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下來,那怨氣竟還是無處可查,林菲菲與瘋和尚都有些鬱悶。
夜幕又已落下。
「瘋和尚,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菲菲用手撐著腦袋,苦著臉。
「貧僧哪裡知道。」
瘋和尚也苦著俊臉。頓時,兩張苦瓜臉相映成趣。
「你不是法力高強嗎,」林菲菲白了他一眼,鬱悶地用手劃著桌子,「現在只知道展家男人死得只剩個展秋雨,他的八個兄弟還有侄兒相繼死了,間隔七天,明明是怨鬼索命,卻又沒發現怨氣,展老爺因為傷心兒子醉死,他的七夫人半年前病死了。」
說完這一堆話,她痛苦地捧著腦袋:「誰來告訴我,這些事到底有什麼關係啊,簡直比破案還累,這腦袋原來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關鍵時候就不靈了?」
「你師兄靈逸可想到什麼沒有?」
林菲菲愣了愣。
「對啊,我怎麼忘了他!」
「師兄!」她推門走進去。
果然,靈逸整齊而乾淨地坐在桌邊。
他真不睡覺的?林菲菲不由走了走神,這才開口:「師兄,展家這件事你有沒有什麼發現啊?」
冰雪般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不作聲。
林菲菲坐下來:「你有沒發現這事很奇怪,那鬼到底藏在哪裡?明明是怨鬼,怎麼我的玄紫石怎麼就感應不到呢……」
「與我無關。」他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話。
「什麼!」林菲菲叫起來,「你不是答應來的嗎,怎麼又不管了?」
「我只說來,」他冷冷道,「並未說管閑事。」
林菲菲生氣地站起來:「那你來做什麼!」
「不讓你有事。」
林菲菲愣住。
他是怕自己出事才來的?或者說……他關心自己?
想了想,她忽然有些慚愧——師兄本是失憶了才會變成這樣,這麼對他是不是太過分?何況他對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師父說的「有緣」,難道就是指這個?
林菲菲推門走出來,鬱悶不已,喃喃道:「他是很不錯啦,可若真是那種『緣』,他已經有妙清,萬一回去恢復了記憶,跟那個大美女斗,倒霉的不是我林菲菲嗎……YY的又胡思亂想!」
「林兄?」
聽到溫和謙遜的聲音,林菲菲忙抬頭,原來是展秋雨。
展秋雨年齡本就和她差不多大,又為人和氣,容易接近,林菲菲對他倒也印象不錯,而且還很佩服,這兩天出了大事,他作為一家之主居然將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條。
「你出來幹什麼,」林菲菲警覺地看看四周,「天黑小心啦,別亂走。」
展秋雨笑了起來。
「在下若成天都關在房裡,那還不如死了。」
林菲菲「嘿嘿」也笑了兩聲,挺了挺胸脯:「不過你現在不用怕,有姐,呃不,有我呢,要去哪裡叫我陪著你逛,或者叫瘋和尚也行。」
「多謝,」展秋雨點了點頭,「不如去園子里坐上一坐?」
「好,不過你等等。」
林菲菲忙回房間取了幾道符揣在懷中,摸了摸胸口的玄紫石,這才笑嘻嘻地走出來,展秋雨也叫來了兩個下人,每人提了個燈籠順著小徑往花園走。
寒冷的空氣在夜空飄蕩,花園裡的草木白天都一片生機,此時卻顯得冷清無比,連昆蟲的叫聲都很少。
朦朧燈光的映照下,四周更加靜謐。
好在有林菲菲這個話匣子,加上展秋雨也是年輕人,他雖然不知林菲菲是女的,但也佩服她小小年紀身懷道法,因此二人很快便熟悉了,說話也不再那麼客氣。
閑聊了半天。
林菲菲好奇道:「你是展夫人生的嗎?」
展秋雨搖搖頭,清秀的臉上卻並無遺憾:「先母是六夫人,已故世,只因夫人疼愛,待我視如己出,因此才稱夫人為母親。」
林菲菲忙抱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母親……」
展秋雨卻笑了笑。
「其實我小時最是頑皮,讓父親生氣,先母在時對我也並不喜愛的,倒是四娘很疼愛我,」說到這裡,他又黯然,「只是四娘走得太早,才二十幾歲,我當年還小,沒能孝敬奉養實是平生憾事。」
