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顆珍珠,也太誇張了點吧?咽了口唾沫,溫柔看了摘綠一眼,將盒子放了回去:「這禮物過於貴重,我不敢收。」
「東家客氣。」摘綠笑道:「東家賣的東西天下稀有,也幫了我家主子不小的忙,這點謝禮不算什麼。」
這還不算什麼,溫柔垂了眸,想了一會兒,問:「貴府主子,還有別的吩咐嗎?」
「東家是個聰明人。」看她一眼,摘綠頷首:「我家主子以後都會在您這店子里買東西,戴在她身上,那這京中女眷,便都會效仿,東家的生意自然會蒸蒸日上。但有個條件,東家賣給了我們主子,可就不能賣給咱們對面的人。」
說到這個份上了,再看這丫鬟都氣度不凡的,溫柔乾笑兩聲,心裡已經猜到這丫鬟的來歷。
什麼丫鬟,該叫宮女才對,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宮裡的,但是,只要是宮裡的,那都很危險。
「摘綠啊。」揣著明白裝糊塗,溫柔嘆息道:「我這開門做生意的,人家上門來買,我怎麼好不賣?」
「很簡單。」摘綠道:「您跟奴婢回去一趟,以後您這店子里的東西,對面的人自然不會來買。」
這還強行拉人站隊?溫柔要哭了:「我就是個做生意的,得罪了人可怎麼好?」
「有咱們主子護著,你怕什麼?」嗔怪地瞪她一眼,摘綠笑道:「您放心,這些東西只要在咱們那兒歸咱們主子獨有,那少不了您的好處。但……您若是不滿足,非得敞開門做全天下的生意,那這東西人人都有了,咱們主子也不會稀罕,更不會看著別人去稀罕。」
渾身起了顫慄,溫柔笑不出來了。
這宮女話說得真狠,要麼跟她家主子站隊,要麼她就別想把東西賣給別人。怎麼阻止她賣東西給別人呢……
很簡單,殺了她。
咽了口唾沫,溫柔垮了肩膀:「我能想想嗎?」
「聽聞東家已經接了對面的單子,似乎已經沒了思考的時間。」臉上帶笑,眼裡卻全是狠意,摘綠道:「奴婢做事乾淨利落,也是深得主子喜歡的原因。東家要是不想跟咱們在一起,想去對面,奴婢便不會給您這個機會。」
這賊船,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溫柔沉默,這情況有點危急,對面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給她,那她的決定,就直接關係整個琉璃軒的生死存亡。
深吸一口氣,她抬眼,看著摘綠笑道:「姑娘的主子,穿的是妃色的衣裳吧?」
自古正室著紅色,側室著妃色。
摘綠一愣,眼神深了深,沒回答。
這也算是默認了,鬆了口氣,溫柔苦笑:「那還好,至少有個活路。」
「東家這話……倒是有些奇怪。」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摘綠很疑惑:「您怎麼知道我是哪兒的人?」
「姑娘氣度不凡,出手闊綽,眼神又攝人,威脅起人來一點餘地也不留,只能是從宮牆裡出來的。」這裡也沒外人,溫柔乾脆直接開口:「街上的百姓都知道,當朝後宮,皇后專寵,淑妃雖也花容月貌,卻始終處於下風。姑娘要是皇后的人,不會這麼急急的連思考的時間也不給我,因為就算思考,當朝皇后一方有利,我也會選擇幫皇后。只能是淑妃娘娘這方,怕我站了皇后那邊,所以讓姑娘來了。」
摘綠一頓,輕笑:「真不愧是以女子之身經商的人,腦袋就是比別人靈光。既然知道我家娘娘落在了下風,東家怎麼反而還鬆了口氣?」
廢話,淑妃的兒子是三皇子,蕭驚堂幫的是三皇子,又與樓東風和木青城這當朝兩位重量級人物關係很好,說明三皇子的勢力根本不比大皇子差,差只差在母親的恩寵上頭。
再者,挽眉和妙夢跟木青城和樓東風關係千絲萬縷的,在淑妃這邊就能更護著她一些,不至於讓她成為廢棄的棋子。但要是今天來找她的是皇后的人,那就更不妙了,挽眉和妙夢不僅幫不了她,木青城和樓東風還有可能會來對付她。
更可怕的是,還要跟蕭驚堂那樣的人作對。
但是,這些話是不可能傻兮兮地直接跟人說出來的,溫柔笑了笑,一臉認真地騙人:「我覺得淑妃娘娘比起皇后來說,更有勝算。」
「哦?」摘綠挑眉:「何以見得?」
「因為淑妃娘娘是舊人,皇后娘娘乃後立,雖然皇后娘娘後來居上,早生了皇子又獨佔聖寵,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覺得淑妃娘娘總有能翻身的一天。」
這些個零散的信息是先前聽妙夢聊天的時候說起的,沒想到今日倒是能拿來糊弄人。
摘綠看她的眼神更深了,笑道:「東家真是奇女子。」
「哪裡哪裡。」抹著汗,溫柔道:「我可以不接皇后娘娘那邊的單子,姑娘放心,這就讓人去推掉。」
「你這沒個身家地位的,敢推皇后娘娘的單子,是不要命了么?」掩唇一笑,摘綠拉著她便道:「還是隨我回宮吧,回宮之後,我家娘娘會幫你將單子給退回去的,這樣您也就不得罪人了不是?」
說來說去,還是得現在進宮。溫柔抹了把臉,硬著頭皮應了:「好。」
先前才聽了裴方物的勸告,說不淌奪嫡的渾水,沒想到命運就是這麼讓人無法反抗,坐上馬車的時候,溫柔心如死灰地看了琉璃軒的招牌一眼,然後放下了車簾。
「姑娘能跟我說說宮裡的狀況嗎?」這裡離皇宮很遠,在車上不說話也尷尬,溫柔索性就開口問了。
摘綠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奴婢也沒什麼好瞞著您的……娘娘的狀態不是很好,先前借著琉璃首飾和裝飾得了皇上側目,可這兩日皇后生病,皇上的心又被勾了去,娘娘已經是束手無策。」
一聽這個,溫柔就有點崩潰:「怎麼能束手無策呢?人家宮斗的法子都千種萬種的,咱們就不能犀利點兒?」
她已經上了這條船了,現在告訴她船快沉了,是不是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