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不知還能相伴多少年,才更要珍惜眼前的涓滴時光。
庾晚音:「蕭添采說他下個月回來一趟,給你把脈。」
太子一案塵埃落定後,庾晩音還是將謝永兒的死訊告訴了蕭添采。
蕭添采失魂落魄了幾日。庾晚音以為他會就此離去,但他卻又照常出現,一直遵守約定,照顧岑堇天到了最後一刻。
直到送走岑堇天,蕭添采才前來辭行。
庾晚音心中有愧,自覺虧欠他良多,蕭添采卻反過來安慰她:「我為娘娘盡忠職守,是謝妃所願。如今離去,也是為了看看她嚮往已久的山川美景。」
庾晚音忍不住問:「她那封信里,說了什麼?」
蕭添采耳朵又紅起來了:「……她說待都城事了,她也有了新的安定之所,會等我去尋她。」
沉默幾秒,他笑道:「娘娘不必難過。只要這一片山河還安然存在,她的魂靈便仍有所依,終有一日會重逢的。」
那之後,他便獨自上路了,偶爾還會寄信回來,聊幾句自己所見的各地民生。
夏侯澹:「他倒是來去如風。」
「聽說是做了游醫,每到一處便救死扶傷呢。」庾晚音想起當時的對話,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夏侯澹看她一眼,狀似不經意道:「對了,阿白也寄了信來。」
「什麼事?」
「沒什麼事,聊聊近況,順帶關心我們一下。」夏侯澹哼了一聲,「附了首酸詩。」
庾晚音樂了:「給我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看看嘛——」
夏侯澹推開茶盞站起身來:「難得清閑,去打一局乒乓嗎?」
庾晚音被轉移了注意力:「也行。」
後宮自是遣散了——大部分嬪妃離開時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但那隻乒乓球桌留了下來。
皇帝贏了兩局後,皇后丟拍子不幹了,聲言清明要盪鞦韆才應景。於是皇帝又遣人去尋彩帶與踏板。
李雲錫帶著奏章走過迴廊時,遠遠便瞧見御花園高高的楊柳樹下,一抹盛裝倩影來回飛盪,旁邊依稀還傳來皇帝的笑聲。
李雲錫正沉浸在孤家寡人的心境中,哪裡看得了這個,忍了半天才調整好表情,請了宮人通傳。
片刻後皇后落下去不飛了,皇帝獨自走了過來:「有事?」
李雲錫呈上奏章:「請陛下過目。」
雖然是休沐,臣子自願加班,夏侯澹也不能不理。
他將人帶進了御書房,一邊聽彙報一邊翻看那奏章。李雲錫兢兢業業說了一通,總覺得皇帝似聽非聽,時不時還微笑走神。偏偏每當他停頓下來,夏侯澹又能對答如流,害得他想死諫都找不到由頭。
半個時辰後,一名太監敲門進來,躬身呈上一張字條。李雲錫眼尖,一眼認出了那狗爬般的字體。
「晚上吃燒烤?」
夏侯澹看了看,托腮提筆,回了個「1」。
李雲錫:「?」
那太監似是司空見慣,收了字條便告退了。
夏侯澹望向李雲錫,用趕人的語氣問:「還有問題么?」
李雲錫:「……沒有了。」
他行禮告退,剛走出兩步,又聽夏侯澹道:「愛卿留步。」
夏侯澹指著他的奏章:「愛卿文采斐然,不知詩才如何?」
「詩?」
「得空也可以寫兩首酸詩嘛。」夏侯澹認真提議,「反正你也無人可送,不如讓朕拿來借花獻佛。」
「……」
李雲錫忍了一天的話語終於脫口而出:「你們這樣……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