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丝塔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她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庄,到城里闯世界去了。她记
着妈妈的话:“对男人要小心提防,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的父亲那么可靠。”
数年后,丝塔来到新奥尔良,成了夜总会中十分走俏的舞女。这天刚回到后台,老
板就对丝塔说州长想见她。边上的同伴既羡慕又妒忌地告诉她,凡是和州长洛艾尔共进
晚餐的舞女都能得到一件昂贵的裘皮大衣,当然这必须付出代价。但波本街的舞女几乎
没有一个曾拒绝过他,舞女毕竟不是修女。可丝塔偏不这么想,她让老板传话给州长,
说他侮辱和损害了她的人格和尊严。听了这话,洛艾尔决定去后台和这位与众不同的舞
女当面谈谈,因为这位显赫的权贵是无法克制自己对那种性感而意志坚定的女人的贪婪。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吗?”初次见面,洛艾尔便开门见山。“听说过,路易斯安纳
州半数议员都是你的人。”丝塔的回答坦率惊人。“这可是天大的谎话,我从不收买议
员而只租用,这样便宜一些。”“那你还是滥用了纳税人的钱。”
州长意外地发现,这个舞女对政治表现出一种女人少有的兴趣和熟稔。“州长先生
愿意为我的屁股扑点粉吗?”丝塔撅起臀部,这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使洛艾尔愣住了,
“我还以为你会当机立断呢。”
丝塔朝台上走去,洛艾尔紧追几步,“丝塔小姐,能再见你吗?”“我能相信你
吗?”“绝对不能。”
这个意外的回答使丝塔意识到她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人人都看出洛艾尔的艳史上又要添上一节华丽的篇章。他的对手亚云·迪特对此更
是了然于胸。最近有人起草了一个黑人人权法案,要求给予黑人政治上的投票选举权。
他猜想在州长即将换届之际,洛艾尔会以支持该法案之举来换取黑人的选票,而他的不
慎行为将授人以柄,使他无法实现连任的梦想。
洛艾尔带着丝塔回到他的家里。见她很注意墙上的照片,他便告诉她这是他的弟弟,
一个本可以成为总统的了不起的男人,但他在1935年被人暗杀了。洛艾尔给丝塔看一只
很大的山猫标本,说这是路易斯安纳州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只山猫。丝塔却觉得他不该杀
死动物。
“你有一对会让人掉进陷阱的宝贝。”丝塔以为他是指她的眼睛,见他热辣辣的眼
神盯着她的胸脯,她明白了,“我的魅力是天生的,可我不是婊子,也不想和你上床。”
“我想问个问题,你办过选民登记吗?如果没有就请填一下这份表格吧。你看上去
像个民主党。”
第二天,同伴见到丝塔,便问她是否得到了新的裘皮大衣。她摇摇头:“只是享受
了一顿愉快的晚餐,其余待续,他会来找我的。”话音未落,洛艾尔已经捧着一束鲜花
到了她跟前,“请问新登记的女民主党人是否愿意看看政府这个轮子是如何运转的?”
