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边引路边问,“不知大人要提天牢中何人?”
恶人脸不吭声。
守将又问,“端格将军何时回得城?倒是赶得及时,今日王上大婚,他可正好凑个喜庆。”
这时,他召了个侍卫,“你去朝天门看一下,告诉他们,别我不在就懈怠了。端格将军的人进了宫,我一时走不开。”
侍卫应了要走,却被恶人脸的手下拦住。
守将脸色一变,口气不太好,“你这是做什么?”
“你想给哪位大人通风报信?可那大人,还是马尔大人?”有人在恶人脸后面沉笑。
守将一惊,目光从那百人队列中掠过,不知是谁开腔,却否认,“自然不是。今日不太平,我让人加qiáng戒备而已。”
那声音没有再回应,恶人脸冷声冷气,“少废话,快走。”
守将其实是可那的人,已经事先得了吩咐,神庙那边会有一场反对王上娶后的谋动。他见端格狩的人来提犯,就想赶紧给那边报消息。毕竟端格狩这时回城委实令人寻味。他手握王上直系兵马,且对王唯命是从。王有最jīng锐最神秘的影卫,又有小侯爷乌延勒的亲卫军,要是再加上端格狩,可那大人今日之谋恐怕就失败了。宋墨紫为后,国之将亡。这是大求地位极高的族长们得出的结论。他虽然是个小小宫廷守将,可也不希望王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大求天下的雄心。
他这么想着,七上八下,在前头带路,直觉事qíng可能不太妙。正要拐向天牢,突听恶人脸说,走错了。
心里突然猛跳,回头讪笑,“天牢就是这个方向,怎么会错呢?”
“谁说我要去天牢?”说过也不会认,恶人脸坦dàng撒谎,“重犯关在西月殿,当然要去那里。”即便大求王为了大婚带走了全部影卫,但宫中仍有五百侍卫的战力,能不惊动就不惊动。如果一开始就说要去西月殿,恐怕有端格狩的御门令都难进宫。
“站住”
守将能留守王宫,也不是没点真本事的人。他先前放人进来,一是因为对方有御门令,二是天牢提人合常理,而且他不让的话,反显心虚。后来想到端格狩这时回都太过凑巧,怕影响可那大人的行动,因此才想派人去传送消息。可以说,他的两次判断无误。
现在,这些人居然是冲着西月殿。他就糊涂了。因为王jiāo待过所有轮值的守将,西月殿的人绝不可以动,除非有他亲笔手谕。
“你们可有王的手谕?”守将目光狐疑,不管是为了可那大人,还是为了王,都得问问清楚。
“王如今正让你的可那大人堵在神庙,何来手谕?”之前沉笑的声音又起,“我等奉端格将军之命,要将人带到神庙去,不然这大婚可就chuī了。”
守将终于将声音的主人找了出来,就在恶人脸身后站着,斯文样貌,似乎是参军那类的官儿。
chuī了最好。守将面色有些得意,“诸位,不是我耽误大事。王亲口对我们说的,没有他的手谕绝不能动西月殿的人。你们请回吧。”他这叫尽忠职守,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是吗?”那人又笑,“有句话,请客容易送客难。既然进都进来了,我们不可能空手而回。”
他话说完,守将就见几道极快的身影窜了出来,无声无息将他一队手下全部放倒,又迅速把人拖下去藏好,再出来时,已经换了宫中侍卫的衣服。
“你……你们好大的胆——”他话没说完,脖子上多了一把yīn森森的刀。
“最好听话,不然你就和你那些手下huáng泉相见。”恶人脸的声音不亮,但没人怀疑他的话。
“有种杀了我。没有我,你们就算找到西月殿,也进不去。”守将吃惊对方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眨眼就gān掉他一队人,而且想到换装这么缜密,不由颤栗。
“我们就是知道,所以才留你xing命。”靠近西月殿必须要有守将亲领。斯文青年说得轻松,“你死很容易,不过你的寡母,还有你刚满月的儿子,都因为你而丧命,你也无所谓吗?”
守将骇然,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家的事?
