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那陶瓷底座出了什麼問題,所以他急得瘦了?
這樣的分析很有道理,溫柔頓時就緊張了起來,一緊張就沒注意蕭驚堂的話,以至於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
三皇子是在叫誰?!
「雖說珠子是齊了,但我也就問問而已。」軒轅景輕笑:「那麼貴的東西,總不能不知道來處,萬一把魚目錯當了珍珠可怎麼是好?」
心裡一沉,溫柔看了這人一眼,輕輕拉了拉旁邊蕭驚堂的衣袖。
「這個人,是三皇子?」
蕭驚堂側頭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是,但你不用怕,我還在。」
軒轅景想弄死杜溫柔是因為他,現在他不允許,他自然也就不會動手。
然而在溫柔的心裡,蕭驚堂也不一定就靠譜啊,誰知道他不會一個衝動就對自己下手?所以聽了這話,她也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便起身道:「我去重新梳妝,你們先用。」
軒轅景挑眉,輕笑了一聲:「二少奶奶怎麼好像很怕我。」
廢話,你看見要殺自己的人不會害怕嗎?溫柔咧了咧嘴,提著裙子就開門出去了。
沒有什麼比自己的仇人是皇子這種事情更可怕了,對方有足夠的權勢能捏死自己,而她,只能在狹小的空間里慌亂逃竄,然後等著被捏死。
這可怎麼是好啊?她能不能先下手為強,把這人毒死再說?
「二少奶奶。」
歹心剛起,就被背後冰冷的聲音給嚇沒了,溫柔扶著牆轉頭,就見三皇子身邊那丫鬟跟了出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分外平靜地看著她。
「你……想幹什麼?」腦子裡浮現了許多暗處謀殺的畫面,溫柔臉都白了。
「少奶奶不必這樣害怕。」面前的丫鬟低聲道:「奴婢夙七,只是來給您引路的。」
引路?溫柔拚命搖頭:「不用了!」
她才不信呢!
「……」夙七有點無語,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道:「主子若當真想殺你,你現在也不會活著。既然沒有當真要殺,您就不必耿耿於懷了。」
還不是當真要殺?!溫柔咬牙:「要不是我體質……比較特殊,早就活不下來了。」
「不會的。」夙七搖頭:「那不是致命的毒藥,三天之內都能解,而解藥也一直在奴婢身上備著,隨時能救。」
這樣說來,她還得謝謝他們了?溫柔心裡冷笑,古代果然是沒人權,這些個有權勢的人一言不合就要殺人,她沒死還得感恩人家手下留情。
不過已經身處這樣的環境里,以她目前的力量也的確反抗不了什麼,心裡再氣,面上也只能點頭:「我知道了。」
看了她兩眼,夙七微微皺眉:「您若非要記恨,那便記恨奴婢吧,是奴婢動的手,與我家主子沒什麼關係。」
啥?溫柔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這丫頭,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背鍋俠也不是你這樣當的。命令是你家主子下的,你當時還勸過他,結果他不聽。你當我不記得了?」
「您是蕭家的二少奶奶。」夙七淡淡地道:「會一直與我家主子有來往的,恨不得他,也做不得什麼對他不利的事。不過殺身之仇難解,奴婢是想讓您有個可以恨的人。」
溫柔聽明白了,這丫鬟的意思就是讓她不要對三皇子起歹心,要恨就沖她去。
「你是他的丫鬟,還是他的女人?」她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夙七一愣,苦笑著低頭:「奴婢只是下人,如何能高攀主子?二少奶奶多慮了。」
「那你就是喜歡他吧。」溫柔肯定地道:「沒哪個女人會傻到為上司做這些事情,除非心裡有人家。」
臉色一僵,夙七緩緩抬頭看了她一眼。
「被我說中了?」溫柔哼哼兩聲:「你這樣的傻姑娘我見得多了,還是得勸一句多心疼點自個兒……」
「呯!」
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就直接給她跪下了,膝蓋就跟鐵打的似的,砸在地上也不嫌疼。
溫柔嚇得一哆嗦,連忙蹲下來看著她:「你幹啥?」
「二少奶奶要什麼都可以。」夙七臉色蒼白:「但求您不要將此事告訴主子。」
至於這麼大的反應嗎?溫柔很不理解:「這世上喜歡主子的丫鬟多了去了,你在害怕什麼?」
堅定地搖頭,夙七重複了一遍:「請別告訴主子。」
這丫頭真是跟塊鐵似的,又冷又硬!溫柔瞧了她半晌,伸手把人拉起來,道:「要我不說也可以,那以後你家主子再想對我動手,你給我留條活路成不成?」
