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gān咽一口,身体往后微倒。
“好漂亮的一张脸。可惜,是男人。”鹰般慑神的眼中有朦胧迷雾,“不然,真是像极了。”
墨紫这下急了,膝盖一顶,正对乌延勒的肚子。
乌延勒本来就喝太多,胃里正难受,让她重重顶过,立刻放开她,转头就吐。
墨紫忙跑起来,没一会儿看到前方有两个人从树后走出。其中一个穿着员外袍,有些岁数,体态却保养很好。
“腾爷,贵客无碍吧?”另一个管事打扮。
腾郭嗯了一声,“喝多了,正好消受美人恩,你快去安排。”
两人说着话就转过假山去。
墨紫一听,这回真是腾郭,赶忙要追上去。此时,身后却起了大动静。
“我看到她了,看到阿紫了。赶紧给我找一个脸蛋漂亮得像女人一样的男人。就在园子里头。把园门关了,快”乌延勒仍带着醉意的声音,却高了起来。
糟糕吐过之后清醒了一些?墨紫让凌乱的脚步声一催,赶紧转到腾郭绕出来的树后,发现有间无灯的厢房。眼珠骨碌转过,咬唇便冲进去,又把门紧紧关上,伏耳倾听。
“谁?”一个沙哑的身影声音。
墨紫已有心理准备,回过身来。不一会儿,适应了黑暗。就看到这屋子里外两间,以珠帘隔开,而声音是从帘后传出来的。
“抱歉。”她再三掂量,恢复了女声,“你是腾场主的客人吧?我爹今夜也在宴中。我女扮男装偷偷跟爹进来见识,没想到在园子里遇到个酒鬼,嚷嚷要我陪酒,还派人关了园门要抓我。我刚远远看到腾场主从这儿走出去,却是追不上他,又不熟这地方,不知你能不能让我躲一躲?”
帘子后头却没了动静。
墨紫以为对方不肯,“我就待一会儿,等那酒鬼知道自己是醉糊涂弄错人,应该就会过去的。我知道你也是喝得有些多,想要清静——”她是搏的。搏这里头喝高的,不会有外头喝高的危险;搏这人冲着腾郭的面子,至少睁一眼闭一眼。
赢面:百分之五十。
备胎:实在行不通就杀出去。顶多让乌延勒抓住,献给他老哥,那就是她的臭运气。
外面似乎有人大声说话,但她在室内,听不真切。外面找不到她的话,乌延勒会有什么举动?搜屋?来回踱两步,等不到里面人的回应,她却大胆往里走。
“睡着了?”九转廊里的灯将绵纸映huáng,她借其看到里屋的qíng形。
梳妆台。拱脚桌。四方大chuáng最显眼,三面下帐,一面两边钩,云罗迭叠。帐中横躺一个人,盖着银粉被,背对着她。发冠上一根明珠簪,想来是不凡物,在黑暗中也闪微光。光下发丝乌黑,似乎年纪不大。
乌延勒的声音突然又响,仿佛就在屋外,“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一间间屋子给我瞧过,特别是空屋子要仔细搜。”
有个女子说话,似乎是天美楼的妈妈,但她声音太轻,大概是在恳求乌延勒不要惊扰客人什么的。
墨紫听那小子果然要把事qíng闹大,气得直跺脚,“明明醉得两眼发花,这回居然如此顶真。”
有没有人能上去帮她提醒一句:嘿,你醉糊涂了?这个疯小胖
chuáng上的人却动了。
她顿时警觉,往后退开两步,惊讶发现那人是往chuáng里面去的。这样,他原本躺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你没睡?”那为什么装半天木乃伊?
“姑娘的话真多。”那人哑着喉,“既然要躲,就赶紧找地方。chuáng底下,柜子里,哪里都行。光是站在这儿,扰人清梦,又不肯出去,究竟要做什么呢?”
chuáng底下?
这时,外面的光骤然亮了起来,显然有人往这儿走。
墨紫不再多想,“那就得罪了,请你帮我挡一挡。”快步走到chuáng前,将丝帛chuáng单一掀,弯腰就钻。
手肘被捉住了。
但她动作太猛,砰一下撞到头,才发现这chuáng根本是没有chuáng底下的。
“呵呵……呵呵……”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的人趴在chuáng上低笑,“要么傻乎乎得不知藏哪儿,要么像头牛一样横冲直撞,你……姑娘的xing格还真是可爱啊。”
“你早知道没有chuáng底下,还让我钻?”什么人啊?