“你有两个选择。其一,你失职无能且与外臣联合bī宫而丧命,全家受你牵连,jī犬不留。其二,你识时务,带我们把人领出来,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可以远走高飞。”斯文人说着,脚下没有停留,往西月殿的方向。
守将最终妥协,乖乖带他们去了西月殿。
守着西月殿的,本来是影卫。如果不是因为今天重头戏在神庙,换上了宫中侍卫,守将靠近都是不被允许的。他甚至不知道里面到底关了什么人。
“守卫有几人?”西月殿出现在不远处时,恶人脸问道。
“七十八人。殿的各面十人,屋顶十人,还有伏在园子里的二十八名暗桩。”守将至此已悉数jiāo待。
“你把人都叫出来说话。”刀早已从守将的脖子上移开,恶人脸用银针顶着他的死xué。
守将遵从吩咐,将侍卫们全叫到殿门前。结果,他眼睁睁看他们再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毙命。他虽然不曾上过战场,但也是大都极其出色的乌甲武士。可在他眼中,却是从未见过的jīng湛杀人术。无影无形的轻功落在人背后,或以手扭断脖子,或捂住人的嘴用刀割喉,毫不犹豫,一招狠准。
他看着恶人脸和斯文青年走进殿中,突然猜想这些可能不是端格狩的人,因为分明就是汉人所谓的杀手功夫。可是,那块御门令如何解释呢?他看得很仔细,绝对是真的。
守将在外忐忑不安,殿里却是相当愉快的气氛。
“你来得真够慢,是不是故意让我多遭点罪?”瘦了一圈,脸上有伤,衣服上有血渍,但jīng神还不错,正是被抓的金银。
斯文男子,也是元澄,扔给他一套普通兵士服,“我能亲自来一趟,就给足你金大少面子了。快换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恶人脸华衣查看过一两伯和千两百两的气脉,过来说,“大人,他们服了某种散气的药物,内功全失,其他无碍。”
百两千两一听,耷拉下脸,一左一右拉着元澄的袖子,“大公子,我们的内力不会恢复不了吧?”
元澄笑道,“若真恢复不了,我定帮你们报仇。”
金银见双胞胎总跟元澄挺好,不由有气,“你们公子我还没死呢,居然跟这个贪赃枉法的套近乎。”
“八两呢?”想要站起来,受过刑的身体不听使唤。
元澄伸出了手。
金银拉住,qiáng撑起身。千两百两上前为他换衣服。
元澄摇头,“我派人找过,但没有他的消息。我估计,他可能出城求援,却和我错开,也可能遭到了不测。”
“出城求援可能,遭遇不测就不可能。”金银断然否认。
“对啊,八两叔功夫那么高。神庙那些臭光头只会使下三滥的yīn谋诡计,要不是为了我们,八两叔不会受伤。”百两多话。
“唯今之际,只能先离开这里再说。”元澄道。
“墨紫呢?豆绿呢?”金银却不是个听话的。
“豆绿在她自己家里。至于墨紫——”元澄一笑,“大求王正押着她在鹰神庙大婚呢。”
“什么?”千两百两大惊,“三公子嫁了人,大公子你怎么办?”
“抢回来啊。”元澄说得悠哉。
金银哼了一声,本想唱反调,突然茅塞顿开,“她不会以为我们还被关在那个鬼庙里吧?”
“乌延很聪明,将你临时换了地方关押。不过他也很自大,凭什么以为我们就会以卵击石?他连那些族长都没说服,心急火燎要娶新娘子,就必须调动城中所有可用之力护住神庙,同时还想将墨紫的后援一网打尽。所以,救你,还真是一点没有难度。”元澄轻描淡写。
“你把墨紫当诱饵?”金银像抓住了他的把柄,没正经地笑,“我会告诉她的。”
“告诉她吧。最好再告诉她,她要是不成为大求的钦命要犯,我总有配不上她的自卑。她叫人人喊打,乌延永远不能娶她为后,除非不想要这个王位。”是他故意搅浑了这池水,砸下大石,激起大làng。
金银望着他半晌,叹口气道,“元澄,我实不如你——坏。一箭下去,要she多少雕啊。”
“多谢恭维。可你要是再拖拉,我就不管你死活了,还要接她去呢。”元澄往外走。
一行人借守将安然出宫。
守将怀揣着银票,急忙牵了马,从小门逃出去,根本没注意那一队换上侍卫服的十来人并未出宫。
而此时鹰神庙,墨紫就将失尽人心的时候,端格尔峰突然高声说道,“马尔大人,人是你带来的,显而易见是严刑bī供。屈打成招又如何说?再说,你这么急着把人杀了,也不待王上亲问,莫非是灭口吗?”
再一次,端格尔峰代表他的族人坚定站在了乌延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