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簡直是不給三皇子顏面,在場的人心裡都是一慌,木掌柜也連忙打圓場:「哎呀,三皇子怎麼可能搶這東西?裴少爺怕是輸了比賽心情不好,殿下可別見怪。」
能一次性把錢給清的,還能讓裴方物當著他的面都這麼底氣十足的人,還能有誰?
軒轅景笑了笑,手輕輕往旁邊的檯子上一扣,看著木掌柜道:「我今日若當真想搶,可該怎麼是好?」
趁著現在他尚且沒將買家說出來,他直接砸了這東西再賠罪,也不是來不及。
溫柔一愣,看了看那頭孤立無援的裴方物,忍不住道:「殿下不必如此吧?說出去豈不是有恃強凌弱的嫌疑?」
「哦?」轉頭看了她一眼,軒轅景笑了:「二少奶奶這是幫裴公子說話嗎?」
「沒有沒有。」連忙擺手,溫柔乾笑:「我只是說個實話,大家有道理講道理對不對?若是裴公子的寶物在這陶瓷大會上被搶了,那以後誰還敢帶著寶貝來參加啊?有稀奇的還不都留著,再也不在這兒分享了?久而久之,這大會又還有什麼意思?」
在場的婦道人家不少,卻沒一個開口說話的,都是來當花瓶陪襯。然而蕭家這二少奶奶開口了,說的話還不少:「再說了,奪魁的是蕭家的瓷器,您不拿蕭家的,倒是想搶這第二的裴家花瓶,可讓我的相公怎麼好想啊?」
蕭驚堂正捏著拳頭等著發難,轉眼卻見旁邊的女人依偎了過來,一雙眼睛深情款款地看著他道:「相公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花瓶,哪能被這樣冷落?」
敢情這不是替裴方物說話,反而成了為他鳴不平了?蕭驚堂眯眼,接著她靠過來的身子,倒是沒說話。
軒轅景有些尷尬,他已經猜到了裴方物的買家,也知道那人要買這瓶子做什麼,必須得攔下。可是被杜氏這麼一說,再加上他今日沒帶幾個護衛,要硬攔還真是又不妥又不可能。
「我開玩笑的。」沉默了半晌,他笑道:「裴記的瓶子雖然珍貴,到底也不如蕭家的,畢竟蕭記陶瓷才是魁首。裴公子既然趕著做生意,那咱們也不耽誤了。」
「告辭。」裴方物頷首,抱著盒子就下了樓。
軒轅景捏著拳頭,下巴繃緊,不悅得很。
溫柔見狀,瞬間覺得心裡舒坦了點,笑眯眯地問:「既然結束了,那咱們能去用膳了嗎?」
這麼凝重的氣氛,眾人看三皇子不悅,都沒敢再提吃飯的事,她倒是好,這麼高興地就問出來了。
軒轅景凌厲地掃了過去,卻見蕭驚堂不耐煩地將她拉到了身後,低聲訓斥:「你腦子裡除了吃就沒別的了?」
溫柔扁嘴:「我這不是為你高興嗎?你贏了啊。」
贏是贏了,可被裴方物這麼一攪合,卻也跟沒贏沒什麼兩樣。
「在沒我允許之前,你別開口說話。」他道:「多說一句,今晚上沒肉吃。」
溫柔一愣,臉頓時垮了。這人這話說得,跟她是狗一樣,一晚上沒肉吃就能威脅到她?!
「汪!」不滿地呲了呲牙,溫柔閉上了嘴。
嫌棄地看她一眼,蕭驚堂轉頭對軒轅景道:「既然結束了,殿下還是移步吧,這地方也不宜久留。」
「好。」應了一聲,軒轅景帶著夙七便徑直離開,旁邊的人紛紛低頭行禮,木掌柜也是心驚肉跳的,一路送三皇子出了碎星樓,連連告罪。
「主子。」夙七接了不少信件和小禮,皺眉看著他。
「全扔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軒轅景翻身上馬:「驚堂,找個地方喝酒。」
「是。」蕭驚堂看了溫柔一眼,示意她上車。
我也要去?溫柔瞪眼。
你不去,還想背著我再見一見未婚夫?蕭驚堂滿眼嘲諷。
行吧,溫柔拉著夙七就往馬車上走。
「二少奶奶?」夙七有點錯愕,跟著踏上車了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奴婢不能與主子同坐的。」
這有什麼?溫柔不解地看著她,她記得在裴家,牽穗也總是跟她一起乘車啊?
「宮裡規矩嚴,不比外面。」難得地朝她笑了笑,夙七道:「奴婢步行能跟得上。」
「你有那解釋的功夫,自己跳下來就行了。」軒轅景低吼道:「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當真想坐車?」
夙七一抖,立馬爬下了馬車,恭敬地站在車轅旁邊。
溫柔皺眉,看了軒轅景一眼。這男人真的好生討厭,半點不把人當人不成?況且夙七一心向著他的,什麼鍋都給背,一句抱怨都沒有,他就不能溫柔點?
