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栖迟咽下嘴里的东西,喉结动了动,“为什么不能?”
欢尔愣住,一时没有理解这个问题。
他定定看着她,低声重复,“为什么不能?”
四目相对,陈欢尔败下阵来。她低下头,“我现在……没办法考虑这个问题。”
她刚刚经历一场失恋,眼下不是对的时间。
景栖迟沉默。
欢尔重新抬起头,“这个时候,不管我做出怎样的决定那都对你不公平,对我也是。”
不是那通欲言又止的电话,不是新生足球赛后各自胡乱的猜测,他们之间的第三次试探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对话。一个人给出提议,另一人诚实作答,毫无躲闪,彼此了然。时间让他们学会正视内心,也在一个又一个发生结束的斡旋中加固着彼此之间的信任——此刻的你一定可以理解当下这个坦诚的我,对吧。
“那就等过了这个时候。”景栖迟靠近她耳边,声音有些沙哑,“等你有答案的时候。”
十一假期的第二天,宋丛与祁琪来了,两人各一背包,颇有来穷游的架势。景栖迟最近在准备创业大赛,他是主力走不开,抵达当日便由欢尔做东宴请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吃饭时倒还开心,他们说起这一趟的游玩行程,约好挑一日去逛逛校园,欢尔介绍几家觉得不错的餐厅咖啡馆。两人奔波整天都显露出疲态,八点不到饭局结束,欢尔见宋丛订的民宿就在附近,于是提议送他们过去再回学校。
三人提前抵达住宿地,说说笑笑等上一会房东还没到,宋丛打电话过去那头先是抱歉然后告知路上堵车要迟到一下。过二十分钟再打,对方说已经到十字路口快了快了。这一等又是一刻钟,第三通电话房东说在停车马上到。
此时祁琪的不悦已经全写在脸上,她低声抱怨一句,“我早就说订酒店。”
民宿需要交接钥匙,等不来房东进不去门。
“再等等吧。”宋丛没有说更多。
“我们过来也是。”祁琪同欢尔耳语,“飞机直飞又快又方便,他非要坐高铁,这一路又是孩子哭又有人吵架,好几个小时一点没睡成。”
欢尔赶忙打圆场,“黄金周嘛,你们能买到高铁票就不错了。我跟栖迟之前回家还坐过硬座,屁股都散架了。”
“机票也能买到啊……”
祁琪正说着,一位穿运动服的年轻男子一路小跑而来,还没到跟前就开始致歉,“哥们真对不住,路上堵车,我绕一程又赶上车祸封路,实在抱歉。”
未等宋丛开口,祁琪忙催人,“快走吧,太累了。”
“好好。”房东见住客是一对,一边开路一边说道,“我回头送你们两张电影票,当赔礼了。”
小区虽有年份但环境还算雅致,从入口走上五分钟抵达目标单元,民宿在七层。一室一厅,房子不大但显然重装过,家具装饰物皆崭新。房东简单介绍一番家电使用及退住流程离开,临走前又一番鞠躬致歉。
祁琪带隐形眼镜,一天下来眼睛干涩无比,与二人打个招呼进到洗手间。这番等待谁都看得出她心情欠佳,宋丛放下背包朝欢尔苦涩一笑,“行了,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我地盘。”欢尔朝他挥挥手,“走啦,回头电话。”
这时洗手间传来声音,“宋丛你快过来,你看这都什么啊。”
“怎么了?”宋丛说着就往里边走,欢尔迟疑一下跟上去。
“你看这洗发水沐浴露,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祁琪站在洗手台前随手一指,“标签都手写的,谁敢用啊。”
那些盛满乳白液体的瓶瓶罐罐显然是分装瓶,上面用胶带贴着种类标签。
宋丛揉揉眉心,“先凑合一晚,用不惯明天出去买吧。”
“我说坐飞机你非要订火车票,提议住酒店你不同意,我要带个行李箱你又坚持轻装上阵,”祁琪将憋屈整晚的怒火一股脑撒出来,“等这么久连洗个澡都洗不舒服,如果这样有必要出来玩吗?”
“打住,”宋丛做个停止手势,“我现在去买,行吗?”
这番话在祁琪听来就是在说自己无理取闹,她一下提高音量,“我在说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意见!”
“我们可不可以先解决现在的问题。”宋丛压着一股火,“洗发水沐浴露,你还要什么?护发素?还有吗?”
“我要?”祁琪气急一把打翻那些瓶子,“请问我的要求很高吗?”
玻璃分装瓶滚落在地,交织着乳液碎成一摊。
欢尔尴尴尬尬站在门口,见两人越吵越凶忙从中调停,“我去买吧,反正楼下就是商场。你俩都累一天赶快休息,出来玩干嘛闹别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