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此刻的景栖迟迫切想要听听她的声音。
只一句也好。
电话播出去,那头很快接起,“你到底回不回来?”
省却所有不必要的问候,语气甚至有点不耐烦。
可景栖迟——他知道自己从心底都在笑。
怎么可能不高兴,陈欢尔在盼着他回家呢。
“明天。”景栖迟在全力压制内心的喜悦,“要晚上。”
“大年三十晚上?”欢尔嘀咕,“啥破公司啊。”
她又道,“我们明天下午回四水,我妈初四值班回来。那只能年后见了。”
满打满算四天时间。
如果说入职之前有过那么一丝犹豫,那就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与欢尔都将分隔两地——也没有刻意去想,只是这念头自然而然落到脑海里。而做出决定的原因也极为简单——职位很好,机会难得,只有先自立才能给她更好的以后。
景栖迟想到了以后,很远很远的以后。
站在未来的分叉口,他必须选一个副本打。
“年后……”
“栖迟,我接个杜漫电话。见面说。”欢尔急匆匆挂断。
其实他想问年后要不要来京一趟,逛也好玩也好,因为四天时间实在太短了。
放下手机,景栖迟重新坐到电脑前。
在这个新年将至万家团聚的夜晚,他蓦得升起一股强烈的别离情绪。
51, 副本3
大年初三这天,宋丛收到祁琪发来的消息,只有六个字——下午见一面吧。
盯着盯着手机屏幕暗下去,他敲了一下,锁屏画面是两只正在看着对方的小猫仔。
这张是祁琪换的,宋丛有点想不起从前用的是什么。
大概系统自带,他对这些一向不太上心。
“好。”宋丛回过去。
两人约在天中旁边一家甜品店,祁琪选的地方。宋丛先到,点一壶茉莉花茶,又见橱窗里的乳酪蛋糕小巧可爱,于是指了指,“再要一块这个吧。”
“好的,您先坐。”服务生礼貌和善。
祁琪迟到一刻钟,牛仔裤运动鞋,上身是件蓬松的短款羽绒服,雪白的颜色极适合北方的冬天。她朝他挥挥手,而后径直坐到他面前。
“等很久?”祁琪拉开羽绒服拉链,搓搓手。
“还好。”宋丛没有问晚到缘由,环顾四周,“这里变了好多。”
一晃长大,他没有再回过天中。
“是,以前这儿是奶茶店嘛。”祁琪指指窗外,“高二元旦演出结束你们在这里庆祝,你,欢尔,栖迟,心妍,还有挺多我不认识的同学,我就站在那里。”
宋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隔一条单行路,对面正是天中操场。他记得演出这件事,可细节已经忘了,于是问她,“那次你来了吗?”
“没进来。”祁琪目光仍落在窗外,像是想起当初酸楚又别扭的心情,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时的宋丛当然不会注意她有没有出现。
服务员呈上餐点,笑着说句“两位慢用。”
宋丛边倒茶边朝蛋糕挑挑眉,“尝尝?”
“嗯。”祁琪拿起餐具吃上一口,蛋糕很甜,她却蓦得有些想哭。
乳酪蛋糕是她最喜欢的甜点。
过去两年,她拉着他几乎吃过京城所有的网红甜品店,有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蛋糕还是只想和他做些情侣们都会做的事。
“宋丛,”祁琪叫一声眼泪直接落下来,她没有抬头,就着泪水又吃一口蛋糕,“你喜欢过我的吧?”
从来,一次都没有确认过这个问题。
最开始她只是频繁联系他,先是借同学聚会后来变成单独吃饭,穿两个城区去那所人人向往的高校蹭课,偶尔发他喜欢的音乐电影偶尔也发冷笑话,又一次约去游乐场时宋丛说其实我有个惦念的人。
他聪明绝顶,他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那时是大一下学期伊始,祁琪告诉他没关系,比赛嘛必须讲一个公平公正。
她依旧围着他打转,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遮掩。祁琪没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念头,宋丛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她喜欢他也喜欢在他身边晃悠,若真有一天他说对不起不行,那是缘分未到她不会有一句抱怨。
后来有一天他们去看一个摄影展,中途祁琪去卫生间,出来时听到有人在与宋丛说话,“这姑娘这大双眼皮,一看就是割的。”
她止住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然后她听到宋丛的声音,“管得着么,我乐意。”
应该是熟人吧,因为他是笑着说出的这句话。
那一刻心比任何时候跳得都剧烈,宋丛说我乐意。
至于后半程看过什么,祁琪已经一点印象没有了。
从展馆出来,她问宋丛,“我是不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