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乌延勒也趁机发难,“我王兄乃是鹰神之子,难道都不能顺心娶自己所爱之人?各位族长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因此事为难我王兄,竟然带兵闯进神庙,如同bī宫好本侯也不怕你们,众亲卫听令,刀剑出鞘,稍有异动者,杀无赦。”
一片刀剑之光。
可那真地拉下冒火的马尔,望着神qíng冰冷的乌延朅,说道,“王上,臣等并非bī宫。尽管宋墨紫的身份地位及其任xing的所作所为令臣等觉得她不适合为大求国后,但直到捉拿到大周探子之前,我们一直都只用了上疏表呈来劝王上收回成命。正如小侯爷所说,我王是鹰神之子,娶个喜欢的女子无可厚非。然而,这个女子是大周派来的细作,居心叵测,意图不轨。王娶她,xing命堪忧,国难当头,臣等怎能视而不见?神庙是帝王家庙,守卫森严。王又不许我等观礼,若不带些兵士,如何能进来得见天颜?王上乃是我大求百年难遇之明君,我们绝没有伤害王上之意。只请王上将婚礼暂缓,把宋墨紫之事查个一清二楚,否则臣等实难心安。”
墨紫笑了起来,扬声说道,“可那大人忠心可表,我宋墨紫愿意配合。”先下了这石阶再说。高高在上,让她头晕眼花。
乌延朅紧紧捉着她,咬牙低喊,“阿紫,我还没死心呢”
墨紫虽然对乌延朅承认是受大周皇帝密令而来,但因为站得高,下面的人并没听见。他们听到的,只是住手二字。这可以解释为心慈。
“乌延朅,这么苦苦纠缠,有意思么?”女怕缠郎,尤其是下定决心,不可能回头的时候。
“我和你纠缠到死。”乌延朅狠狠甩出这话。
然后,他面对可那等人,“孤已对鹰神发誓,必娶宋墨紫为后,否则死后不能升天。你们要我查证?可以待孤与她大婚之后再查。就算定她的罪,也是以她为大求国后的身份来受。”
可那也急了,这不是无论如何非娶不可吗?
马尔跺脚搓手,对可那说,“大人,说是没用的了,gān脆直接上去把那女人一刀杀了”
“你傻了吗?闯进神庙是一回事,动刀杀人又是另一回事。端格老儿正等着我们动手,一句bī宫,就能灭我们几个家族满门。”可那想得很多,而且他确实没有要bī乌延朅下台的意思。毕竟,也找不出一个能像他那么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继承者出来。
“那怎么办?还真要让那女人当国后不成?”马尔面色yīn狠,看上面的墨紫一眼。
可那想说,只能先偃旗息鼓,等以后再慢慢处置。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这话,就有人高喊,“杀了汉女杀了毒后杀,杀,杀”
声音是从都护军中传出来的,且一呼百应。对汉人有偏见的各族子弟头脑本就在发热,稍微被煽风点火一下,开始跟着喊起来。
墨紫听着一片杀声,心想,若能逃过今日,大概能追忆为最大起大落的时刻。没多久前,人人叫她王后,请着跪着让她嫁给他们的王。现在,冠以毒后,要杀之而后快。但她很快注意到可那马尔惊讶的神色,好像他们并没有预料到会这样似的。与此同时,她看到北塔尖上终于有了动静。
那是两面huáng红的旗,一面换一面,车轮风得转。
墨紫看完又看一遍,确认后就觉得好笑,怪不得让她备朱砂水袋呢,居然跟她学。
她的右手让乌延朅握得死紧,左手却能自由行动。趁乌延朅专注着下方的混乱,她装着扶花冠,悄悄拔了一根珍珠小针扣在指尖。
乌延朅这是怒极了,大喝道,“可那真地,你bī孤如此,以为孤会遂你们心意么?”
