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的有。”他微微眯起眼。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问吧。”
“你是真的什么都听不到吗?可以戴助听器吗?”她伸出手,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搂住他的腰。
“可以,只是不想,至少到现在为止不想。”
原来不是那么不可挽回啊。
童言心情马上好起来,把腿放到他腿上。他勾住她的腿,直接放在自己侧卧的腰上,简单的动作,却更让人心猿意马。
偏他还在自己裸|露的小腿上,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着,在想着什么。
童言被他弄得心里痒痒的,闭上眼,再睁开,他还是一样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你在想什么?”她问。他说:“在想你。”
“想我什么?”
“说不清楚,”他倒是很认真琢磨了下,“你想在律所实习,还是法院?”
“不知道,”她一直认为自己足够成熟,其实面对实习、择业一类的问题,依旧茫然的很。可能五年后看现在的自己,又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现在,这些还真是问题。
“要不然,我安心做顾太太吧,”她长出口气,“顾先生的如花美眷 。”
他重复如花美眷的口型,发音却不太准。
童言听得咯咯直笑:“我终于发现文化差异了,顾老师,你只能教法律,还最好是国际法类的。”
他忽然笑得牲畜无害,把手伸到被子里,从她的睡衣下滑进去,温热的掌心摩挲着腰间的皮肤。童言被他弄得嗓子有些干,噘噘嘴嘴,示意他关灯。岂料他仿佛没看见,继续摩挲了会,忽然就开始轻捏起她最怕痒的地方。
她咬着嘴唇,不敢笑出声。
跑又跑不掉,只好在他手臂下挣扎,可惜他力气太大,如何做都是徒劳无功。最后笑得脸都通红,满身是汗了,才终于被他放开,滚到了床的另一边:“顾平生……”
“嗯。”他应了声。
仍旧是单手撑头,侧躺着,额前的头发软软地滑下来,半遮住了眼睛。
“美人煞?”她忽然觉得,这个词还真是恰到好处。
他不动声色笑著,没答应。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她怕他继续痒自己,小心翼翼地挪回去,手脚并用缠住他,一字一字第说:“我爱你。”说完,就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然后就感觉他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
“好像没说过。”声音从头上方而来。
回答的还挺认真。
童言本以为这句话,还挺动人的,却被他的回答搞得哭笑不得,正要抬头抗议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不紧不慢地从她额头吻下来。还是很感动的啊,童言满意地仰起头,回应着他,最后两个人都有些收不住了,他却忽然停下来,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没什么是万无一失的,乖乖回去睡觉,以后我们有的时间。”
她明白他说的,嗯了声,真就乖乖穿好睡衣,又悄俏回了房间。
好在期末考试只有两门课,沈遥把确切考试时间告诉她的时候,还特地含糊地交待了学院里关于她的传言。“清者自清,”沈遥嘀嘀咕咕抱怨着,“反正一毕业各奔东西,谁也见不到谁,你不要管他们说什么。”
童言拿着话筒,笑著嗯了声。
哪里有什么清者自清,根本大部分传言就是事实。
她大约说了领证未遂的蠢事,岂料,竟唤来沈遥一声惊呼:“还要户口本才能领证啊?我还说等毕业了,偷偷拿着身份证飞趟北京就搞定了……”童言哭笑不得:“原来你偶像剧看得还没我多,不是很多时候都演什么,千方百计偷户口本吗?”
