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茵河的一处渡口码头上,像往常一样人头济济,人们翘首盼待着渡船靠岸。在
人群之中,有一个穿着光板羊皮大衣、手里提着个提包的青年显得焦躁不安。他就是被
警察局视为激进分子而加以缉拿追捕的路德维希·戈顿。
戈顿上了岸,在停车场窃得一辆汽车,急忙驾着车子飞速离去。他不知道早已有警
察在紧紧地盯着他。
入夜,华灯初上,戈顿开车进入闹市。由于这天正是狂欢节的前夜,大街上到处洋
溢着节日的气氛。戈顿在停车场停了车,然后径直朝一家咖啡馆走去。
在咖啡馆,他结识了两个姑娘,她们要去一个叫卡塔琳娜的姑娘那里参加舞会。在
她俩的怂恿下,戈顿竟也跟着去了。
卡塔琳娜姑妈的家里,亲朋聚集,笑语满屋。在尽心打扮过的女人中,有一个头摘
一朵小红花的少妇最显得庄重、美丽。她就是卡塔琳娜·勃鲁姆。现在她正上下忙碌着,
无论她走到哪里,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在走廊里,戈顿与卡塔琳娜相遇了。
他俩停住脚步,相互看了一眼。这一眼,把戈顿看得神魂颠倒;而卡塔琳娜也被这位风
度翩翩的男子所吸引,深深地堕入了情网。当晚,卡塔琳娜就邀请他住到了自己的家里。
然而,他们的甜情蜜意自始至终都处在一个人的监视之下。当他俩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
时候,那个人就偷愉溜进厕所,向他的上司密报了戈顿的行踪,而且这个家伙断定卡塔
琳娜是与戈顿早有来往的同伙。
警察局接到了报告,立即在凌晨派出警察包围了卡塔琳娜的住所大楼。而此时,卡
塔琳娜正慵乏地起床不久,独个儿坐在厨房里吃早点。门铃响了。还没等卡塔琳娜起身
开门,几名警察已破门而入。大楼外面的街道上,同时也响起了警方搜捕人犯的广播讲
话。
突如其来的紧张空气,不免使卡塔琳娜大为惊惧,但当她弄清了这些人的来意后,
反而心情平静下来。当刑事总监巴埃兹曼纳厉声责问她把戈顿藏在哪儿时,她只是冷冷
地回答道:“他走了。”
一个女警察随着卡塔琳娜走进了浴室,并命令她脱光了衣服。卡塔琳娜被迫赤身裸
体地站在浴室中间,于是那女警察对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自然,她一无所获。
其他人同样也没有搜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来,至于戈顿本人,更是杳无踪迹。于是,
巴埃兹曼纳气急败坏,下令把卡塔琳娜押到警察局去。
这时候,大楼的出口处早已水泄不通地站满了围观的人。闻风而来的各路记者哪肯
放松,此时纷纷抢拍镜头。卡塔琳娜羞怒交并,她扭曲着身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卡塔琳娜被押到警察局以后,开始接受车轮大战似的审问。与此同时,另一个大忙
人——《新闻报》的记者特托格斯也开始了他的采访活动。
特托格斯带了一个摄影记者驱车来到卡塔琳娜的家乡,在那里,他像一条穿街钻巷
的狗,到处打听卡塔琳娜的私生活和她的家庭情况。但是卡塔琳娜在当地的口碑很好,
许多人都说她是个规矩女人;说她从不卖弄风骚,甚至没有人敢去捏她的屁股:说她羞
怯,而且感情脆弱。
特托格斯又去找到卡塔琳娜的前夫,自然很顺利地弄到了攻击卡塔琳娜的材料,并
足以编造出惑人耳目的谎言了。
在警察局里,审讯官们一时感到束手无策,于是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把卡塔琳娜放
回家去过夜。
一天下来,卡塔琳娜真是疲惫不堪。突然,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卡塔琳娜
立即兴冲冲地向电话机奔去,“戈顿,戈顿,我是卡塔琳娜,”可是电话里却是一个男
人粗鲁的声音:“咳!你这淫荡的母猪!你又需要温柔体贴了是吗?”卡塔琳娜惊愕不
已,她瞪大了痴呆的眼睛,半天才对着电话回敬了一句:“狗东西!你才是猪!”
