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只有蕭驚堂能聽見,然而前頭的人腳步未停,直接離開了花園。
杜芙蕖抿唇,神色幽暗的在花園裡站了一會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才慢慢蹲下來,眼眶濕潤。
「二少奶奶?」聽風沉聲道:「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嗚咽聲越來越大,杜芙蕖終於哭了出來,顫抖著低聲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都聽她哭成了這樣,哪裡還能自己回去?聽風一頓,連忙上前蹲下來扶她:「發生什麼事了?」
花園外頭還有奴僕來往,杜芙蕖推開他,站起來就往自己的屋子裡跑。聽風皺眉,跟著便過去安撫:「蕭二少爺給你氣受了?」
「他……」到自己的屋子裡關了門,杜芙蕖才開口,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男人的心變得真是快啊,他娶我進門之前,說愛我如山如海,永不負我。可進門之後,卻告訴我他愛上了別人,我如今已經嫁了進來,怕是一輩子都要毀在這裡了!」
聽風一愣,當即便沉了臉:「怎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抬頭看向他,杜芙蕖咬唇:「你有一天,也會這樣對我嗎?」
認真地搖頭,聽風伸手捏著她的手,在她手心吻了吻:「不管他怎樣負你,我不會。但,既然在這裡這麼不開心,不如咱們回去吧?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自由自在,長相廝守。」
微微一慌,杜芙蕖搖頭:「不能的,我背負的是蕭家與杜家的聯姻,哪那麼輕易就能離開?」
心裡一沉,聽風看著她問:「你是不是也喜歡上這二少爺了?」
「你怎麼會這樣想我?」臉上有些惱,杜芙蕖咬唇,梨花帶雨地道:「與你在一起那麼久,在你眼裡,我就是這般三心二意的人?」
瞧她哭得更凶,聽風便軟了心,柔聲哄道:「我隨口胡說的,以後再也不懷疑你了,好不好?」
杜芙蕖不管,嚶嚶嚶地哭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左右瞧了瞧沒人,便靠在聽風的胸膛上,環著他的腰道:「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在誰身邊,心裡都只有你一個人。」
嘆息一聲,聽風閉眼,點了點頭。
秋初的時節,樹枝還有些綠的,蕭二少爺從樹下而過,頭上不免就帶了些葉子,顏色鮮亮,分外好看。
推開主屋的門,掃一眼內室,裡頭有影子晃來晃去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二少爺回來了?」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溫柔從帘子後頭伸出頭來朝他一笑:「奴婢馬上就收拾好了。」
心裡莫名一軟,掃一眼乾凈整潔的屋子,蕭驚堂抿唇,掀開帘子就進了內室。
溫柔身上穿的是他的外袍,很大的銀月袍,袖子被挽起來,露出一截皓腕,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走動的時候,雪白的小腿在衣擺縫兒里若隱若現。領口扎得鬆鬆垮垮的,一低頭就能看見玲瓏的鎖骨,以及……
裡頭什麼也沒穿而露出來的溝壑。
喉頭微動,蕭驚堂眯眼看著她:「你這是在勾引我?」
溫柔錯愕,一臉「你有病」的表情回頭看他:「昨兒折騰得那麼慘,我還勾引你,我腦子裡是咸豆腐腦啊?」
抬腳走過去,將人堵在床邊,蕭二少爺啞聲道:「沒想勾引我,就別穿我的衣裳。」
被他眼裡跳著的火焰嚇了一跳,溫柔連忙解釋:「可是除了你的衣裳,這屋子裡已經沒別的東西可以穿了啊!要不……讓蕭管家幫我拿一套?」
她的意思是,拿一套丫鬟的衣裳,然而聽在他耳里就聽茬了,當即臉色就是一沉:「你敢穿別人的衣裳,就試試看!」
「我……」來不及解釋,整個人就被他撲進了被子里,身上寬鬆的衣裳被解開,觸著微涼的空氣,瞬間起了一層顫慄。
「你……這大白天的!」羞紅了臉,溫柔咬牙:「不是應該很忙嗎?」
「嗯。」用鼻音應了一聲,蕭驚堂伸手就解了自己身上的衣帶,一點點品嘗自己的早點:「是挺忙的,所以你別動。」
