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莱娜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未婚夫弗朗克使她怀了孕,最后却抛弃了她。
弗朗克用车把她带到郊区,然后把她推下车,扬长而去。埃莱娜面色苍白,孤零零地立
在路边,不知自己应该到什么地方去。
第二天,埃莱娜昏昏沉沉地爬上了一列火车,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太太,您怀孕有几个月了?”她坐在餐车里默默无语地吃着晚饭,坐在她身边的
一个女人好奇地问她。“八个月了……”埃莱娜苦笑了笑回答那个年轻美貌的女人。
“我也八个月了!”那女人显得非常高兴,并没有注意到埃莱娜郁郁寡欢,她开始
滔滔不绝地和埃莱娜聊起天来。她把身边的丈夫贝特朗介绍给埃莱娜。她叫帕特里斯亚,
她和她丈夫一见钟情,在她怀孕以后就结了婚,现在他们是要回到贝特朗的家乡定居下
来。埃莱娜想到自己怀了孕却被弗朗克抛弃的不幸,禁不住黯然伤心,于是借口自己不
舒服起身要离开餐车。热情的帕特里斯亚坚持让埃莱娜先在她的车厢里休息一下。
就这时,火车发生了一起意外的越轨事故,多数旅客在这场灾难中丧生,埃莱娜却
幸免于难。
她被救到了医院,当天就生下了一个小男孩。由于惊吓与疲惫,埃莱娜昏睡了好久,
朦胧中觉得身边有人在低声地说话。
“帕特里斯亚……我叫麦朗,是贝特朗的父亲。”老人见埃莱娜醒来张着疑惑的眼
睛,便自我介绍道。接着,他又指了指身旁的年轻人,说:“他叫皮埃尔,是我的二儿
子,贝特朗的弟弟。”
帕特里斯亚和她的丈夫贝特朗都不幸丧生,因为埃莱娜是在帕特里斯亚的车厢里被
救出来的,所以人们就把她当作幸存的帕特里斯亚,通知了贝特朗的父亲。麦朗先生和
他的妻子听说儿子死了,自然十分悲伤,聊以自慰的是儿媳还活着,并且已为他们生了
个孙子。
刚走出去,埃莱挪吃力地支撑起身子,跑到壁橱边收拾起东西来。当她看到壁橱里
的东西是帕特里斯亚的,才猛然醒悟人们搞错了的原因。
埃莱娜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扮演贝特朗太太的角色,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沉思起来。
可是不将错就错又怎么办呢?自己已被那流氓弗朗克抛弃,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雁,
又怎能去养活这可怜的孩子?她觉得事到如今,也只好默认现在的身份。
几天后,埃莱娜病愈出院了。当她乘车来到麦朗庄园时,只见庄园的小楼里灯火通
明,老麦朗和妻子雷娜早早就立在楼前等候了。埃莱娜忐忑不安地抱着孩子走下车来,
目光中凝滞着恐慌和忧伤的神情。
晚餐的时候,雷娜不断询问有关儿子贝特朗的事,还问贝特朗和帕特里斯亚是怎么
相识的。埃莱娜努力回忆着帕特里斯亚在火车上跟她介绍的情况,嘴里支支吾吾颠三倒
四地回答着。好在这对老夫妻也并不知道儿子远在外地的情况,而且麦朗先生不满老伴
这种审问式的谈话方式,及时地加以制止了。埃莱娜还是急哭了,她借口不舒服,离开
了餐厅回到楼上的房间。不一会儿,老太太受到丈夫和皮埃尔的指责,也跟上楼来,向
埃莱娜表示了歉意。
过了几天,埃莱娜不再像刚来庄园时那样愁眉不展了。麦朗老夫妻对她百般照顾体
贴,皮埃尔对她更是处处关心。其实,这个小伙子自从在医院里看到埃莱娜,就萌发了
一种说不清的感情。既有同情,又有爱情。这村子里有一个名叫菲福的姑娘,早就对皮
埃尔有意思,她见皮埃尔现在和埃莱娜形影不离,心里暗暗吃醋。
一天夜里,几个年轻人聚在篝火旁尽兴狂欢。皮埃尔因喝醉酒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
向埃莱娜发起火来,菲福也乘机在一旁奚落了她。回到家里,埃莱娜倒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能入眠。但第二天早晨佣人就来叫她快下楼去,说麦朗先生全家都在客厅里等她。原
