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這一套,已經老掉牙了,溫柔是不屑得用的,但是聽聞皇后最擅長這一招,那就沒辦法了,招數不在老,管用就行。你生病是嗎?咱們這兒病得比你還嚴重呢!不僅病,還要病得有內涵,有水準。
淑妃就是傷寒,不敢見聖駕,皇帝去了都只能在帘子外頭站著,焦急地問:「怎麼回事?」
「娘娘昨兒晚上熬夜給皇上綉披風呢,結果窗戶沒關,吹了雪風,高熱了一夜。」摘綠紅著眼睛道:「一般的小病奴婢是萬萬不敢在陛下百忙之中有所驚擾,但娘娘病得厲害,一直在念叨陛下,故而……」
眉頭微皺,皇帝掀開帘子就要進去,卻聽得裡頭一陣咳嗽:「陛下,別進來,臣妾沒事了!」
聽這聲音就萬分嘶啞,還能叫沒事?皇帝微怒:「朕連看看你都不成?」
淑妃邊咳邊道:「龍體重要,是哪個不懂事的把您給請過來了?這種小病驚擾陛下,耽誤陛下的要緊事,臣妾萬死難辭其咎!」
「姝兒。」皇帝嘆息:「你就是太懂事了。」
「臣妾能陪伴陛下這麼多年已經很知足了。」苦笑一聲,淑妃道:「陛下只要閑時能想起姝兒即可,別的,姝兒再不敢多求,更不願因病連累陛下不能專心朝政。」
什麼叫真愛?這才叫真愛啊。皇帝感動極了,轉頭就朝王公公道:「把閑著的太醫都請過來,只要能治好娘娘,用什麼藥材都無妨。」
「是!」太監應聲去了,皇帝在外頭站著,正想再遠遠看淑妃兩眼,就見皇后宮裡的人來了,怯生生地過來道:「陛下,娘娘病了,請您過去一趟。」
這就是細節決定成敗啊!看了一眼那表情麻木的宮女,溫柔覺得還是她的表演更有感染力,一看淑妃就是真的病重。而皇后,瞧這宮女的樣子也病得不重。
果然,皇帝看了她一眼,冷聲道:「皇后身子骨好,向來都是小病,你去找太醫就是。」
宮女錯愕,愣在了地上。旁邊的小太監低聲道:「還不下去?」
「……是。」
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宮女呆了許久才回神,溫柔看著她的背影,心也定了定。
淑妃完全能爭得過皇后,只是小手段沒有皇后多,太過含蓄,所以才落下風罷了。只要隱疾不再複發,這後宮裡,她當與皇后平分秋色。
她的小命和身家,似乎也沒那麼危險了。
「溫柔。」
皇上在裡頭陪淑妃,摘綠一把將她拉了出來,低聲道:「娘娘的意思是,她這兒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先出宮休息幾日。」
放假啦?長出一口氣,溫柔伸了個懶腰:「那敢情好,有車送我嗎?」
摘綠一笑,道:「有,會在青龍門附近等你,你出去便是。」
「好!」高高興興地應了,溫柔東西也不收拾,拔腿就跑。
青龍門外頭真的有馬車,溫柔一邊朝自己的假期奔跑,一邊感嘆道:「賣力工作就是有好待遇,這麼好的馬車來接我……」
話沒落音,掀開車簾看見裡面的人,溫柔臉上的笑意一僵。
蕭驚堂冷漠地看著她,兩人對視幾秒,溫柔刷地把車簾蓋了回去,轉身就想跑。
然而,沒跑出幾步,後衣襟被人一拎,整個人就回到了溫暖的車廂里。
馬車往前走了,溫柔抱著身子呵了兩口熱氣,神色古怪地瞪著面前的人:「竟然勞煩二少爺親自來接,我面子也真是大。」
蕭驚堂面無表情地道:「淑妃娘娘的吩咐,說你腦袋靈光,讓我有什麼事都與你商量商量。」
說是這麼說,眼裡分明就全是蔑視。
溫柔鼓嘴:「您瞧不起人吶?娘娘的吩咐就有娘娘的道理。」
「嗯。」掃一眼她身上單薄的宮女衣裳,蕭二少爺別開頭,伸手將自己的披風扯了,扔到一邊,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似乎有點熱。
車內有好幾個湯婆子放著,比外頭暖和多了,不過還是很冷啊!見他不要披風,溫柔一點沒客氣,拿過來就穿上了,捧了個湯婆子,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滿足的小倉鼠。
忍不住笑了笑,蕭驚堂輕咳一聲繃住了臉道:「看你在宮裡,混得還不錯,沒讓自己吃虧。」
「那是。」打了個呵欠,溫柔道:「干一行就得學一行的技術,當宮女也是需要技術的,當好了,自然就不會吃虧。」
就是辛苦了點,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害得她現在看見床就想睡覺。
馬車搖搖晃晃的,旁邊的人一不說話,溫柔就犯困,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
蕭驚堂正襟危坐,很有氣勢。但就看見旁邊這一團東西挪啊挪,挪啊挪的,最後靠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舒服地睡了。
眯了眯眼,他低頭端詳這人的臉。
好像瘦了些了,身子本就不好,這麼冷的天一直在宮裡,怕是該凍壞了。
淑妃本是不打算放人的,這丫頭也是厲害,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取得她的信任,還當成了心腹。不過一聽聞她身子不好,淑妃也明事理,終究是讓他把人先接走了。
小丫頭沒少吃苦,鬥氣什麼的暫且放在一邊不提,他得把這身子先給她養好再說。
溫柔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也沒人叫她起床,醒來的時候就在溫暖的屋子裡了,外頭夜幕低垂,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飯菜。
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溫柔立馬撲向桌子,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來。
「你也不怕我下毒?」旁邊乍然響起個聲音,嚇得溫柔差點嗆死。轉頭一看,蕭驚堂正躺在軟榻上拿著書看著她,眼神漠然。
咽下嘴裡的東西,溫柔瞪眼:「下毒對你有什麼好處?倒別真的嚇得我嗆死了,你還白白損失一名大將。」
「大將?」聽見這個詞兒,蕭驚堂笑了笑。
「喏,看不起人了是不是?」溫柔撇嘴,夾了肘子肉來吃:「要是淑妃不得寵,你還指不定怎麼頭疼呢。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嘲諷我?」