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芳臉都嚇白了,連忙拉著她的手,壓低聲音道:「這怎麼使得?您忘記您額頭上這……」
「我沒忘。」溫柔低笑:「杜溫柔三個字如今全城皆知,我走哪兒他們都會想罵我想打我。」
「那您還……」
「不急。」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道:「有些傷害無法避免的時候,不如就把它們變成實在的利益好了,這一招是鳳姐教我的。」
鳳姐又是誰?疏芳皺眉,還想再勸,自家主子卻已經開始繼續吃東西了。
主子有主子的打算吧?皺眉想了想,她也就不再多說,吃完肉糜就打算陪主子繼續回去做玻璃。
「二少爺?」
前頭的人走到這兒突然不動了,蕭管家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見一家新開的肉糜館子。
「您餓了?要不要老奴去買些來?」
他不是專愛吃肉的人,現下也不餓,至於為什麼停在這裡,他也不知道。www.zwwx.com
「買一份肉吧。」蕭驚堂開口,聲音依舊還帶著沙啞:「打包帶回去。」
「是。」蕭管家躬身,立馬拿了荷包往那館子里走。他進去的時候,旁邊恰好有人出來,一人低著頭正說話,另一人斗笠垂紗,渾身都看不清楚。
幸城大而繁華,什麼樣的人都有,所以蕭管家未曾在意,依舊在跟夥計點菜。
疏芳也是沒注意的,反正不敢抬頭走路,乾脆就低著頭誰也不看,還省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一跨出肉糜館子的大門,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怎麼了?」溫柔低聲問:「你還沒吃飽?」
然而,沒等疏芳回答她,旁邊就有個人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嘶——」被捏得疼了,溫柔惱怒地抬頭:「你!」
聲音全卡在了喉嚨里,即便隔著面紗,她也覺得這人的眼神滾燙攝人。
蕭驚堂嘴唇微白,臉色難看得緊,抓著她的手僵硬如鐵,疼得這人不停地掙扎。
他已經清醒了,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也知道面前這個人都做過些什麼,本是應該當做什麼也沒看見就放她走的,但下意識的……還是想抓住她。
「你還敢留在幸城?」心裡翻江倒海,面上依舊冰冷萬分,蕭驚堂冷笑,睨著她道:「倒也知道出來戴著面紗了?」
微微眯眼,溫柔冷笑得比他還大聲:「二少爺,光天化日之下扯著人不放,不覺得失態嗎?」
「不覺得。」二少爺理直氣壯,半點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誰有的膽子收留你?看你倒還有銀子出來吃肉。」
想了想,又嗤笑:「也沒別人了,裴方物?」
奮力甩開他的手,溫柔揉著手腕冷笑:「是誰都輪不到二少爺來管,我滾得還不夠遠,現在繼續滾了,告退!」
說罷,扯著疏芳就走。
「杜溫柔!」蕭驚堂皺眉,下意識地低喝一聲。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步子都慢下來,紛紛好奇地看向那戴著斗笠的女人,和滿臉怒容的蕭家二少爺。
溫柔停了步子,不是因為他這一聲喊,而是因為……他一喊這名字,周圍聚集過來的人的眼神實在不太友善,並且,又擋住了她的路。
還得再被砸一次?溫柔想笑,還真的就笑了出來,看著越來越密集的人群,搖頭道:「二少爺可真是厲害啊,你不動手,都有人幫著你動手,現在您可以去邊兒上看熱鬧了。」
蕭驚堂一愣,皺眉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群,幾步走過去將人拉了回來,微微扯向自己身後。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溫柔抹著眼道:「這不是您想要的結果嗎?我紅杏出牆吃裡扒外人人喊打,必須帶著斗笠出門。出門被認出來,還得被人圍著,您有沒有覺得很解氣?」
微微抿唇,蕭驚堂冷哼:「這是你自找的。」
「是。」點點頭,溫柔再度掙開他的手:「我自找的,所以不勞二少爺費心了。」
被人當猴子一樣的圍著看,蕭二少爺也不太高興了,乾脆把人拎著,一路帶出人群,飛快地往另一條街走。
後頭的百姓驚愕莫名,半晌之後,便有杜溫柔狐媚惑人,連蕭二少爺都難逃魔爪的流言再度傳開。
這些溫柔已經不知道了,蕭驚堂這個人半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扯著她七拐八拐地去了無人的巷子,才一把甩開她的手,嫌棄地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二少爺想做什麼?」站直了身子,溫柔滿臉嘲諷:「救我一命,送個人情?」
救她?蕭驚堂冷笑,她想得也太嚴重了,那些百姓至多是看個熱鬧,怎麼可能真的對她怎麼……
面前的人突然掀開了紗簾,一張臉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他眼前,冷漠之意從眸子透出來,凍得他一時沒能動彈。
「話是二少爺說的,我也是二少爺讓滾出來的,您再這樣糾纏著沒什麼意思吧?」一看見這人,溫柔其實有一肚子的委屈,可沒法兒說,只能拚命變成一根根芒刺,往他身上狠命地扎:「難不成您也是那種喜歡拖泥帶水的?這樣可不利於我再嫁個好人家……」
「你別動!」低喝一聲,蕭驚堂瞳孔微縮,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把整張臉抬起來面對著自己。
溫柔一愣,被他這一聲給嚇得忘記了掙扎。頭上的斗笠被取下來,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中。
「誰幹的?」
額角上一塊新鮮的傷,隱隱還有血色,腫得微微凸起,一看就是被人拿東西砸的。
蕭驚堂暴怒,捏著她的肩膀冷聲重複:「我問你誰幹的?!」
溫柔半晌才回神,怔愣地看了他兩眼,忍不住笑了:「二少爺,您跟我這兒演什麼吶?您做的事情,自己沒想過會對我產生什麼影響嗎?既然做了,咱們能不能就不在這裡裝好人了?真的很沒意思。」
他做什麼了?蕭驚堂氣極反笑:「你的意思是這是我害的?」
看他一眼,溫柔將斗笠撿回來,淡淡地道:「也怪不得您,是我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