她挂了电话,两手不能自止地索索发抖。不知谁从门缝里又塞进来一张纸片,她拾
起来一看,只见上面仍然是些侮辱、谩骂她的字句。卡塔琳娜终于支持不住,昏昏欲倒,
旋又发疯似地冲出房门,一直奔到大街上,直到跌倒在地,差一点儿被汽车碾死。
《新闻报》终以头版头条的地位,以《谋杀犯戈顿的情妇被捕》为题,刊登了特托
格斯的文章。卡塔琳娜拿到这份报纸,顿时气得面如土色。然而特托格斯并不就此满足,
此时,他经过一番化妆,正钻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缠着卡塔琳娜身患重病的母亲,在她
耳边喋喋不休地谈着卡塔琳娜的事。
病床旁边的心电图仪上显示出卡塔琳娜母亲的心脏已极度衰竭,但特托格斯全然不
顾这些,还是拼命想从她的嘴里挤出点东西来。虽然她除了重复“这是怎么回事……怎
么回事呀?”再也说不出什么,但特托格斯就凭这句话,也能够制造一篇高质量的诽谤
文章了。
警察局弄来了卡塔琳娜的生活帐目,并计算出她的汽车总行程。根据这些数据,他
们要卡塔琳娜说出自己的所有活动和生活开支。由于个人生活的某些秘密,她不便说出
自己某些经济的来源;因为平时从来也不会记住一些细小活动,所以她汽车的行程总数
也不能自圆其说。这些使巴埃兹曼纳十分得意。而卡塔琳娜的一些熟人也因嫉恨她,一
个个都像害怕瘟疫似地躲避着她。
回到家里,卡塔琳娜又看到几封充斥谩骂字眼的匿名信。她终于像一头公牛似地愤
怒起来,猛地抓起房间内的东西乱扔乱砸。等发泄以后,她向戈顿紧张地拨了一个电话。
卡塔琳娜和戈顿当然都不会知道,此时在电话总局里,警察局早已布置好了监听器,
他们不但可以窃听到卡塔琳娜和戈顿的谈话内容,而且能很容易地推测出戈顿的藏匿地
点。
现在,警察局似乎并不太需要卡塔琳娜了。而卡塔琳娜却接到医院的通知,说她的
妈妈已经咽气,让她赶快到医院去收拾遗物。
在医院里,医生告诉卡塔琳娜说,她的母亲手术本来进行得非常成功,而且正处在
康复之中,发生突然恶化是意想不到的事。卡塔琳娜并不怀疑医生的话,她明白母亲的
死完全是《新闻报》记者特托格斯造成的。当护士给死者梳洗整容的时候,卡塔琳娜强
忍着悲痛,用毛巾擦着母亲的脸。做完这一切,她抑制不住地走出太平间,坐在一张长
椅上失声恸哭起来。
从医院出来,卡塔琳娜驾着车子往家里开去。行驶了一段路后,她突然发现迎面开
来许多警车。卡塔琳娜这才想到戈顿可能遇到了危险。她立即下车向戈顿藏身的斯特劳
布莱德别墅奔去。走到那里一看,戈顿果然早就被押走了。
第二天星期天,卡塔琳娜走进了一家咖啡馆。虽然她事先经过了精心化妆,还是被
人认出来了。于是,顾客们的眼光一齐向她射去,小小的咖啡馆立即沸腾开来,四周发
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有的人肆无忌惮地公开侮辱她,还有人竟把杯里的剩酒朝她脸上
泼去。卡塔琳娜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带着羞愧和愤恨冲出了大门。
几经筹思,卡塔琳娜决意把可恶的特托格斯除掉。她先到主人家里,偷偷地取出了
一支手枪,装上子弹。然后回到家里,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坐等特托格斯到来。特托
格斯果然不失所约,兴冲冲地来了。他今天打扮得潇洒入时,一走进卡塔琳娜的住所,
就随手锁好了门。
“啊,亲爱的卡塔琳娜,你现在真出了名了。但是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托我的
福!”特托格斯扬着手中的一叠信,洋洋得意。卡塔琳娜一声不响,冷冷地坐在那里,
注视着他的举动。“姑娘,你可以坐享其成了,我要不断地为你编造新闻,否则人们很
快就会把你忘记的。”特托格斯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钱来,然后走近卡塔琳娜,在她的额
上轻轻吻了一下,并馋涎欲滴地靠近她的耳边说:“我们现在去睡觉,好吗?”
卡塔琳娜“噌”地一下站起来,两眼咄咄逼人地盯住他,把他吓得毛骨悚然。没等
待托格斯弄清是怎么回事,卡塔琳娜已经迅捷地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枪,向他发出了第一
发子弹,紧接着发出了第二发、第三发……
毫无疑问,卡塔琳娜又被抓进了警察局,并被关进了监狱。但是,卡塔琳娜早已毫
无胆怯和羞辱了,她心中充满的只是想洗雪自己的怨恨。当刑事总监巴埃兹曼纳又来提
审她时,她只有一种懊悔:“为什么不把他也杀死呢?”
在监狱的通道里,戈顿和卡塔琳娜同时被押了出来。当他们相互看见对方的时候,
卡塔琳娜突然挣脱了剪住她双手的警察,不顾一切地向戈顿奔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
恋人。可怜的卡塔琳娜落到如此惨痛的地步,她的唯一“罪行”就是坠入了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