来,麦朗夫人请来了律师,她要当着全家人的面追加遗嘱,说明麦朗夫妇逝世后,他们
的遗产由原来两个儿子平分,改为遗产的三分之一归小儿子皮埃尔,而其余的都属于帕
特里斯亚和她的孩子。埃莱娜听了大吃一惊,她觉得自己是冒名顶替才有了安身立命之
所,怎么能再去享受分割遗产的权力!她极力反对着,麦朗夫妇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与
皮埃尔多争遗产。于是他们就告诉她,修改遗嘱的事本来就是皮埃尔的主意。埃莱娜听
不进任何解释,奔回自己的房间,半晌也不出来。
皮埃尔上楼来了,他愧疚地站在埃莱娜面前不吭一声,好久才喃喃说道:“帕特里
斯亚,请你原谅我昨天晚上的行为……我是酒喝得大多了……喝醉了,才说了那些混帐
话。你能原谅吗……”皮埃尔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请求着宽恕,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
下来。埃莱娜问他为什么要提出修改遗嘱,皮埃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埃莱娜,并且请
求她为了两个老人的愿望,也要把这件事接受下来。埃莱娜从心里感激皮埃尔以及他们
全家的好意,然而仍然语气坚决地拒绝着。皮埃尔猛地一把把她搂到怀里,紧紧地拥抱
着她,呼吸仓促地说着:“帕特里斯亚,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感
激你一辈子的。”埃莱娜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埃莱娜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之中,一天,她突然接到了一封信。
“帕特里斯亚,这儿有你的一封信。”老太太把信递给埃莱娜。埃莱娜吃了一惊:
“我的信?”她不敢相信地问道。
“帕特里斯亚·麦朗……这不是给你的吗?”老太太念着信封说。
埃莱娜颤抖着手拆开信封抽出信笺,紧张地看着信的内容,霎时面色苍白,呆如木
鸡似的动也不动。
这封只写着:“你是谁?”三个字的信,是谁寄来的呢?埃莱娜敏感到有人在怀疑
自己的身份。她左思右想找不出答案,害怕地点着火柴把信烧了。但是第二天一早,邮
差又送来了同样的一封信。
埃莱娜怀疑信是菲福写的,于是气冲冲地找到她,责问道:“是你给我写信的吗?”
“我给你写信?”菲福莫名其妙地愣了一下,随即又嚷了起来:“我可没闲功夫给
你写信!我可不是伪君子,有话我会当你面说的!”
于是菲福就口含讥讽地把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全部倒了出来,她还说皮埃尔在到处宣
扬,说埃莱娜爱上了他,整天缠住他不放。“麦朗太太,皮埃尔爱的是我,你明白了
吧!”
埃莱娜受了奇耻大辱,心在隐隐作痛。她知道皮埃尔是真正的爱着自己,菲福是在
妒嫉她。然而那封匿名信却仍然是个谜。
邮差又为她送来了第三封信!这次的内容更直截了当,上面写道:“你从哪儿来?”
埃莱娜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写信的人一定知道自己的底细。她猜想不出这信的背
后藏着什么阴谋。她实在无力抵御这种威胁带给她的恐惧,真想向皮埃尔说出这件事,
可又怕说出来会丢失了这个家庭给予她的温暖,就会失去皮埃尔的真诚的爱。在进退两
难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奔到房间里,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那只皮箱。她翻出一札
过去收到的信,开始与那封匿名信对起笔迹来。当翻到那个流氓弗朗克的信时,一切都
真相大白了。匿名信就是弗朗克写的!