于是,她跟他同车到了一个小镇。
归程中,丝塔对这一番巡访感慨不已,她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和他都在娱乐圈
中。洛艾尔对她过人的聪颖和领悟力深觉快慰。他带她进入他的郊外别墅。看到只穿比
基尼泳衣的丝塔,州长几乎窒息,他赶紧吞了两颗心脏病药,然后开始脱衣服:“你放
心,我还是生气勃勃,和老人寻欢作乐如同品尝美味佳肴……”可他毕竟已年过半百,
一上床便力不从心。他还安慰丝塔,说他就像老牌福特汽车,热起来很慢,但一发不可
阻挡。当一切努力宣告无效之后,他只得承认:“我代表圣路易斯安纳州向你道歉,我
不行了。”
丝塔始终微笑着拥着这个可爱的老人,鼓励他的信心。
堂堂州长和一个脱衣舞女过往甚密,和他支持黑人人权法案这两件惹人议论纷纷的
事,再加上政敌对他偷税漏税的指控,势必使他失去连任的机会和可能。为此,他这一
边的人们提醒他在州议会进行选举权和议案辩论时暂作回避。
但洛艾尔还是没能保持缄默。在未经被邀请出席的会上与政敌争论起来。
夜晚,洛艾尔躺在床上,神情沮丧,丝塔安慰他,哪怕他失去一切,但仍会拥有她。
这时,有人破门而入,闪光灯亮成一片。洛艾尔气得下床去赶这些无耻之徒,有人在他
背后扎了一针,他晕了过去,被送进精神病院。一时谣言传说四起,说他除了多种疾病
外,还患有精神分裂症。在丝塔的帮助下,州长重新任命精神病院院长。新院长发布第
一道命令,让洛艾尔出院。
竞选活动进行得异常激烈而惊心动魄,丝塔自始至终陪伴着洛艾尔。但对手开始对
丝塔施加压力。丝塔决定激流勇退,要洛艾尔搬回州长府邸去,“别让你的政治才能被
我的香水淹没。”“如果我不是州长,你会爱我吗?”“如果我没有丰满的胸脯,又在
厂里做女工,你会喜欢我吗?”她有些生气,不知道洛艾尔怕什么。“怕失去你,怕竞
选失败。一旦失败,世界上就多了一个无用的老人。”
丝塔还是离开他,回到家乡妈妈身边。妈妈已从报上知道了女儿的情况。“也许做
别的行业好些,可如果你在这方面真有天份,那就不妨照基督的精神全力去做。”母亲
的睿智和通达使丝塔深感安慰。母女俩紧紧拥抱在一起,母亲问洛艾尔是否像传说的那
样是个疯子,“他身体不太好,可绝对没疯,我敢保证。”
电台宣告洛艾尔落选了,延续多年的洛氏王朝终于到了末日。
洛艾尔失去了理智,冲进娱乐酒吧,大闹舞台,这时,刚赶回来的丝塔出现在台上,
“你这个婊子,为什么弃我而去?”他无端怒骂。丝塔一言不发握住他的手,“知道你
会找我,我急着赶回来。”
这天晚上,洛艾尔郑重地递给丝塔一只价值昂贵的钻戒,向她求婚了。丝塔提醒他,
她连烹调也不会。“没关系,也许是到了我当家庭主夫的时候了。”
不久,他们过起了清静的平民生活。洛艾尔有些萎靡,丝塔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焦
急。她打电话联络洛艾尔昔日的朋友,告诉他们,前州长将卷土重来,参加全国性的政
治竞选。丝塔的自信和决断使人不敢怀疑她的决心是否有实现的可能。紧接着,她找到
丈夫,说他的朋友们期望他重新出山,竞选议员。“你是在开玩笑吧?他们简直疯了,
我已经完蛋了。”尽管还有几分犹豫,洛艾尔终于还是决定去迎接他生命中最后一次挑
战。
刚刚偃旗息鼓的竞选游说又一次大张旗鼓地拉开了帷幕。丝塔在表演时也没忘记为
此大造声势,每个得到她丝袜和胸罩的男人,都愿意听从她的建议,投洛艾尔一票。洛
艾尔跳上汽车顶棚,面对如山似海的人群,激情慷慨地演说。
然而,在投票前夕,洛艾尔的心脏病突然复发。终于熬过了投票站关门的时候。洛
艾尔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丝塔怀里。朋友们急着去了解选票的结果,留下丝塔一人照顾
他。丝塔搂着昏睡的恋人,含泪低声吟唱起他平时最爱听的歌。他慢慢睁开眼睛:“亲
爱的,答应我一件事,选举结束后立刻结婚吧。”话音未落,他便永远地长眠了。丝塔
的眼泪滴落在死者身上。“洛艾尔,你获胜了,一步跨进了华盛顿……”朋友们欢呼着
进来,但眼前的情景使他们惊呆了,没想到死亡与胜利同时到来。他们默默地退了出去,
让丝塔和洛艾尔单独呆一会儿。鬼使神差,那只山猫标本跌落地上,缝口裂开,滚出一
堆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丝塔这才明白洛艾尔说过:“也许它能照顾你”的真正含义。
她泪如泉涌。
在当选为美国众议院议长一周之后,洛艾尔被安葬于他的家乡温菲镇,丝塔迁往彼
得摩尔,成了当地文化中心的一个演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