夙七道:「主子不會再對您動手了。」
「我不管,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溫柔撇嘴:「你答應我再說。」
「好。」夙七點頭。
「成交,我也會守口如瓶的。」拍拍她的肩膀,溫柔大大地鬆了口氣。小命能保住,那其他的就好說了。
碎星樓上的人來來往往,溫柔去如了個廁,就跟著夙七一起回了廂房。
剛推開廂房的門,就感覺裡頭的氣氛有點凝重。
「我回來了。」小聲說了一句,溫柔規規矩矩地坐回了蕭驚堂身邊。
屋子裡沒人說話,三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神色各異。
發生啥事了?溫柔緊張了起來,看看蕭驚堂,又看看裴方物,低聲問:「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二少奶奶今天的行頭很好看。」裴方物垂眸,唇角勾著,卻沒多少笑意:「看來二少爺終於知道心疼正妻了。」
蕭驚堂板著臉沒吭聲,軒轅景卻笑道:「瞧裴公子這話說得,若是不知道的聽了去,還以為你與這二少奶奶有什麼交情。不過……說起來也未必一點交情都沒有吧?聽聞上次裴公子出獄,連帶著就將二少奶奶一起搭救了?」
「女兒家,怎好一直呆在牢獄裡。」裴方物笑道:「有緣結識,自然就順手搭救了。聽聞那次二少奶奶的牢獄之災,還是二少爺親自給的。」
言下之意,我與你老婆有交情,那也是你給的機會。
蕭驚堂冷笑了一聲,站起來道:「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還是等著去展廳里放東西吧。」
一桌子的菜還沒動,他怎麼就有要走的意思了?溫柔伸手,扯著他的衣袖就小聲問:「你不吃東坡肘子了么?」
蕭驚堂:「……」
肘子肘子,這女人腦袋裡除了吃的還有什麼?二少爺很生氣,雖然從開始到現在杜溫柔也沒怎麼與裴方物交流,但他就是生氣。www.zwwx.com
不過,瞪了她兩眼,他還是坐了下來,黑著臉拿起筷子,給她夾了個東坡肘子。
三皇子看得驚奇,差點被嗆著:「驚堂?」
就幾天沒見而已,也就圓了個房而已,夫妻感情就這麼好了?
「殿下不必驚訝。」蕭驚堂面無表情地道:「我只是怕她在這兒失禮。」
以杜溫柔現在的性子,他負氣離開,這丫絕對坐在桌上動也不動,還要繼續吃東西,那他還是留下來好了,也不至於讓人看笑話。
溫柔一臉無辜的圍觀群眾的表情,笑嘻嘻地吃著肘子,完全當聽不見他們的話。
「看來二少爺對於此次奪魁很有信心。」裴方物道:「又得了什麼珍奇的寶石嗎?」
「說珍奇,哪裡有寶石比得上裴記玻璃珠。」蕭驚堂淡淡地道:「若是裴公子用了,那此次的勝負還不一定。」
「我沒有多餘的玻璃珠了。」裴方物道:「此話並非虛言。」
只是有個玻璃瓶而已。
「嗯。」心裡放鬆了不少,蕭驚堂道:「裴記若是願意相讓,讓蕭記的陶瓷得以進皇宮,蕭某會很感激的。」
說是感激,這話卻分明是炫耀的意思。納貢的單子下來了,上頭就有陶瓷,蕭家若能在這陶瓷大會上奪魁,那蕭記陶瓷成為貢品也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
裴方物笑而不語,側頭看了溫柔一眼。
溫柔也正好抬頭,瞧他看著自己,便用眼神問:沒問題吧?
沒問題,裴方物輕輕頷首,做出來的東西已經是萬無一失。
那就好!鬆了口氣,她瞬間覺得肘子都更香了。
蕭驚堂不瞎,這當著他面的眉來眼去也是當真沒把他當回事。
「哎?」胳膊突然被人扯起來,溫柔一愣,嘴角的醬汁兒都還沒擦:「我還沒吃完呢。」
「出來與我聊聊。」
哪裡還會給她吃東西的機會,蕭驚堂拎著人就出門去了。
軒轅景輕笑了一聲,看著裴方物道:「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三皇子多慮了。」裴方物垂眸:「在下對二少奶奶,並未有什麼非分之想。」
「但願吧。」軒轅景眯眼:「畢竟我還沒見過人能從驚堂的手上搶了東西去的。」
外頭的溫柔打了個噴嚏,怯生生地看著面前的人。
「你先前一直出門,其實都與裴方物在一起,是么?」面前的男人很冷靜地問了這句話。
是不是傻啊?這要回答是,那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溫柔臉不紅心不跳地就搖頭:「沒有。」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蕭驚堂道:「若是以後你讓我發現了蛛絲馬跡,杜溫柔,你絕對會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