不能再犹豫了!埃莱娜立即决定去找皮埃尔说清这件事。开了门一看,埃莱娜不禁
失声叫了起来——原来,弗朗克竟来到这里,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好,亲爱的!我想你一定收到我的情书了吧?”弗朗克厚颜无耻地向她说。埃
莱娜手足无措,中了邪似的愣住了。这时,老太太拄着拐棍从房间里走出来,弗朗克非
但毫不紧张,而且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您好,太太!我是帕特里斯亚的老朋友,叫
弗朗克·巴利!我不会打搅您吧?”
“帕特里斯亚,这是你的朋友?”老太太问埃莱娜。埃莱娜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一
时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点头承认了。
老麦朗也走了出来,他听说弗朗克是儿媳的老朋友,异常高兴。弗朗克和他们周旋
一番,最后借口要去办事告辞了,临走时他对埃莱娜说,明天再给她打电话。
这一幕既已拉开,埃莱娜无法拒绝了,她有气无力地答应了弗朗克。不料,皮埃尔
回家后,听说此事不禁醋意大发。他冲进埃莱娜的房间,大声责问埃莱娜和那个男人是
什么关系,埃菜娜自然只能说谎,然而皮埃尔并不相信。“皮埃尔,我求求你别再问
了……”埃莱娜苦苦恳求着。皮埃尔气愤地离开后,埃莱娜突然感到房间里静得可怕,
她坐立不安地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反复思考到深夜,她终于下决心离开这儿。但是当
她听到老太太咳嗽不止的声音时,又犹豫了。
第二天一早,埃莱娜接到了弗朗克的电话。为了弄清这个流氓的意图,埃莱娜还是
去了约定的地方。
“你找我干什么?快说,说完放我走!”埃莱娜不愿和弗朗克纠缠,一见面就厉声
说道。弗朗克却嬉皮笑脸地向她说着,自己如何从报纸上看到埃莱娜的照片和那篇关于
车祸的报道,后来又怎样向医院打听,才证实了埃莱娜进了这个有钱的人家。现在,他
不但装腔作势地表白自己还爱着埃莱娜,并且还想以和儿子的关系打动她,目的想从埃
莱娜这儿得到一大笔钱。他的敲诈遭到拒绝后,贼眼一转又想出了一个鬼主意。他立即
驱车赶到麦朗庄园,去要挟老太太了。其实老太太早觉得弗朗克找上门这事有蹊跷,听
了他的话反而更加憎恨他,于是抡起拐杖就朝他打去,谁知扑了个空,一下跌倒在地上,
弗朗克乘机溜走了。
弗朗克并没有就此罢休,在埃莱娜忙着为老太太请医生的时候,他又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弗郎克狡诈的笑声,这笑声像刀子一样捅着埃莱娜的心。猛然,她决定再见
他一次:“弗朗克,请你快点来,我要同你商量件事。”她叫弗朗克到小树林边上的城
堡后面等着。
埃莱娜离开家来到城堡的后面,不一会儿弗朗克就赶到了。他跳下汽车,颇为得意
地张开手臂朝埃莱娜走去。他不知,埃莱娜此时正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当弗朗克过来拥
抱她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捅入了他的腹部。弗朗克直勾着眼,哼也没哼,扑
通一下倒在地上死了。埃莱娜大叫一声也昏了过去。直到赶回家的皮埃尔找来,她才清
醒。埃莱娜泪流满面,终于向皮埃尔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以及她和弗朗克的关系。
使埃莱娜感到意外的是,麦朗一家并没有因此嫌弃她。第二天,老太太请来了公证
人,她要当众承认是自己杀死了弗朗克。老太太对公证人说,因为弗朗克这个无赖威胁
她的全家,所以她要把他杀死,如果司法机关要追究什么责任,她希望公证人能替自己
辩护。公证人接受了老太太的申诉和委托。
风暴过去了,麦朗庄园重新洋溢着幸福和宁静的气氛。曾经被人抛弃了爱的埃莱娜,
现在却得到了麦朗全家人的爱。她再也不忧伤了,因为他们彼此相爱,前面的生活是那
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