电话,“李哥说人来了等一下,他要跟你说实验室方案。”
根本没有他妈的李哥。
他只想拖住对方,他想陈欢尔一定明白那句暗语。
时间仿若静止。
“是的,谢谢。”那人说出自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听不出口音,听不出情绪。
景栖迟看到他将电脑装进手提包。
不能再说话了,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多说一句就会暴露。
怎么办。
行动快过脑子,景栖迟快他一步堵到门口,锁死车厢门。
前面的假装功亏一篑,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那人看着他,眼神变得凶狠,“让开。”
几乎同时,外面传来欢尔的声音,“买好了,one on one.”
有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景栖迟扭开门锁重重跌落到一旁,两名乘警冲进来制服住犯罪分子,地上躺着一把刀尖正对自己的弹簧刀。
呵,结束了。
欢尔面色苍白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又是揉脸又是拉胳膊,“伤到没有?”
“没。”景栖迟还在虚惊中,看着那人被乘警押送出门,这才深吸一口气。
住同一车厢的大哥匆匆赶来,见状满脸诧异问道,“怎么回事?”
“您是?”留下另一名乘警问话。
“这是我东西。”大哥拍拍口袋掏出车票,“下铺。”
乘警检查过车票递还给他,接着指指欢尔,“我们巡查时碰到这小姑娘,她说你们车厢肯定出事了。现在看……”乘警扫过被仍在地上的行李包,“应该是您行李遭到偷窃,这俩学生见义勇为。”
过道尽是围观乘客,乘警高声呼喊,“大家都回去吧,一定注意看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说罢拍拍景栖迟肩膀,“小伙子不错,有勇有谋。你先休息休息,一会儿我们同事过来跟你做个笔录,这帮小偷,一到过年就急得跳脚。”
车厢重归安静,欢尔不放心上上下下打量当事人一番,忽而“哎呀”一声。
景栖迟被声音吓一激灵,睁大眼睛问她,“咋啦?”
“你受伤了!”
“啊?”他没有任何痛感,看完膝盖看腹部又看看两侧胳膊,最后摸摸自己的脸,“哪儿?”
欢尔点他额头,“这儿有个包。”
是,跌倒瞬间似乎脑袋撞上铺位爬梯。
“本来就缺根弦,”欢尔惨淡地摇摇头,“完了完了。”
对面铺位大哥送乘警归来,进门便是道谢,“今天多亏你们。丢点钱也就算了,我那电脑里资料太多了,真丢了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