古代男人果然很變態!
車開起來了,走得不快也不慢,但旁邊的人都要小跑才追的上。溫柔掀開旁邊的小窗帘,看著外頭小跑著的夙七,很認真地問了一句:「你沒有考慮過換個主子嗎?」
這話一出,夙七一個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嘭」地一聲響。
前頭騎馬的兩個人停了下來,軒轅景回頭,掃了一眼就黑了臉:「你又怎麼了?」
「奴婢該死。」連忙爬起來,夙七面無表情地道:「大意了。」
這聲音聽著就知道摔得不清,可軒轅景也沒問,看她站起來了,就繼續策馬前行。
「沒人性原來是他給傳染的。」溫柔有點生氣,伸出腦袋就朝前頭喊了一聲:「您就不能讓她上車嗎?膝蓋肯定摔破了!」
「我的丫鬟,用不著二少奶奶操心。」軒轅景頭也不回:「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蕭驚堂回頭看了她一眼,很是嚴肅地指了指她的嘴巴。
溫柔不服氣,這沒人權的社會,話都不讓人說了?
看一眼夙七,溫柔有點無奈,趴在車窗邊碎碎念:「這奴性都是在封閉的環境里才培養得出來,你要是多出來看看江湖,嘗嘗男女平等的滋味兒,就不會這樣一點也不反抗了。」
夙七沒吭聲,低著頭走得很快。溫柔自己念得也無聊,打了個呵欠就閉眼休息。
到地方的時候,夙七喊了她一聲,然而溫柔已經睡著了。蕭驚堂掀開車簾,就見她在車裡捲成一團,還輕微有鼾聲。
「這怎麼辦?」夙七小聲道:「叫醒她嗎?」
「哪裡用叫。」蕭驚堂伸手就把人抱出來,跟著軒轅景往小院里走:「等聞見香味兒,她自然就醒了。」
話里滿是鄙夷,可看著這動作,夙七忍不住輕聲問:「二少爺變了?」
終於開始喜歡杜溫柔了嗎?
「你想太多。」蕭驚堂冷笑:「這種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我會喜歡?也就是怕等會殿下再因為她磨嘰而發火罷了。」
說是這樣說,可夙七瞧著,眼神忍不住就柔和下來。
這樣的二少爺多溫柔啊,以前總以為他同自家主子一樣是個殘暴的人,沒想到卻有對女人這麼寵溺的時候,更何況今天的蕭二少奶奶,實在是引起了不小的爭端。
蕭裴兩家從今日起對立,罪魁禍首卻在人家懷裡睡得直吧唧嘴。
「你到底想做什麼?」
進了小院,軒轅景有點惱怒地看著他懷裡的人:「這女人盡惹麻煩,不能直接收拾了嗎?」
「她也沒惹什麼麻煩。」蕭驚堂淡淡地道:「是裴方物不知好歹。」
「她要是什麼都不做,人家至於那麼不知好歹嗎?」軒轅景氣得拍了拍桌子:「這你都能忍?」
蕭驚堂一頓,抬頭看著他:「殿下手裡有證據嗎?」
「什麼證據?」
「她做了什麼的證據。」蕭驚堂道:「若是有,驚堂就直接把她休了。」
「……」有個鬼,他又不關心這女人,怎麼可能有眼線去收集證據?
「若是沒有,那誰也拿她沒辦法。」蕭驚堂垂眸:「這人雖然又貪吃又不懂事,可跟了我的時候,還是處子之身。」
他今天真的是被氣壞了,也有懷疑過她的時候,可仔細一想就知道不對勁了,從圓房到現在,杜溫柔幾乎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確什麼也沒有做。那之前做的……再過分也沒有越矩。
倒不是他多相信她,只是總不能踩了裴方物的陷阱,當真與她鬧不和。讓自己的對手開心的事,他從來不會做。
寧可相信她只是與那人有什麼相同的利益,所以才會有來往。
「我倒是沒想過,你也有脾氣這麼好的時候。」冷哼一聲,軒轅景也懶得跟他爭辯了,扭頭就朝夙七道:「去拿酒來。」
「是。」夙七頷首,步履有些僵硬地跨出了門。
軒轅景瞧見了,只皺了皺眉,卻也沒喊住她。
「殿下方才為何想要那瓶子?」瞧著溫柔還在熟睡,蕭驚堂問了一聲。
「還能因為什麼?」軒轅景想起來就煩躁:「馬上就是父皇壽辰了,他那瓶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哥買了去。大哥買那種瓶子,我再送瓷瓶,豈不是又得被壓一頭?」
大皇子雖說與他關係不錯,可暗地裡的較勁也不少。這回搶在他前頭弄到了玻璃瓶,他手裡已經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媲美,當然會生氣。
雖說蕭家的工藝好,可陶瓷就是陶瓷,怎麼也不會比玻璃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