可那是见过乌延朅真怒的。乌延朅登上王位之后,挑战三位不服气的兄长,以一敌三,身上多处刀伤却毫不畏惧,只攻不防的拼命打法,让他终于相信女儿的眼光是对的。勇气,坚韧和无畏是王者必备,而三位大皇子显然不全具有。
乌延朅的怒,让各族子弟也立时噤若寒蝉。他能当上大求王,不仅是他长期的筹谋,还有对玉陵开战后的赫赫战功。玉陵国境是他亲自指挥攻破的,那一节节的攻城战,他几乎未缺一场,更是第一个踏入玉陵皇宫的人。让原本对他成为太子持有异议的人再不能反对,甚至就此看到一统天下的希望,忙不迭投在他的麾下。
此时,却有人不买账。
弓弦响,一支箭破空乘风。
场上鸦雀无声。
墨紫突然挣脱乌延朅的钳制,往旁边闪开。
至少乌延朅是这么觉得的,并发现她判断错了方向,不由大叫,“阿紫,小心”
广袖翻飞,金红金红的嫁衣耀了他的眼睛。再睁开时,看到墨紫倒在地上不动,他连呼吸都不敢。
“阿紫?”他跪在她身边,手发颤。
她曾说他周围的人都想她死,她嫁给他,命长不了。他当然知道族长们对她的敌意,但他总以为等她在宫中安顿下来,他和她的感qíng一直不变,所有的敌意就会消失。从小到大,他都是自己解决了一桩桩麻烦事,所以相当自信这件事也会圆满解决。可是,那一箭she向她,他却无力阻止的时候,怕得心胆俱裂。
“……阿紫?”他的手碰到那件凤衣,qíng感才宣泄而出,想将她抱在怀里,却看见衣袖上一片湿漉的红,“不——”
他立刻对着可那马尔瞪红了双眼,“你们将孤置于何地?孤念你们祖辈对乌延家有恩有功,无论你们怎么恶言攻击墨紫,孤都忍了。你们借题发挥,不断往宫中送人,孤明知墨紫不喜欢,也还是应了。就算你们如此闯入神庙,孤仍然相信是因为你们真正为孤着想。然而,你们居然当着孤的面she杀孤最心爱的女子,是把孤当成死人了吗?”
“王……上,臣等并未……”可那不比乌延朅少震惊多少,因为弓箭手只是来摆个架势的。
“很好”乌延朅却听不进任何解释,声音放宏了,“端格将军何在?”
“端格狩在此”一声回应,响彻云霄。
突然从贴山而建的层层僧房里涌出近千的乌甲武士,将可那马尔的人包了个水泄不通。而庙墙上,屋顶上,也出现了一排排的弓箭手,形成最外圈的包围。而端格狩率了上百名影卫从空中殿宇冲下来,跪过乌延之后,面朝可那众人,眼神冷煞,薄唇无qíng,从腰间抽出一柄巨剑。
可那既没想到他们的队伍中有人会she杀墨紫,也没想到王上早设了埋伏。即便他一向老谋深算,此刻脑袋里混乱无比,理不出头绪来。
马尔比可那更慌,在他看来,墨紫被she中,而王唤出杀神端格狩,显然有剿杀他们的意思。左瞧右瞧,只觉大难临头。
墨紫呻吟着睁开眼。刚才翻飞中,那枝箭让她挥开。现在到处站着影卫,剑拔弩张的,应该不会有人会留意到那箭头。
“阿紫?”乌延见她醒转,大喜过望,“你……你没事么?天神保佑,鹰神护我。”
见他一副你还活着的高兴模样,墨紫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瞧都没瞧仔细就当我死了不成?不过是手臂擦伤,我一时吓到罢了。看清楚,哪里有致命伤?”
乌延没去看,他让她柔和的语气吸引了全副心神,不顾一切将她紧拥,笑了起来,“我的阿紫,你终于心软了。”
站在一旁的端格狩,好奇这个让很多贵族和大臣厌恶的汉人女子,禁不住看她一眼。面若珍珠眼若秋水,在这么混乱的场面里,她脸上没有一丝惊慌恐惧,还带盈盈浅笑。他暗中佩服之时,突然愣了。这张美丽的脸,他是见过的
嗖嗖嗖三箭连发。
“王,小心”端格狩让人竖盾。
小侯爷乌延勒跳起来大叫,“可那,马尔,你们吃了豹子胆,一再she箭,真想弑君。”当即传令亲卫,“保护王上王后,给我把这群叛臣贼子抓起来除了领头的,其他人可杀”
乌延勒的亲卫马上冲向对面。
可那这边虽然没有上峰的命令,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纷纷还手。从防御变成了攻击,渐渐面貌凶狠,杀气腾腾。
可那连喊住手,但没人理会。
“王。”端格狩比较冷静,见事qíng愈演愈烈,不得不提醒还抱着心爱女子的乌延。
乌延放开墨紫,站直了,面无表qíng看着底下的乱战,“这两年,孤因为新登王位,不及料理这些人,他们倒是日益嚣张起来了,连孤的婚事都敢百般阻挠。百年老族?哼阿勒做事有分寸,可那马尔他是不会动的,但借此灭灭他们的志气也好。我只担心他们的人比阿勒的亲卫多,得让乌甲们准备随时援手。”
这时,感觉墨紫拉他的袖子,他立刻温柔问道,“怎么了?”
“我伤口疼。虽然是擦伤,好像流血挺多,头昏眼花的。”墨紫咬着唇,表qíng有些任xing,“我不想待在这儿。神庙染血,今日大婚不吉,我不嫁了。”
乌延刚要断然拒绝,又听她说一句。
“要嫁,也改明天,等这里弄gān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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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