「是你父親的第四個妾?」
他點點頭。
「先母只有我與九弟,三年前她病故,夫人待我兄弟與二哥一般,甚至比待他還好,因此我與九弟皆稱她母親。」
林菲菲好奇:「二哥?」
「是……」展秋雨緩緩點頭,「二哥是母親的親生兒子。」
林菲菲本以為展秋雨是展夫人親生,有些懷疑她,以為像電視里那樣,妒忌其他女人便害死她們的孩子,何況又查不出絲毫怨氣,不排除是人為。但現在聽這麼一說,展秋雨並不是她親生,而她的親生兒子卻死了,若真要害人,她不會連自己兒子也害,看來又猜錯了。
想了想,她安慰道:「不用啦,你不也是她的兒子嗎,以後好好報答她就好。」
展秋雨也笑了笑,點頭稱是。
經過這番安慰,二人更加親切起來,都為找到個好朋友開心。
林菲菲順口道:「你多大?」
「二十,虛進二十一。」
「我以為你跟我差不多呢,原來還是比我大。」喪氣。
「哦?」
「我才十八。」
展秋雨笑起來:「我該是兄長。」
林菲菲拍拍他的肩膀:「難道也要義結金蘭?」
「有趣,」展秋雨年紀也不大,一時書生意氣上來,「林兄弟若不嫌棄,不如拜我做大哥,如何?」
笑了一陣。
林菲菲忽然想到那口井,自那天以後,幾次自己進花園查看時都會想到它,但真正去瞧又沒什麼異常,她一直覺得很奇怪。
不知夜裡去看會不會……想到這,她馬上兩眼發亮。
「我說,我們去看看那口井,怎麼樣?」
「井?」
「就是那個七夫人院子里那個。」
展秋雨一愣,明白過來:「那井許多年不曾用過,難道你懷疑那裡面……」
「看了再說。」
展秋雨想了想便答應了。
來到七夫人的庭院外,兩個僕人卻都苦勸起來,不讓二人進去。
「我知道,哈哈你們是害怕,對不對?」林菲菲笑嘻嘻地接過一個燈籠,「有我呢,你們怕就先回去,我和展大哥進去就行,怎麼樣?」
果然,兩個僕人不再攔阻。
太陽高高掛西邊,林菲菲膽子變大了?
答案是否定的,她敢說出這番大話,純粹是因為發現胸口的玄紫石根本沒絲毫反應,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否則她怎麼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走吧。」
林菲菲提著燈籠,率先走了進去。
寒氣隱隱,庭院更加寂寥荒落,腳下踩著葉子,發出不小的「沙沙」聲。
井,依舊靜靜坐在那裡。
這院子東南角比較陰暗,地上有些潮濕,生著淺淺青草,甚至已經蔓延到井沿上,顯然平日根本沒人來管它。
井壁並不算光滑,也長著青綠的苔蘚,探手上面能感覺到涼意,似乎有數股氣流在井中翻湧,林菲菲提高燈籠,往下面照去,卻還是看不清。
「從我記事起,這井已棄置無用了,」展秋雨也探頭望了下,「怎樣?」
「好象沒什麼,看不清楚。」
林菲菲摸了摸胸口的玄紫石,發現沒有絲毫反應,又有些不甘心,乾脆將它解下來在井口上晃悠,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看來這次感覺錯了,她有些泄氣。
展秋雨卻好奇地看著那顆玄紫石:「那是什麼?」
「是寶貝,」林菲菲又將玄紫石戴回脖子,「我師父給我的,如果有鬼怪它就會發光。」
「原來天下還有這等奇事,」展秋雨點點頭,又看了看井,「看來這裡沒什麼鬼怪了。」
林菲菲喪氣地轉過身:「先回去吧。」
展秋雨接過燈籠,反倒安慰起她來:「不妨,明日再慢慢查也不遲。」
待走出院外,那兩個下人果真人影不見,看來出了事情大家心裡都怕得很。展秋雨不由皺起眉,邊走邊搖頭。
走了一段路,他終於忍不住有些生氣。
「這些人必是見父親去了,越來越沒規矩!就說這院子,七夫人雖故去,也都偷懶不來打掃,若非前日帶你們來看,我倒還不知……」
林菲菲正要說話,哪知就在此時——胸口忽然有些悶,熟悉的寒意湧上來,玄紫石驟然發出強烈的紫光!
不對!
她立刻拉了拉身邊的展秋雨。
展秋雨停住腳步,不解:「怎麼了?」
「等等……」
它又來了?林菲菲緊張起來,迅速向四周查看了一圈,卻發現根本沒什麼動靜,也沒什麼人,可為何玄紫石會發光?
摸摸玄紫石,明顯能感到那熟悉的燙熱感,到底怎麼回事?她不解地抬頭看了看展秋雨,這一看,她立刻駭然——
一幅可怕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