溫柔:「……」
白天可不像晚上那樣人少,一點動靜外頭的人可都是能察覺到的,所以糾纏之間,溫柔簡直要哭了,連連搖頭,小聲道:「您注意點影響!」
然而這發情的種馬哪裡聽得見她的話,一點也沒個預警,直接便佔有了她。
「啊!」
屋子裡一聲叫喚,嚇得外頭的蕭管家一個激靈,連忙問:「二少爺,怎麼了?」
眼淚汪汪地捂著嘴,溫柔抬頭,頭一次在這人臉上看見了痞子般的壞笑,一時間還失了神。
長得真好看,鼻樑挺得讓人想伸手摸一摸。
然而,別說摸人家鼻樑了,人家根本連掙扎的機會都沒給她,將她按在被子里,專挑她反應大的地方磨,就非要她難堪。
變態啊你!溫柔瞪他,面色緋紅,死死咬著嘴唇。
蕭驚堂失笑,低頭撬開她的牙齒,溫柔地舔吻她的上頜,細緻又深情。溫柔忍著了沒出聲,喉嚨間卻有鴿子一樣的輕咕聲,帶著無邊的難耐,傳進他耳里。
「……」
本是想整整她,想看看她這羞惱的模樣的,然而沒想到,最後還得把自己套進去。
紅被卷浪,溫柔眼淚一串串地掉,身上的人看得心疼了,低頭下來吻著她的眼睛:「別哭。」
「你他媽太欺……欺負人了,我還不哭?」眼淚刷地就往下掉,溫柔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身子卻是纏著他,一點沒松。
低罵了一聲,蕭驚堂張口咬著她的喉嚨,口齒模糊地問:「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有啊。」粗聲喘息,溫柔道:「奴婢不是說過了嗎?就想要您。」
「除了我,還有別的嗎?」他的聲音陡然溫柔,像是小孩兒考試得了第一,和藹詢問要什麼獎勵的父母。
眼神閃了閃,溫柔扁嘴道:「奴婢想吃珍饈齋的肉,再過兩日活兒就多了,最好明日能去吃。」
蕭驚堂一頓,動作沒停,卻是沒馬上回答她,只磨得她唇齒間滿溢了動聽的聲音,才低笑著道:「好。」
「你想吃,我便帶你去吃,只是明日恰好有應酬,你怕是吃得沒那麼輕鬆。」
「奴婢明白。」溫柔點頭:「不過下人沒法兒跟主子同桌吃飯的,奴婢不如就妝成歌姬,陪吃的那種,行不行?」
歌姬?想像了一下她的樣子,蕭驚堂抿唇,點了點頭。
去就去吧,她想去,那他就當她只是當真想吃肉了。
溫柔笑了笑,在他下巴上輕吻了一口。
女人的武器有很多,最原始的,那就是自己的身體。蕭驚堂既然喜歡的話,那就拿去好了,她不介意,反正也挺舒服。
至於珍饈齋……
第二天,溫柔早早地就開始收拾自己,沐浴更衣,換了蕭管家送來的一身金黃長裙,配著藏青色的寬束腰帶,銀邊兒刺繡,看著精緻又有些風情。臉上上了濃妝,比杜溫柔原來的臉妖媚了不少,也容易讓人認不出來。頭上的髮髻是當下幸城中藝妓最偏愛的倭墮髻,瞧著有風塵味兒,卻也不輕浮。
出門的時候,旁邊的家奴都是一臉懵逼的,以為自家二少爺半夜招了妓回家,想看看那人的模樣,卻又礙著二少爺的臉色,沒敢抬頭。
「你是一早就打算好的?」瞧著她這裝扮,蕭驚堂冷著臉問了一句。
溫柔笑得人畜無害:「怎麼就叫一早打算好的?二少爺昨兒允了奴婢,奴婢今日準備了一天呢。」
準備一天,就穿成這樣?冷哼了一聲,蕭驚堂伸手就將她垮在肩上的衣裳拉了上去,將人捂嚴實了,再塞上馬車。
溫柔也沒惱,乖巧地依偎在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問了一聲:「二少爺今日是要同誰應酬?」
這也沒什麼好瞞的,蕭驚堂直接道:「京官蕭少寒。」
京官?溫柔挑眉,能讓蕭驚堂出門應酬的人,那自然是官職不低,或者是對他要做的事很有幫助的。不過……
「姓蕭?」
「嗯。」蕭驚堂點頭,一個字都沒肯多說。
溫柔低頭想了想,這世上人這麼多,同一個姓氏也沒什麼奇怪的,蕭驚堂指不定就打算拿姓氏跟人家套近乎,從而達到某種目的呢。
不過前天是牽穗跟她說的,說蕭驚堂今日在珍饈齋會有個重要的酒席。既然如此,那她就來看看好了。
珍饈齋一如既往的生意好,掌柜的一看見蕭驚堂,就跟看見親爹似的,連忙往上頭送:「您的客人已經在等著了,小的給熱了酒,沒有怠慢。」
微微頷首,蕭驚堂將打賞的銀子放在旁邊的托盤裡,然後領著溫柔就進了廂房。
來之前溫柔還在想,正經的應酬,就蕭驚堂帶她這麼個女伴,會不會有點太刻意了?
但進去之後她發現,實在是想多了,裡頭的女人並不少,個個穿得跟她一樣,依偎在身邊的人懷裡,打情罵俏,好不熱鬧。
「……」怔愣了一會兒,溫柔扯著旁邊人的袖子低聲問:「如果我不來,你打算跟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