沈遥迅速表达对偶像剧嗤之以鼻的情绪,又哀怨地感叹了会儿,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八卦:“好像前一阵,周清晨和静静也要领证,被学院压下来了。虽然大政策开放了,可我们学院那个东北来的院长很不开放。连学生会主席都没戏,你还是消停消停,反正顾老师跑不掉,我看他也不是能跑掉的人。”
她继续答应着。
挂断电话后,她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是该回学校了。
顾平生不需要再回上海,况且,家里也需要有一个人照顾……她想到“家里”这个词,又想到了始终一个心结,就是她从来没有去过他的家里。虽然他母亲已经去世很久,父亲似乎又只是个名词,但还有外公在。
他没有提到过,她也就没有深入问过。
这个问题,奶奶也问过她,她含糊说他母亲已经不在,父亲又不太常联系。大概是因为自己家庭的特殊,奶奶也没有太多追问,倒是感叹了句:你们两个孩子,都不容易。
“其实挺容易的。”
她趴在沙发上,轻声嘀咕了句,还是觉得很幸福。
这么容易就再见到了,这么容易就在一起了,这么容易,他就健康的回来了。
她乱七八糟想了会儿,下楼到小区门口的鲜果店,给他挑新鲜的水果。店里的老板早就熟了,很热情打招呼,告诉她哪些是今天新进的,格外好的。她边应着,边从一排排的果架旁走过,然后就看到了门口熟悉的几个身影。
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同时看到了她。
方芸芸撑着遮阳伞,看着她笑了笑,陆北的一双眼睛自从看到她,再没有移开视线。
“顾太太,这个绝对是今天最新鲜的……”老板还在扒拉扒拉地热情介绍着,完全没注意她的反应。她有些尴尬地摇头,搪塞说:“我忘记带钱了,一会儿再下来买。”老板乐呵呵给她挑了个哈密瓜:“没关系,你每天都下来,明天再给也没问题。”
老板继续挑着,她让不开,只好走到店门口打招呼:“阿姨,叔叔。”
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因为父母的溺爱,他一早就坚持把她带到家里吃饭,久而久之,他父母倒真的喜欢上了她。后来发生了那件事,陆北坚持不肯受方家的帮助,也是他母亲找到童言,让她来劝他。
所以多少,两位长辈总会觉得有所亏欠。
但毕竟是十几岁的早恋,如今过去这么久,都不过年少荒唐事罢了。
陆北父母很快笑起来,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话语中仍透着熟悉和亲近。
“言言搬家了?”方芸芸把遮阳伞收起来,“我们一直在看房子,这里小区环境据说很好?”童言嗯了声:“挺安静的。”一旁跟着的中介听到,马上开始长篇阔论,什么经典户型,黄金楼盘的,说的是天花乱坠。
她不知道如何退场时,鲜果店老板递来的一袋挑好的水果。
黄红暖绿的,搭配的恰到好处。
她拎过来的时候,听到方芸芸说这里看起来不错,不如看一看。陆北的父母似乎不太愿意进去看,可挡不住方芸芸的三言两语,几个人倒是比她先进了小区大门。她大概知道方芸芸又开始犯浑了,真怕她脑子发热,就买了这里的房子。
她不喜欢方芸芸,但陆北没有错,她希望陆北能过得很好,非常好。
她刻意慢了几步,避开他们,刚到家就收到了平生的消息:顾先生带你去买衣服。TK
童言马上回过去:怎么又买衣服?
很快,手机震动回复:满足顾先生的虚荣心。TK
……
正巧,晚上奶奶是不在家的。自从这场大病后,老人家越来越爱参与社会活动。开始她还有些不放心,但是家里的医生大人说出利大于弊的事实后,她就不敢再阻拦了,渐渐地两个人也有了很多独处的时间。
她到约定的地方时,顾平生已经到了。
因为下午是去他朋友任教的大学讲座,自然是道貌岸然,黑色的西装外衣搭在手臂上,单手拎着领带。这么热的天气里,竟还没有半分燥热浮躁。
可就是这样出色的男人……昨晚却在床上,玩闹一样地痒着自己。
童言眯起眼睛,很享受地,远远看着他。
手机忽然震起来,她低头看: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过来。TK
她抬头笑笑,收好手机,跑过去。
商场有两层女装,年轻烂漫的,成熟职业的。她为了配合顾平生的造型,刻意先和他逛了职业装那层,没到五分钟两个人都觉得太不搭调,下楼开始一间间逛。到最后两个人都逛不动了,坐在商场的麦当劳里买了冰可乐。
说笑着,然后再偷偷地,从玻璃里看自己和他的影子。
整整几个月都没有剪头发,最多浏海长了自己对着剪刀解决下,如今已经过腰了,为了凉快只能绑着马尾,倒显得年纪小了不少。
可他并不显得老,起码看不出八九岁的年龄差距。
“我下午碰到我以前的男朋友,他和他老婆在看房子,”她看回他,“如果他们和我们一个小区,你会不舒服吗?会吃醋吗?”
“估计会。”
“估计?”
她判断他的表情,猜不透真假。
“这样,”他装着样子,看了眼手表,“现在还早,我们也去看房子,明天就换。”
童言看他眼底柔软的笑意,明白他在说笑,忍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两个人对着笑著,继续着毫无营养的对话,浪费着美好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