“姑娘,请上chuáng。”说得那么暧昧,那人的手还紧紧捉着她。
“什么?”墨紫弯着腰,揉着脑袋,闻言大吃一惊,立刻看过去。
那人的五官却藏在绸帐巨大的yīn影之中,而那支簪上的明珠一旦失去光源,就立刻被影子吞噬,连发丝都照不见。
“你若再不上来,让酒鬼捉去,可别怪我不帮你。”手一用力,将惊呆的女子拉上了chuáng。
“喂”她是要借地方,可不是借人,双手撑起,要翻身下来。
“这间有人。”妈**声音隐隐传来,“是天牧马场腾老爷的贵客,我刚送了姑娘在里头伺候,应该不会有您要找的人。小侯爷……”
“姑娘……”那人始终沉着,身形不动,手也不动,“如此聪慧,当知这是唯一脱困之法。”
墨紫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快。这人说得不错,男女一chuáng,在这青楼里头,就是最好掩人耳目的方法。这次以貌取人都不行,只能从声音判断,她得再搏一回。
“躺着就躺着,不过你放手”墨紫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待在里头不准动。否则,你和那酒鬼有何不同?”
“那也是姑娘的选择。”那人无赖得让人气愤,“姑娘就当得个教训。男人若喝多了酒,都是一个德行。外面的和里面的,同样危险。姑娘家,女扮男装倒不怕,不过不要跟爹爹,最好跟夫君。”
他竟然能料中她的想法?墨紫再惊之余,听出其中不对,“我得什么教训?你难道还想怎样不成?”手往腰上摸,却哪里还有剑?
“姑娘不用找了,我帮你暂时收好,免得误伤他人xing命。”男子突伸左手,在她发上一抽,青丝如瀑而散。
“你……”她怒起身。
砰砰砰——有人敲门。
那人声音更放沉了,“姑娘还是躺下得好,不演bī真,如何能让人信服?”
是她过度紧张产生错觉吗?那人的手润得令她熟悉,为她散发的动作带了无比温柔。
外面的人在叫开门。
那人又做出乎意料的动作,居然翻上了她的身,并开始脱衣。
光陡然将他映照了出来。
乌丝衣,玉色肤,看透一切而浓墨染彩的双眸,微冷的,却总能说赢她的,薄厚恰到好处的淡唇,鼻梁勾金线,显天生贵气。
“元——”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不着一缕的上身慢慢覆下,元澄温润的五官遍布柔qíng,双臂撑在她的两边,“姑娘,烦请你为我去冠。”
她不能思,不能言,外面越来越频促的敲门声也听不进耳里,高举双手,将簪子抽出,解下牙冠。
顷刻,他的发,她的发,纠缠在一起。
她笑得像哭
他微笑,却叹息一声,“你这个姑娘,怎么到哪儿都要惹麻烦呢?胆子恁大,连房里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请人帮忙。这要是遇到恶人,哄骗你几句,你岂非入了他的怀抱?真是,道你聪明,却莽撞到这般——”完全忘了是自己诱导她的。
门让人踹开了。
同一瞬,他的叹息扑在她的粉面,“平白让我吃醋——”
双唇相触。
他的呼吸陡然起重,本因外人在场,还存些点到为止之念,却在碰触的瞬间,为她的香气沉迷。
不是粉香,不是花香,只有木香,却散发墨紫牡丹的华丽。
吮着她唇瓣,直到丰润柔暖,仿佛能取出蜜来。他却不满足,双手将她搂紧,右手摩挲而上,将她的头压向自己,连她的呼吸都恨不能吞进肚去。
墨紫让他亲吻得密不透隙,好不容易想起呼吸,却发出一声嘤咛。那其中从未有过的娇媚,令自己浑身燥热。
一阵尴尬的咳嗽声。
元澄不理。
他不理,当然也不会让墨紫有空理。
再一阵窘然的咳嗽声,这次还有话,“客人……客人……”
墨紫在他的唇往下移的时候,轻呼,却被他又吻住。
不过,相思之毒已缓解,这一口咬得油滑,他撑起上身,笑得很不正经,“美人莫急,待人走了再耍。”
他翻过身去,侧卧,面对闯进来的人等,有些好事被打断的恼意,“妈妈这是何意?莫非腾郭短给了你银子?”
“不是,不是。”妈妈连忙摇手,这可是腾老爷仔细吩咐过要招待最好的贵客,“是——”
“罗嗦什么?”乌延勒站在门外,脸泛醉红,声音仍不清晰,“搜一遍就是。”
那些护卫立刻翻箱倒柜,甚至也翻了chuáng单,回乌延勒没有。
乌延勒刚要转身,却突然往屋里跨进一步,“你二人相欢,真是旁若无人,一点惊讶也没有。”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美人儿在前,哪里还顾得其他?别说不惊讶,最好早点送走各位,在下也好继续。心火难熄啊”元澄勾起一抹笑意。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神qíng叫做邪佞。
墨紫盯着他的背,希望能将那份xing感dòng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